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域不禁暗道,這江才果真眼睛夠毒!不但看美女的眼睛毒,看商品的眼睛也夠毒!竟然不屑於肥皂銷售方面的蠅頭小利,而是立即就看上了肥皂生產這個一本萬利的行當!「香君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我看,才不能給他生產呢!只要讓他染指了生產環節,肥皂配方這種事情遲早會被他知道!他認陳圓圓做乾女兒,表面上是為了答謝陳圓圓的救命之恩,其實也是為利,想通過這個方法,把他變成我們『自己人』,從而瞭解至關重要的商業秘密,獲取更大的利潤!」
「有道理!」方域讚許地看了香君一眼,「看來小香君也是在不斷成長的哦!『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恐怕以後,我就不能隨便欺負你了喔……」
「切,少貧嘴!人家的成長,大部份是公子的教導,就好像孫悟空蹦不出如來佛手心,你要欺負人家,人家哪次不是乖乖聽你擺佈?哼,看你眼珠子亂轉,這次又要動什麼歪腦筋了?」
「嘿嘿。這次不是動你小乖乖的腦筋,而是動江才的腦筋!」方域撫**了一下香君的臉蛋,「香君你說,他們這些富商巨賈會跟咱們一條心嗎?怎麼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跟咱們走?」
「嗯,」香君立即把頭一歪,「商人重利,怎麼會跟咱們一條心?從奴僕公會掌握的各種情報來看,不少商人為了逐利,根本就沒有國家的概念,比如晉商范永斗早就向關外滿清輸送物資和傳遞情報多年,所以這次滿清入關,清廷立即就將范永斗召為內務府皇商,入內務府,並賜產張家口,讓其總理關內外貿易!而他這樣的人,在商人之中卻無人陋視,反而羨慕得很!至於怎麼樣能讓他們不跟滿清而跟著咱們走,香君就不知道了……是不是可以通過陳圓圓與江才搞好關係,從而尋找突破口?」
「不,只靠人情拉攏是不起多大作用的。商人逐利,而且作生意不分國界……」方域嘿嘿一笑,「所以要讓他們心甘情願跟咱們走的唯一方法,也就是一個『利』字!我覺得,把肥皂生產放到黟縣來,倒是一個好辦法,可以成為一個極大的**餌!」
「但是,生產技術也公開嗎?」
「既然餌,當然要答應公開,但不是現在。這畢竟是一項民用技術,為了避免他們總是動歪腦筋偷秘密,我可以簽下合同,承諾八年以後徹底公開,但條件是八年之中,徽商不得與滿清勾結!這樣一來,才有可能把他們綁在我們的戰車之上。而八年時間,足夠我們徹底打敗滿清侵略者了……」
「八年,真的能徹底打敗那些韃子?」香君那黑寶石般的眼眸立即一亮。
「那當然,說不定還不用八年!不然怎麼叫作大英雄?」
「那就謝謝你這個大英雄了!」香君立即偎入方域懷中,在方域頰邊輕輕,「這麼說來,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徽商那麼多,誰能保證沒有一人與滿清勾結?你這條件,只怕他們辦不到吧?」
「不,徽商比較團結。個別人當然而難免,但只要總體上不與滿清勾結就可以了。其實,憑江才的精明,一定也考慮過這一點,並且料定我會答應!就像他認陳圓圓做乾女兒一樣,這個人善於見縫**針,也不簡單哪……」
「那,」香君一笑,「我去通知陳圓圓?」
「是啊……如此一個大好人情,就讓給陳圓圓去做吧!」方域也會心一笑,嘿嘿!將來我如果娶圓圓,說不定也能從這個『干老丈人』身上撈一票……
於是,肥皂生產在黟縣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江才自然在其中得到了最大的好處,因而顯然特別積極,他甚至把徽州府城的徽商總會也吸引了過來,簽約入股。
隨即,休寧縣人金聲(曾任前明監軍御史)和江才的一位遠房親戚江天一起兵於徽州府,宣佈反清。而由吳應箕率領的東林軍校另一支武裝工作隊也同時響應,宣佈對石埭縣的佔領。
一時之間,石埭、黟縣、徽州(歙縣)形成了守望相助的犄角之勢,形勢一片大好。
趁此機會,方域為了鍛煉身邊的女孩子們,將武工隊分為三支小分隊,分別由李香君、柳如是各領一支、紅娘子與陳圓圓共領一支,深入農村巡迴,宣傳群眾,檢查廢奴工作。
只把冠白門、芬兒留下,因為她倆學習還沒有到位,並且除了白天學習,每天晚上還要給予芬兒「幸福的安慰」。
芬兒這一個月顯得非常快樂,每天的臉色都那麼紅潤,那麼光**人!夜晚也總是那麼小鳥依人般地緊緊抱著方域,那麼投入地嬌啼婉轉,以至於方域覺得,芬兒不可能再離得開自己了。
一個月後,三支小分隊順利回到縣城,廢奴工作順利完成,同時也現場解決了不少廢奴以後出現的原奴僕生活與僱主重新聘用工作的問題。
而黟縣的肥皂生產也走上了正軌,產量進始大幅度增加!所有參與入股的徽商似乎都已看到了大把的金錢將會流向自己,嘴上全都樂開了花。
只有江才向方域出了警告:銷路!由於滿清佔領了北方,又佔領了江南富饒地區,致使很多商路如今無法暢通;而眼下的肥皂基本上還屬於奢侈品,都由富貴人家購買。根據眼下大別山和黟縣兩地的生產增長度,只需半年以後就會出現飽和!那時如果再要擴大購買量,使它進入貧民家庭,就必須實行大幅度降價,大大影響利潤!
當然,還有另一個辦法不用降價,方域和江才幾乎同時想到了,那就是銷往海外!但現在的海商貿易幾乎全由那個中國最大的海商、也即半匪半商的鄭芝龍把持,如果不預先聯絡,只怕會吃很大的虧!
方域立即想到了施琅,他好像還有個叔叔施福,一直在鄭芝龍手下做事。於是,他立即通知還在巢湖地區訓練水師的施琅,帶領一個情報小組秘密潛往福建,與其叔叔聯絡,探討將肥皂銷往海外的路子,必要的時候,方域打算自己也去一趟福建……
然而就在一切大計都在順利實施的時候,方域卻忽略了一件本該密切關心的事!這一天清晨,他忽然現枕邊放著一封還帶著芬兒那幽幽體香的書信!芬兒竟然留書出走了!
「侯公子,芬兒走了!這一個月來,公子給了芬兒終生難忘的幸福和關愛,芬兒常感謝!
但是,這樣的生活太平靜了,平靜得使芬兒總覺得愧對於被清兵殘酷殺害的父母,愧對於八十萬慘死的揚州父老鄉親!芬兒既然成為虎口餘生之人,也許就是上天注定我要成為一個復仇者!不是嗎?在公子這裡,我竟學到了那麼多的聞所未聞的復仇知識!
可是,芬兒真的捨不得離開你!每天晚上,只有摟抱著你那強健的身軀,撫**著你那堅實的肌肉,才能讓芬兒的睡夢中暫時不出現那一日的地獄場面,不出現那些血、那些刀、那些馬蹄、那些落地的人頭……芬兒曾經對天問卦,如果芬兒在一個月中為公子懷了孩子,那就好好地跟著公子過日子,乖乖地相夫教子;如果沒有懷孕,那就說明芬兒是天生的復仇者,我一定要好好地利用公子教給我的知識,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復仇大業,以不負此生!
今天,我又見紅了。所以,我該走了!此去生死未卜,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也許,當我九死一生之後,覺得夠了,覺得累了,就會吧?我會日日夜夜想念你的……」
「芬兒……」方域立即一陣狂呼,感到萬分心痛!「香君!紅娘子!你們都在哪兒?趕快去找芬兒……」
不一會兒,香君終於推門進來,神色悲慼,手中也拿來著一封信,「紅娘子已經去找了。可她們是半夜裡就走的,這茫茫山路,如果有心躲避,隨便走哪一條都很難找……」
「她們?難道還有人嗎?」
方域大為驚訝,隨即接信一看,原來竟是寇白門的留信:
「香君:由於芬兒堅持要走,我怕她單身危險,所以陪她一起走了。唉!她太年輕,不過有我陪著,總會好些吧!我們不會魯莽行事的,已有周密的計劃。所以,千萬不要通過情報網來尋找我們,那會使我們的身份暴露,更添危險。至於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們會與情報點聯絡的。
請代我向侯公子辭別,也許他會責怪我任**,其實我本就是一個任**的姑娘。他對我的好處,我都記著呢!如果有緣再見,隨便他怎樣罰我吧……」
一下子走了兩個,方域不禁悵然若失……然而她們兩個在一起,總能互相照顧吧?「走!我們去**山絕頂!」
「去那裡幹什麼?」香君訝然,然而見方域方域幾乎是風一般地奔跑上山,以為他狂作,急忙嬌呼著追了上去……一時之間,柳如是、陳圓圓急得不得了,好在陳圓圓立即通知江家,派出登山能手,抬了三付滑桿,才把累得呼呼直喘的李香君、柳如是、陳圓圓抬到了**山絕頂——天都峰!
蒼峻挺拔的天都峰上,一片雲海,就彷彿是真正的大海一樣在腳下翻湧,朝陽一照,無比壯麗,更彷彿是明末女孩的燦爛人生!
方域極目遠望,可是這裡太高了!只見一片茫茫,什麼也望不見,除非可以破碎虛空……
「芬兒!寇白門姑娘!你們聽得見嗎?我永遠祝福你們!永遠等著你們回來——」方域站在高高的玉屏樓頂不停地吶喊著,他的思念與聲音一齊迴盪在群山之間!
香君、柳如是、陳圓圓來到如此壯麗的絕頂,心**也為之一闊,跟著喊道:「芬兒!白門姐!我們永遠是好姐妹——」
天地為證,蕩氣迴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