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俄難戰場（5）
山頭上，一蹬蹬階梯上擺著馬扎凳，旁邊有開水桶和杯子.桑必厚陪李蘭等二百多位地、縣幹部已經落座。
申炎手持半導體喇叭，正站在眾人面前講話：「……這次預演與後天的正式演習完全一致。參演坦克的數量，相當於預計實戰的十分之一。火力顯示當量，相當於預計實戰的四十八分之一。二十公斤的炮彈，咱們以一百克硝銨炸藥顯示。火力準備的時間，縮為實戰的六分之一。儘管不如實戰的耗彈量大，終究是實彈演習，請大家不要隨便走動，但也不用害怕……」
「真開炮，打壞坦克怎麼辦？」有人問。
申炎：「火箭筒和單兵炎箭射的是石膏彈。反坦克手雷和炸藥包，以白灰和紙為主做成。實彈、真雷，只打、只炸假目標。現在演習部隊已經進入陣地了，我們腳下就有一個守備排、兩門八五炮和三門無後坐力炮。順我手指方向看去，圓形高山是右翼營主陣地。制高點左側（用手指比量了一下）一百零五米位到一百六十米位之間，也就是五百四十米到七百九十米之間，隱蔽配置了六門八五加農炮……」
「嘿！瞧瞧我們組長，手指頭兒一比劃就知道多少米。莊家拿王調他出副兒——絕主！」畢文友說。
大家哄然而笑，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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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書記：「咱們地方幹部也不能光來看熱鬧，請申炎同志說說這次演習的目的和意義吧！」
申炎：「李書記提示得好。大家都知道，蘇聯和美國、日本一樣，是可以戰勝的。戰勝侵略者，需要全**民都準備打仗。我們身後的小興安嶺主脈，是七十五年前『庚子俄難』戰場，愛國將領鳳翔捐軀的地方。清軍倉促退守這裡，結果大家都知道。日本佔領東北，本來是準備進攻蘇聯的，兵力部署過於靠前。1945年8月蘇聯對日宣戰，日軍匆匆來到這裡，修了兩道反坦克壕準備抗擊。怎奈為時已晚，蘇軍的坦克洪流一衝而過。我們的演習就是要讓那兩次歷史不再重演。讓我們腳下的興安嶺，成為侵略者的鋼鐵堆積場。」
李蘭帶頭鼓掌：「說得好哇！冷水人民要有志氣，恥辱的回頭路絕不能再走。鄭志同志，咱們把申炎同志這段話整理出來，向全區個簡報吧！」
鄭志點頭。狄向武舉手：「我有個問題。這裡是真戰場，修了那麼多地下工事。這麼多人大張旗鼓地搞演習、看演習，就不怕人家趁機搜集情報嗎？」
申炎：「從七年前我們部隊打坑道開始，人家的空飄氣球就常來這裡拍照，間諜衛星也能現。讓蘇聯知道我們做好了準備，它的軍隊不來了，豈不是好事？戰爭阻止了，備戰的目的就達到了。我們本來就不想打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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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顆紅色信號彈升上天空。
多組廣播喇叭出的洪亮聲音，迴響在山谷內外：「長同志們，演習現在開始！」
兩架飛機在上空盤旋了幾圈，又飛走了。
眼前的山林像沒人來過一樣平靜，喇叭的回聲也消失了。
人們可以聽東方遠處有隆隆聲，響動漸漸大起來，煙塵也升騰起來。突然一聲巨響。
喇叭廣播：「現在的情況是，遠方的聲響和煙塵是藍軍一梯隊團摩托化縱隊向紅軍守備地域接近。因途中屢遭紅軍民兵游擊隊節節殲擊襲擾，加強了空中和地面偵察。剛才的巨響，是紅軍在陣前游擊地帶在公路隘口實施了定向爆破，埋死了坦克一輛。藍軍沿公路前進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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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架飛機從東南飛來，對幾個山頭輪番俯衝轟炸。
飛機離開，附近山坡和工事周圍升起密集煙團。參觀台前硝煙瀰漫，爆炸聲震耳欲聾。
爆炸聲剛停，航空模型就拖著靶袋俯衝下來。幾個山頭響起機槍聲。
航模剛飛走，第二波炸點又響起來。
喇叭廣播：「藍軍偵察機和戰鬥轟炸機相繼臨空，與地面炮火交替轟擊紅軍陣地。這裡要解釋的是，實戰中的蘇軍起攻擊之前，其地空火力通常要對對方陣地交叉進行3o分鐘的火力準備。不待炮火停止，坦克群為先導的進攻分隊就會向對方陣地起高衝擊。在先頭坦克接近對方陣地二百米時，其航空兵和炮兵隨之以延伸火力掩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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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輛坦克沿公路兩側開來。
突然大地震抖，接著是一聲更巨大的爆炸聲。一道斜坡變成了齊刷刷的斷崖。兩個坦克靶被掀翻，一個滾落崖下摔得粉碎。兩輛提前衝過爆炸線的真坦克，被第一條塹壕裡伸出的火箭筒（石膏彈頭）擊中。
後面插著藍旗的真坦克只好調頭，分頭向三處可以勉強通過的陡坡豁口集中。
轟！轟轟！衝過斷崖豁口的幾輛坦克撞倒了地上的矮立桿，繃起一條拉線，引車前五米遠的地雷，塵土籠罩了車體。
接著，三處豁口上下的坦克群前後炸點密集，煙塵如牆。
沒損壞的真坦克通過豁口，衝到反坦克壕前停頓下來。先頭的幾輛車體下面冒出白煙，廣播喇叭說進入了反坦克雷區。
繼續前進的坦克群，有幾輛底部被三角水泥碓體支起，履帶打空轉兒，前進不得。
轟！轟轟轟！參觀台下和公路兩側綠蔭下的一張張鐵嘴噴著火舌。滯留的真坦克前後左右間隙中的幾十個土堆坦克靶，接連炸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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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坦克迂迴進入了沼澤地，有的掉進陷阱打起空轉兒，越陷越深。牽引坦克趕來拖救，一石膏火箭筒彈擊中了它。
另一股坦克群迂迴過河。
水裡幾聲巨響，掀起幾十米高的水柱。
幾輛過了河的坦克衝向山坡，有幾輛車體被截成一米多高的粗樹樁子支起，履帶空轉，車身不動。
山坡上滾下一段一段原木，有的滾到坦克下冒白煙，有的在坦克中間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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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的坦克群在推土坦克幫助下，越過反坦克壕進入網狀陣地。塹壕裡探出來的無後坐力炮、火箭筒、單兵火箭，從不同方向開火。
掩蔽部和貓耳洞裡鑽出來的戰士在壕內運動。遠遠看去，就像網上爬行的蜘蛛奔向獵物。
反坦克手雷在坦克側壁濺起朵朵白煙。長木桿子把炸藥包掛在坦克炮塔扶環上，鉤在散熱窗上，塞在履帶下。一輛輛坦克升起白煙、留下白斑。沒有白斑的所剩無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