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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13 國體之爭(9) 文 / 傾國

    方域不由得先皺了一下眉!他知道,在這時代,持這種觀點的人還不在少數,而且日本和朝鮮都已先一步開始這樣做了,滿清如果統治了中國,也更將步此後塵……

    個時代啊!東西方的走向,其實已在最後的分水嶺!

    但這話像是錢謙益這樣的人說的嗎?歷史上,哪怕南明面臨最後的一刻,也沒有哪一個明臣提出過這種論調!

    想到這裡,方域忽然以嘲笑的口**回敬道:「不錯,如果倒退回去,硬是閉上眼睛,也不讓民眾睜眼,的確可以把腐朽的皇權制度再維持相當一段時間……不過,牧齋兄家道因何致富?平心而論,以牧齋兄的出身和立場,會贊成這樣的事嗎?」

    「……」錢謙益長歎一口氣,頓時一言不。

    方域再戲謔地看向左懋第、馬紹諭等人:「這幾位兄台怎麼說?有誰家族不靠經商致富,只是土財主的?」

    兩人也同樣無語,倒是方域身後的冒襄忽然說道:「嘿嘿!就算原先是土財主,為官之後,身處通衢要地,不經商逐利才怪呢!我東林黨人從不諱言,當初黨人前輩顧憲成便是貧寒商販出身!爾後多少前輩為了礦權礦稅不惜流血奮鬥,爭的不也就是廣大商民和諸位同僚的利益麼?」

    經他這麼一說,在場官員紛紛點頭稱是,原先的兩大陣營竟開始有了一些共同的語言,唏噓不止……

    看到這種現象,方域心裡也就有了底蘊,階級啊!這就是階級使然……

    不禁微微一笑:「我想,諸公都已是經商前輩了!而在座的雖然也有人是宿將,但大明宿將,難道不也是以士兵為本錢的大商人麼?因此,只要大明存在一天,由於巨大的利益使然,諸公就根本不可能通過『閉關拒商』之議,也根本不可能讓所有務工採礦者全都回到田里!事實上,由於土地兼併嚴重,那些人也回不去了。是麼?而這種事只有滿清能幹,因為他們是外族,又是一幫奴隸主,致富不靠經商,只靠搶奪和強佔!而四處屠城,人口銳減,又能使剩餘勞動力重新回到田里,而使皇權復有鞏固的基礎…說閱讀,盡在

    …偏巧,原先大明的官吏縉紳,雖說以商致富,但家中又不乏田產,若在強大壓力之下,棄商務農,也非致命,不會那麼拚死反抗吧?」

    方域逐一看了看已經有些驚訝的諸人,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所以說,明亡清興,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歷史必然!而先帝崇禎臨終前所歎『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也算感觸深刻,入木三分了!」

    方域這話,幾乎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除了身邊的mm,幾乎引起所有人的大聲不滿!包括太子,包括群臣,會場大嘩……

    可方域要的就是這個氣氛,人,只有戳到痛處才能人深省!

    只見他從容不迫地將手一揮:「靜一靜!其實我只是想讓大家更加深刻地瞭解:要想不生明亡清興,要想使這個難得能讓大家賺錢的商業社會繼續前進,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

    這一聲「**」的震憾,可謂震聾憒,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方域忽然現,古人畢竟有幾分可愛之處。至少今天在場的這些「時代精英」們還是肯講道理的,像後世那樣明知無理仍舊閉眼瞎說的「叫獸」一個也沒有……

    於是他進一步說道:

    「經過剛才的議論,也許有人嘴上不說,心裡會想:既然這樣,這天下由滿清來統治,退回農業社會,豈非也是一條出路?不,那只是讓中國進入一種慢死狀態而已!

    大家想過沒有?滿清可以為了牢固統治而不要開海經商的巨大利益,但西方的葡夷、荷夷、英夷,北方的羅剎,未來的東夷等等,他們難道也會放棄?如此一來,這些國家的每年獲利始終就是我國的數倍乃至十幾倍!時日一久,會有多大差別?

    我敢斷定,若干年之後,他們一定會組織起無堅不摧的**,駕著我們想像不到的巨大海船,拿著令所有人驚訝的新式武器,打到中國的領土上來!這絕不是危言聳聽,一旦到了那時,雙方的實力天差地別,落花流水,悔之晚矣……

    我想各位應該不是鄉間的土財主吧?如果只是土財主,看不到未來,尚可願諒;但各位是飽學儒士、一方精英,若已明知出路只有一條,卻仍不選擇『**』,甘願百年之後,被後代指著脊樑,罵為千古罪人麼?」

    「不錯!『**』者,天下為主,君為客。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而在萬民之憂樂!我等為天下,非為君也,為萬民,非為一姓也!不以天下為事,則君之僕妾也,以天下為事,則君之師友也!當此『亡天下』之際,改變國體,勢在必行矣!」

    **宗羲適時說了一句,眾人倍覺驚訝,更若有所悟,幾乎不約而同地向著關鍵人物朱慈琅望去……

    太子朱慈琅其實早已認識**宗羲,此刻更是難以作,因為他深知**宗羲沒把「敲剝天下之骨髓,離散天下之子女,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說出來,就已經算客氣的了……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知,君權旁落早在天啟之初就已形成,因此這種議論並非驟然而,其實早有基礎!

    紅樓原本皆夢,誰能看破煙塵?帝王之路已是越走越窄……

    只得一歎:「眾卿既有此議,朕自當考慮!然而敢問侯愛卿,大明以前,即為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士人通過科舉入官;若說那也不合理,則如今變成皇帝、士大夫、平民三方共治,君權為何?士權為何?民權為何?」

    「呵呵呵呵!」方域心中有數,哪有皇帝不關心自己權力的?「殿下最想知道的,是皇帝還有什麼權力吧?如果採用君主立憲,則相當於皇帝與臣民簽定了一份契約,作為當事人之一,至少有著參與立法權;其次,若有人犯罪當死,卻覺得處置不當,有特赦權;當然,如果有人對皇帝本人大不敬,憑借一己之力,也有直接斬殺權,不然,皇帝恩威何在?此外,諸如接見外賓權、節慶主持權、對外宣戰權等等,也都是與皇帝有關的……」

    朱慈琅聽了卻連連搖頭:「那麼一來,豈不是還比不上南京的魯王來得實惠?他可是又有**又有政權啊!」

    「呵呵……他那是『下級國王』啊!其實說穿了只是隸屬於共和國之下,掌管『魯王特區』而已!如果這樣,我也可以讓殿下作第二個選擇:由你掌管『北直隸特區』,但必須執行共和國法律,接受『兩會』監督;而共和國則相當於一個『聯邦』機構,在你之上;同時,你所拉攏的**,除留下一部份作為『地方軍』,其餘必須聽從戰時統一調派。願意麼?」

    朱慈琅聞言卻是心中一動:「常言道:『寧為雞,莫為牛後』,孤選擇第二方案!嘿嘿,這樣一來,『寶玉』也有了一座『大廟』,不懼『蘭桂齊芬』了……」

    「嘿!原來你這麼想……不過書最好別那麼寫哦!不然後世……」

    後世會怎樣,方域已是無瑕顧及了。今日我行我素,在大敵環伺之下,竟推動了如此蒼桑巨變,此後的一切,再無史跡可尋,全靠走一步看一步了!中國的那動搖不定的新生資產階級,會走到底麼?而中國的農民,會始終保持同盟麼?

    朱慈琅此刻卻同樣心如潮湧!從當初一個躲避於金華寺廟的逃難人,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實在不易啊!然而有此基礎,今後怎樣就全憑自己了……

    他忽然興奮地伸手擊掌:「傳孤之令,擺宴,與百官同慶!」

    「哎,這宴會,該由我請吧?」方域立即說道。

    「不!我不是『**特區』的執政麼?這『地主之宜』,自當由我來盡哦!」

    朱慈琅一邊說著,一邊向群臣仔細看去,現文武百官不少都展現笑臉,至少也是不動聲色,渾沒把君權旁落當一回事!或許以為,君權一小,自己的權力就會更大?

    嘿嘿,等著瞧吧!有你們不自在的時候……朱慈琅由於耳聞目染,其實對於『**』的瞭解要比在場群臣深刻得多,他甚至還直接參與過「兩會」的建設,因此心中完全有數,『**』監督一起,當相沖的就污吏!

    只有一人,此刻神色極不自然,那就是姜襄!他本居「擁立」功,然而皇帝竟然自甘後退一步,只成為執掌京畿一帶地方政權的「土皇帝」,結果使自己這支部隊,竟無**兵權,還要聽從共和國統一調遣?只恨早先與那姓侯的嫌隙已成,此刻卻該怎麼辦?要求作為「**特區」的地方部隊?那也不再是朱慈琅看自己眼色行事,而是自己事事聽從朱慈琅了!在姓侯麾下裝孫子?又有著莫可名狀的擔憂……

    朱慈琅側耳細聽過去,忽現他似乎是在向他兒子薑之升交待一極其緊要之事:「你立即去辦,注意行動迅,膽大心細,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嗯?」朱慈琅心下大跳,眼前的酒杯頓時一放!他這是要幹什麼?想要問個清楚,忽又一想,眼前一切原本就憑實力,誰想幹什麼,由他去罷,只要你行!但孤可不能身處危地……

    於是,趁著群臣杯觥交錯之際,起身便要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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