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方域時常從夢中驚醒,呼喚著芬兒的名字。
「唉,我又夢到芬兒了……」這**,方域又醒了過來,窗外只是星光燦爛。
「別這樣,」香君立即起身,安慰他道,「姐妹們見你這兩天魂不守舍,都在想著,是不是該讓紅娘子和你洞房一下,沖一沖喜,也許就能淡忘了……」
「不!紅娘子我雖然一直很想,卻不願意在這時候讓她來沖淡我對芬兒的思念。」方域幽幽一歎。
「那你也要想開些啊!芬兒她們是為了向清軍報仇,只要我們早一天消滅滿清,她還能不回來麼?」
「說得是!」方域終於堅毅地的抬起頭,「看來我們很多方面的準備都要更加努力了!芬兒埋怨我這一段時期太平靜了,其實我也是有苦衷啊,真正的大戰一旦生,哪方面不需要用錢?何況我真正的戰略是要製造大量海船……香君,這話你可不要隨便對人說,不論被哪一方面的勢力察覺了,都會壞事!」
「放心吧,只要你特別關照過的,人家怎會亂說?」香君淡淡一笑,「人家雖然**格開朗,可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說的!對了,你真要造海船?這裡可是造出不來的哦!」
「是的,只有福州才能造。」方域點了點頭,悄稍地對著香君耳邊說道,「所以我才派施琅前往福建拓展肥皂銷路。但真正的意圖,連他也不知道!有必要時,我還要自己親自去一趟……」
「那你為什麼不跟施琅直說呢?他不可靠嗎?」香君感到有些奇怪。
「因為,他有個叔叔施福,就在福建總督鄭芝龍手下做事,也是海上一大豪強。以這一幫人的做派,是不會允許任何人的勢力在海上與他們爭雄的。因此一切都要在做生意的幌子下悄悄進行!」當然,方域還有一個隱隱的顧慮,那就是施琅在原本歷史上是降清了的,現在經過軍校教育,是否能夠避免?但這話現在寧可爛在肚裡,也是不能說的……
「既然這樣,眼下黟縣如此安定,公子為什麼不馬上去呢?」
「那是因為,我在等待清軍的一場進攻!這場進攻遲早會來……我們必須把它打退,但又必須適可而止,不能讓它認為這裡的力量很強。這其中的運疇,不是其它人能掌握的……」
「原來這樣……」香君嘻嘻一笑,「看來公子的腦筋很清醒嘛!我們姐妹還以為公子這兩天失魂落魄了呢!」
「切!小香君竟敢懷疑本大英雄的腦筋,該怎麼懲罰你?綁起來打一頓屁屁吧!」方域壞壞地一笑,「我剛好想到了一個新的捆縛方法……」
「不要啊!」香君嬌軀一顫,趕緊求饒,「先停下來,香君有事要跟你說……這兩天的情報網中聽到了很多壞消息,姐妹們擔心你的狀況,都不敢通報你呢!」
「哦?什麼消息,快說!」方域終於停手,卻把手放在了香君**的**脯上。
「放開……這樣人家怎能和你專心說話?」香君搬不動方域的手,只得嬌嗔地掐了他一下,「第一件事,就是那個弘光皇帝,竟然逃到了銅陵左良玉的軍中,可偏巧左良玉在這個節骨眼上去世了,他的兒子左夢庚竟在部將李國英、金聲恆、盧光祖、徐勇、郝效忠的慫恿下,獻出弘光帝,全軍十餘萬人投降了滿清,只有部下何騰蛟不從,率說閱讀,盡在
部退往長沙!」
「這在意料之中!左良玉的部隊,早就是將驕兵悍,他這麼一死,僅憑左夢庚怎麼號令全軍?況且他們這支部隊軍紀很差,很不受百姓歡迎,聽說一直糧餉不足,這恐怕也是促使左夢庚投降的原因之一!」方域歎了口氣,「唉,歷史往往是在重演。這種情況,就像當年三國時代劉表死後,劉琮投降曹樣。劉琮本人並不能撈到什麼好處,但他的部將蔡瑁張允卻得了實惠!」
「第二件事,是清軍佔領了杭州。那個被東林君子一致看好的潞王朱常淓竟然毫不抵抗開門納降!並且也不顧城外尚有一萬多義軍與清軍激戰,竟公然以酒食犒餉清軍。從南京逃到杭州的阮大鋮也跟著降了!只有馬士英不知去向……」
「這也在意料之中!」方域已知歷史,不足為怪。
「第三件事情,是劉澤清由瓜州退往崇明島,在那裡會合了漕運總督田仰的部隊,曾一度再次攻,佔領了海門、通州、如東、如皋等地,但被清軍風陽巡撫趙福星和梅勒章京譚布擊敗!看不出來,田仰這人倒沒有投降,還在抗清……」
方域笑了笑:「呵呵!那是因為田仰是貴州人,家產不在這裡,沒有顧忌。況且田仰不是實業商人,只靠『總督漕運、兼理海防』的官職賺錢,因此怎麼也想奪回一些地盤來……不過這樣一來也快了,劉澤清、田仰二人地盤如此狹小,很快就會糧餉不濟,他二人又都是滑頭人物,恐怕不用多久還是會降清的。」
「這樣一來,明朝的正規軍就沒有了耶……」香君擔心地說道。
「什麼叫正規軍?還打不過李自成、張獻忠呢!」方域卻不以為然,「如果明朝的軍政制度不改變,這種『正規軍』就只能是害民的『遭殃軍』,而且始終不堪一擊!但明朝只要還有皇帝延續,這種軍政制度就很難改變……因此今後抗清,其實大部份全靠義軍,其中張獻忠、李自成殘餘的部隊反而是最強的,當然,除了我們自己建立的新軍!」
香君一笑:「這麼說,公子還滿有信心的嘛!可還有第四件事要告訴公子,咱們東林軍校太湖分校的顧杲先生,也帶了一支秘密工作隊回到自己的家鄉無錫附近開展工作,卻不幸被當地鄉紳出賣,而遇害了!」
「什麼?」方域憤怒得幾乎跳了起來,「這幫混蛋!是誰幹的知道麼?」
「公子冷靜些!那些人已經知道了,是鄉兵頭目葉茂華,還有滿清招撫使**家鼒、常州知府宗灝!」香君連忙安慰著方域。
「哼,我記下了!此仇必報,不過不是現在……我們還要咬著牙等一等,烈士的鮮血不會白流!」方域捏緊了拳頭!
「公子,我們為什麼要等?」
「因為敵強我弱,人心未起!還是哪句話,一切都等待那張剃令!剃令一出,就是我們大展鴻途之刻,報仇雪恨之時……那時所有的敵人都要他付出百倍代價!」
「可現在我們所有的情報都毫無消息,公子就認定他們必然會出那張剃令?」香君對方域一再斷定清廷會出剃令倍加奇怪。
「是的!」方域再次肯定,「因為這是以少數民族統治一個大族的致命弱點!他們人太少了,生怕自己會被同化,於是就想要通過遞令來訓服和奴化我們,這是必然的一招!但這一次,我要他們自掘墳墓……」
終於天亮了,方域與香君雙雙走出室外,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曠神怡。
遠處的半山腰間,那棵蒼勁挺拔的迎客松正沐浴朝陽,與山頂的雲海交相輝映!
近旁的練武場上,紅娘子正把銀鞭舞得風雨不透!一旁的陳圓圓,目不轉睛地看著……
「喲,你們起得早哇!」
方域剛剛打完招呼,紅娘子忽然一鞭抽來:「接招!」
方域急退:「喂,我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嘻嘻,戰場之上,會讓你有了準備再打的嗎?」紅娘子傲然一笑,「聽說你想動人家歪腦筋了?那就先得接下人家的招式!拔劍,打起精神來!」
「喂,我可沒有……」方域還待說下去,紅娘子一招銀鞭就已打了過來,方域急忙拔劍抵擋,再難說話……
「嗯,這還差不多!」紅娘子略一稱讚,立即變招,「**河之水!」
「啊?」方域卻知這是紅娘子以前對付三絕師太的那一招,怎麼現在對自己使出來了?但見眼前銀鞭亂舞,只怕紅娘子不知輕重,他急忙也大喝一聲,「天生萬物!」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來,方域但覺紅娘子式式狠辣,手中之劍幾乎把持不住,只是本能地抵當著……
等到「**河之水」終於傾盡,方域已是衣衫不整,結散亂,氣喘噓噓,但總算沒有被她抽到一記,否則就更慘了……
「嘻嘻……」紅娘子卻花枝俏展地一笑,「我這一招暗含六式,想不到公子六式全都接下了,看來小宛的七殺劍法還真是名不虛傳!只是公子使來總有些束手束腳,想來說就有些畏懼心理?」
方域心說,與你紅娘子突然過招,又沒準備,那是當然啦!
「別怕我!」紅娘子卻似看穿了他的心理,笑岑岑地說道,「只把我當作一個普通的漂亮女孩過招就行了!而且今後要養成一種精神,不管遇到什麼了不起的強敵,都勇於拔劍!」
「亮劍精神!」方域不禁脫口而出!
「好一個亮劍精神!」不知何時,宋乞忽然來到了演武場,「侯校長與紅娘子的過招真是精彩,而『亮劍精神』更加精彩!我剛好接到了情報,這裡的動靜,終於引起了滿清方面的注意,滿清徽寧池太總兵提督張天祿與池州總兵於永綬已經出動,各領軍兩萬,分兩路進巢徽州。這回我們真要拿出點亮劍精神了!」
「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