寧古塔處於極北荒漠之地,一年四季朔風飛雪、冷寒迫人,只七、八兩月間稍有暖意,自春秋末,已是處罰犯人流放之地。
帝國尊元帝開國以來,共有兩大流放之地,一是極南面的烈焰堡,一是寧古塔。烈焰堡則與寧古塔的寒冷相反,四季高溫酷暑,熱死者亦常有之。在帝國的百餘年當中,數百位因「觸犯了文字獄」或「直言諫」或「被陷害」的大臣、文豪被流放到烈焰堡或寧古塔。
聖元帝二年,一大批當時十分有影響的重臣高官相繼被配到這裡,之後雖然有很多人又被重新啟用。但這個特殊的地方,當時朝野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積澱了歷史的厚重,被作為帝國的國家監獄。被流放到此的有謀逆之賊,有科舉考場作弊者,有博學、正直的大臣……
譬如當今的內閣輔陳夢雷,聖元六年,時任翰林院編修的陳夢雷回家探親,不想家鄉有一幫愚夫愚民竟然私自建了小朝廷,擁護一個叫做莫昀的農夫做皇帝,稱為彌勒佛之子。這幫農夫隱於深山,不服教化,聞聽得附近在大朝廷裡做官的陳夢雷還鄉,居然寫了一張告示,派人來勸說陳夢雷投降,許以官爵,並作為使者回歸朝廷,讓聖元帝由此歲歲納貢,進獻金銀。
陳夢雷當時三十多歲,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眼見這幫人竟然如此大膽,不由得啼笑皆非。喝令家丁護院當地縣令裡的數十名衙役,便將這個小朝廷給滅了。事後哀憐莫昀等農夫無知,亦只是略加懲處而已。不想後來此事給人捅告去,聖元帝大怒,斥喝陳夢雷大膽,竟敢私放謀逆之賊,雖是有人求情,但聖元帝仍命其步行至寧古塔,許於披甲人為奴。
披甲人乃是極北荒蕪之地的犬戎人的統稱,歸於中原朝廷管轄。以射獵為業,每年到采捕季節,以氏族或村寨為單位,由有名望的人當領,這種以血緣和地緣為單位進行集體狩獵的組織形式,稱為牛錄。總領稱為牛錄頭犄。
後來中原雖然天子易主,江山輪流,但犬戎人駐處始終平安祥和。隨著人口增多,勢力漸大。尊元帝一十七年,犬戎人出兵助尊元帝擊潰擾邊的惡魚氏一族,兵力之雄,殺性之重,令大帝甚為震驚。為防犬戎人日後叛變,便令其分為四支,分別為牛錄、削地、顧雲、額真,並在帝國遼濟、南海、西涼、王都四地駐紮。
犬戎人冶鐵技術水平低下,因此並無甲器。尋常犬戎人往往十幾家才有一口鐵鍋煮飯。後來惡魚氏大敗,給帝**逐到雪月山以北,元氣大傷,不敢再來。尊元帝念及犬戎人之功,賞之以甲,並鐵器銅器若干,賜其牛錄頭犄為披甲將軍,由此百餘年間,世人方稱其為披甲人。
這一日到了寧邊,距離寧古塔已不過只有數百里之遙,但山勢漸險,大車愈來愈難以通過,賞了那車伕七十兩銀子,眾人收拾包裹,於路人打聽清楚了,便想趕到前面鄉鎮,買些馬匹代替腳力。
此時帝國物富糧足,一兩銀子能買八石大米,一石為一百五六十斤左右,尋常小康人家,每年開銷亦不過是十餘兩銀子,那車伕見哥幾個如此大方,不由得喜笑顏開,歡天喜地的自返宣旗府不提。
且說眾人一路雖在趕路,但既有大車代腳,逢集趕市,大吃大喝,大把地撒銀子,一待無錢便有我出馬盜取大戶,是以並未受得什麼苦。隨身亦只攜帶了少許乾糧,游遊走走,期間又捉了兩隻肥兔,於天色漸黑未黑時便停了腳,點燃覯火炙兔吃飯,當夜便在一塊平整地歇了。
此時是六月中旬,寧邊白日裡氣溫尚可,晚間卻寒風如刀,眾人早已備了一頂帳逢,貂皮暖裘,因此也並不大覺得冷。次日早醒來,在山野間尋了條小溪洗臉漱口,然後便接著趕路。
行了五六里,遙遙望見那鄉鎮離此已是不遠,大夥兒銀子在手,個個都是興致勃勃。他們吃苦慣了,走這幾里路亦是不大覺得累。果籃子也恢復了女兒家打扮,臉亦不是總髒兮兮地,哥們兒每於空暇裡看得幾眼,心裡頭便是美滋滋地,雖然日常之中仍不及雙兒親厚,但她性子溫順,假以時日,總是逃不脫兄弟的五指山。而且我也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而努力,有志者事競成嘛!
正行走間,忽聽得有人「咄」的一聲大喝,跟著自路旁長草叢中跳出十多個手執單刀鐵鏈的捕快,身穿明黃黹衣,頭戴中正官帽,刀尖所向,便將我等圍在中心。
其中一人喝道:「小賊,官爺盯你們多時了,偷雞摸狗,穿房越脊,這一路可逍遙快活得緊吶!兄弟們,給我拿下。」
我一怔,隨即明白,這一路銀子花的流水價也似,雖然在盜取大戶時他們拿不住我什麼把柄,但五六個不大點的孩子,手中金銀使起來仿似無窮無盡,江湖中明眼人跟那麼幾天,自然瞭然於心,這是被人揪住尾巴了。
這十多名捕快怎會把我們這些孩子放在眼裡,一個個挺刀前,執著鐵鏈便要鎖人。便在這時,自遠處忽喇喇奔過了七八騎駿馬,哥們兒心思一轉,當即叫道:「救命啊,官兵搶錢了!」其實這句話喊出來純屬無心,就跟電視電影裡面打的字幕「如有雷同,純屬巧合」一樣,只不過是想逗這幫捕快多玩會兒。
那數騎駿馬乘著共計六男一女,此時奔近,聽得我叫喊,一個三十歲許的大漢一揪韁繩,馬兒灰律律嘶叫,前蹄揚起,硬生生煞住奔勢。這山路能容三四人並肩而行,而我等被那些捕快圍在正中,便是我不喊,騎馬的這拔人可也無法硬奔過去,當然,除非丫挺的視我等如無物,踩死拉倒。
那大漢冷冷喝道:「幹什麼的?」
適才喝令拿人的那名捕快頭子手中單刀一揚,說道:「官府捉拿盜賊,閒雜人等快些讓開!否則以同罪論處!」這廝想必是橫行慣了,眼見對方不過七人,是以大言恐嚇,免得其多管閒事。
只聽得馬那名女子「哧」的一聲笑,輕聲說道:「區區幾個孩子,怎會是盜賊了?」她聲音清脆,肌膚雪白,此時陽光初升,照得一張清麗顏面美麗之極,身著一襲黑衣,襯得身材妖嬈玲瓏、凸凹有致,哥們兒心中一動,口水都差點兒流出來,這女子大約十**歲年紀,容貌美麗不說,身材也是這般地驚人,真不知是咋個保養的,要是穿比基尼,還讓不讓人活了?
那捕快頭子冷冷一笑,眼神一掃,接著喝道:「兄弟們,拿人!」
那大漢冷冷地道:「且慢,路不平有人踩,今兒個你不說個道道,就甭想拿人!」
那捕快頭子又是一聲冷笑,道:「怎麼?爺們兒拿人還用得著跟你羅皂麼?什麼東西!」單刀一橫,已然架到了我脖頸當中。
大漢哼了一聲,卻聽那女子拉馬一併,低聲說道:「立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事,正事當緊,還是莫理了罷!」
那姓立的大漢沉思片刻,微微點頭,驀地裡仰起頭來,斷然喝道:「都給老子讓開,他媽的!」一頓韁繩,座下駿馬巔巔而出,竟然無視眾人,直奔而過。那捕快頭子本來站在當路,不禁嚇了一跳,側身避過,那大漢哈哈一笑,手指微彈,「叮」的一聲響,捕快頭子手中單刀憑空斷為兩截。
我本知那大漢定然有些本事,此次見他以內力勁氣擊斷鋼刀,亦不由得心下一聲暗讚,這手內家功夫,還蠻了不起的啊,都快趕我的二三成了。
待到那七人提馬奔走,捕快頭子罵得幾聲,撲地吐了口唾沫,將單刀投擲於地,左手逕自去取腰間鐵鏈,右手卻反轉過來,狠狠一掌抽過,目標自是哥們兒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啤酒見了打開蓋讓哥們兒帥地痛不欲生求死覓活的一張天下第一俊臉……以下省略八千字。
眼見那拔人好事做了個半截,哥們兒心都碎了,靠,還路不平有人踩,你腳都抬起來了幹嗎又放回去,看來還是那句話,人,一定要靠自己!
當下「啊喲」一聲驚叫,故作驚慌地低頭避過,右手中指輕輕戳出,正中那捕快頭子腰間氣海穴位。氣海穴位於體前正中線,臍下一寸半,屬於任脈。擊中後,衝擊腹壁,動靜脈和肋間,破氣血淤,身體失靈。雖然我內力較輕,但他兀自抵受不住,腳下一滑,砰地摔倒在地是,眼白翻,卻是我內力侵衝穴內,將他給擊昏了。
其餘捕快執刀圍,先將其他幾人拿鐵鏈鎖了,一人破口罵道:「兀那賊子,竟敢反抗?再不束手就擒,爺們兒就將你當場開膛破肚!」
這幫捕快不過就會些三招兩式,連尋常武師都比不過,哥們兒提起掌來,雙手揮動,片刻之間,已將他們盡數打昏點倒於地。他們武功低下,又見我是個孩子,心中不防,哪裡有絲毫「拿下」我的機會了?
幫魯路等人取下鐵鏈,恍若無事般接著趕路。這些捕快,讓他們就吃點苦頭罷,我下手極有分寸,倘若無人給他們解穴,只怕不過三四個時辰,他們就甭想起身了。念及適才那名雪顏玉容的女子,哥們兒心中怦然心動,如果我是韋小寶,雙兒已經有了,難道這一個是方怡?又或者是蘇荃?她年齡比多大,看來我得給她個老草吃嫩牛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