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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 禿尾巴李神話(1) 文 / 大流歌

    第一章禿尾巴李神話(1)

    天,灰濛濛。地,白茫茫。山巒連綿,森林茂密。溝壑縱橫,黃草淒淒。

    一面緩坡上,看不見盡頭的樺樹全身是白。白色的干;白色的枝;樹梢是一條條雪穗兒,白珊瑚一般潔淨。

    一簇移動的醒目綠色停止在山腳下,鏡頭拉近,原來是一台滿載樺樹樹幹的深綠色解放牌卡車誤在雪地裡。三個穿豆綠色棉裝的人站在車後。

    紅領章上的一道槓上綴著四顆銀星的軍官瞪著大眼說:「瞧你這點兒本事,半尺深的小溝兒就把車誤了,邪不邪門兒?」

    戴白線手套的下士一臉委曲地嘟囔著:「原路返回怎麼會出這事兒?幹嗎非要抄近道兒?荒坡野地,雪這麼厚,誰能看出雪下藏著溝?溝不在於深淺,輪子擱裡頭正合槽兒,一踩油門就紡線兒,這能怨我嗎?」

    大尉:「行了!我們倆推,你加油!」

    動機怒吼起來,排氣管子噴著濃濃的黑煙。車身抖擻,輪胎高旋轉,把磨化的雪水甩在了推車人的身上、臉上。

    吼聲停了,下士哭喪著臉跳出駕駛室:「王科長,不行啊!」

    大尉擦了擦臉上的泥雪,抹出了一個大花臉,眨巴兩下大眼說:「李連學,你去通知新兵集訓隊停止採伐,讓申炎帶隊跑步來推車。辛苦點兒了,跑步去,快!」

    「是!」中士跑步離開。

    剩下的兩個人鑽進駕駛室。王科長點上一支煙,問:「新兵多長時間能到這兒?按急行軍度算。」

    「這大雪地,跑去跑來,少說也得一個鐘點兒。」下士扭頭朝後看,剛才甩到車廂板上的泥水已經凍成冰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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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尉靠著下士的肩頭鼾聲如雷。下士無奈地觀望車外。

    倒車鏡裡,幾個綠點兒漸漸變大。

    下士瞅瞅手錶:「他們來了!四十五分鐘,真夠快的啦!」

    一位瘦高個子少尉和三個沒有領章帽徽的新兵,扛著大斧,拿著鐮刀跑來。人人滿臉淌汗,鼻孔噴著白氣,身上掛滿白霜,眉毛變成了兩撇白「鬍子」。

    大尉下車,皺著眉頭說:「申炎哪申炎,就這麼四個人,你是能把汽車推出去,還是能把木頭卸下來再裝上?李連學是怎麼通知你的?嗯?」

    少尉微笑著大喘氣,沒答話,掏出手帕邊擦臉上的汗,邊圍繞汽車轉。他那略顯削瘦的臉龐、直挺勻稱的鼻樑和尾梢上挑的眉毛,給人以智慧、儒雅又剛毅的感覺。一身褪了色的棉軍裝乾乾淨淨,領章風紀規規整整。只見他揮了揮手,與他同來的新兵便有兩個會意,掄起大斧砍起路邊樺樹桿子。另一個扒開地面的積雪,揮鐮割黃草。他自己則攀上汽車,解下攏木頭的粗繩子,鑽到車底下。他把繩子的一頭從右後輪雙胎之間穿過,拴在輪鼓眼上。然後鑽出來,拉起繩子的另一頭,繞過前方的大樹根部,返回來重新鑽到汽車下,依樣兒拴在左後輪上。

    「王科長,申參謀說……不用……那麼多人……」李連學氣喘噓噓地趕來,話沒說完就躺在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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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新兵把砍來的樹桿子橫在汽車後輪的後面,另一個新兵把割來的黃草塞進兩個後輪的前邊。現場沒人說話、沒人指揮,所有動作似乎都事先演練過。

    申炎檢查了一遍,這才說話:「史延忠,你和司機推車,使寸勁,悠起來。袁永裕和丁石先,你們每人拿一根有杈頭的棍子,車一晃起來就趁勢往輪子下碓樹桿子。兩個人動作要協調一致,別讓車輪把桿子甩起來。」

    看看四個人各就各位拉開架式了,他自己鑽進駕駛室,掛低檔,踩油門兒、松腳,再踩、再松。晃悠了四五下,車輪子穩穩地輾出了小溝兒。

    汽車慢慢開到繞繩子的大樹跟前,向後退了退,調頭,再倒車。申炎下車來,和新兵們解開繩子,重新攏好車上的木頭,拍拍手說:「走原路吧!科長同志。」

    大尉笑得勉強、尷尬:「行啊你!沒白迷『三國』,算個小諸葛吧!」話沒說完就往駕駛室裡鑽,**沒落座就喊開車。

    李連學爬起來,望著開走的汽車跺腳、歎氣。

    「剛才還是一身臭汗,現在要成冰棒棒兒嘍!這個鬼地方,眼下氣溫有好多度勒?」圓頭圓臉的袁永裕操著四川腔說。

    李連學:「早晨天氣預報的最低氣溫是零下三十九度,這前兒也就二十**、三十來度吧。隊長,咱們得趕緊往回走哇!棉衣都讓汗津濕了,在這乾等非凍死不可。」

    申炎看看手錶,說:「跑累了,也餓了。揀乾柴,找個背風地方生火——看,那裡有棵倒地大枯樹,休息,烤火,等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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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人圍繞篝火而坐,濃眉方臉的史延忠卻站在枯樹上舉目眺望——遠處有一溜兒平地,上面沒有樹,也沒有黃草,只有一簇簇一道道的冰塊、冰嶺,咋看像一條從崇山疊嶂的縫隙裡爬出來的白龍,混身冰鱗雪甲。「龍」身沿山腳扭了兩道彎兒,又鑽進了縱橫交錯的峻嶺之中。冰「鱗」的高大者如石林,低小者似瓦礫。有的渾白似玉,有的體透如空,有的晶瑩閃亮,有的如刀似劍,堆砌出形態各異的造型。

    西北風吹來,雪「甲」就像錢塘江裡逆流而上的滾滾浪牆。眼盯著「浪頭」,讓人產生冰鱗雪甲潛入「浪下」的幻覺。弄不清是「龍」在游動,還是雪潮在湧進。

    風停了,世界歸於凝結。色調單一、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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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摟著斧把坐在枯樹上的袁永裕問:「我說史延忠,你的哪門子神經勒?有火不烤迎風站著,有啥子美景值得著迷不成?」

    史延忠一口冀東話:「欣賞北國風光啊,這才叫真正的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呢!」

    小遊戲,等你來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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