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火了（3）
早晨，格南林業局招待所，申炎走出三號房間.回頭看，
門上已經貼好了紅紙黃字的軍宣隊標識。一低頭，又現門底下有一個紙條兒。打開，還是方塊字：「家屬房1o1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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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走進廣播室，對廣播員說：「從今天開始，早晨六點到晚上九點，每小時正點開播三十分鐘。主要內容是，《中國人民解放軍駐格南林區**思想宣傳隊，告全體職工家屬的公開信》和革命大聯合協議。不能錯漏，不許任何人改動。時間寬余，由廣播員同志從《人民日報》上選內容廣播。你們辛苦點兒吧，只能這樣了。」
走出機關大院不遠，面前有一條小河，把林業局與農田隔開。輕軌森林鐵路沿小河邊向深秋的遠方叢山延伸而去。申炎沿著潺潺溪水，向家屬區走去。
眼前一排排平房，家家門前是木柈子垛起的院牆。十字路口旁的一棵電柱上，大喇叭正在廣播：「……一夥兒別有用心的人挑起『9·27』武鬥，是對抗中央政治方針的嚴重事件，各派群眾都是受害者。五月十四日和六月六日，中央一再申明嚴禁武鬥和一切打砸搶抄抓。革命群眾都要擦亮眼睛、明辨是非，都要勇敢地揭露武鬥的執行者，更要深挖幕後操縱者……」
申炎注意到，最北面那棟四個門的平房，房前的院子比其他房子的院子大一倍。從東頭一戶的窗戶縫裡伸出來的收音機天線，沒有安在房頂上，而是在房簷下延伸得很長。房號是1o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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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招待所，申炎來到看門老頭兒房裡，問：「大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有人到過我住的那屋門外了吧？你認不認識這個人，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老頭兒看看窗外，點點頭小聲兒說：「李良。他沒看見我，我可看見他了。」
門外來了不少人，有哭訴親人死傷的；有觀望探風兒的。老頭兒出去把他們堵在門外。
「水蛇腰」大個子領著幾個人罵大街：「哪來的假兵作妖兒呢，敢搶我們的廣播用。夥計們，咱們是不是得把他捆起來，扔到火車道上去呀？」
申炎出門來：「呵！又是你呀！竟敢公開煽動殘害解放軍！請廣大群眾注意，咱們共同盯住這個人。我要是被害，他就是兇手。我死了也有辦法讓你們知道他的詳細根底。」
一隊六名軍人跑來，立定後，帶隊的人向申炎敬禮報告：「宣傳隊長同志，格南鎮中學軍訓組，奉上級命令前來保護軍宣隊，請指示！3o65部隊副營長王立成。」
申炎正規還禮：「同志們注意這個人——『水蛇腰』大個子，他的來頭兒非常奇怪！」
「水蛇腰」大個子扭頭溜了。
申炎苦笑道：「王副營長，軍宣隊目前就剩下我一個了。咱們分分工吧！宣傳、接待、找人談話各兩個人，請你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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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軍宣隊列隊走進食堂。工人們正在排隊買大糝子粥。
一張圓桌上立著個小紙牌兒——「軍宣隊專桌」。桌上的白面饅頭分外醒目。
申炎扭頭小聲說：「往後傳，饅頭桌不能去，買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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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再進食堂，門前貼著大字標語：「**的兵來啦！」；「熱烈歡迎軍宣隊！」
牆上另有黑炭寫的四個大字：「刁買人心！」
郵遞員趕來：「哪一位是申炎同志？加急電報。」
申炎簽字，接過來一看：「申炎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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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邊防機關辦公樓裡，申炎鬍子拉茬，一臉倦容出現在特殊時期辦門口。
王占慶臉上的尷尬稍縱即逝：「小諸葛回來啦！辛苦、辛苦，趕快坐下休息一會兒。班海，快倒茶呀！」
申炎：「加急電報催回來，不是急著聽匯報哇！那好，我先洗臉去！」
王占慶笑嘻嘻地拉住申炎的胳膊：「先鬆口氣兒嘛！匯報明天再說。我先陪你下盤棋。班海，拿煙來呀！」
「你跟別人下吧！」申炎轉身就走。
王占慶雙手掐著胳膊不放：「都他媽臭棋簍子，跟小諸葛來一盤兒才有滋味兒。你可別想走！不能不給老朋友面子啊。」
申炎哭笑不得，坐下來應酬。
王占慶邊擺棋子邊說：「一到邊防，咱倆就是難兄難弟，舌頭哪有不碰牙的？要是有對不住老弟的地方，你可得多多體諒、多多擔待呀！以後的日子還長呢！我這個幹部科長，真得好好照應照應小諸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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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到中盤，不經意間申炎突然開口：「卜副政委和於教導員，被指定為正副負責人，怎麼不跟我說呢？」
王占慶一愣：「嗯？哦，職務高者挑頭兒，那是我軍歷來的傳統規矩嘛！」
又走了幾步棋，申炎：「那你怎麼還讓我主導呢？」
王占慶手舉棋子：「司令定……啊？咳！老卜年歲大了，脫一點兒好。談判是你參加的，多作點兒貢獻嘛！」
申炎：「將軍！幾十個傷員沒抬走，正副負責人就去縣城了，再也沒回去。是你事先有話，還是事後批准的？」
王占慶：「啊？沒有哇！其實，他們在那也沒啥用。我跟他們說了，配合不了小諸葛就自覺讓位。這把不算，重擺！」
又走了幾步，一旁的班海說：「這老申怎麼還不輸，不想洗臉吃飯啦？」
申炎點頭，胡走了幾步：「我輸啦！」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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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噯著氣走進衛生所，典湘叫起來：「天哪！你可回來了。剛下車？」
「咳！我這失街亭的馬謖，回來沒問斬，還有幸陪著大宰相下起棋了。他的心可真寬哪！」申炎苦笑著說。
典湘表情凝重：「為了格南的事，司令員大火兒了，全機關的人都知道了。該死的老王事事給你設坎兒，你說他算個什麼東西吧！老弟別搞三支兩軍了，趕快回司令部去吧！瞧你這模樣兒，讓人看著心疼，弄不好出危險。胃病又犯了吧？不犯才怪呢，開點兒什麼藥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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