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域笑道:「就是這位江才先生,他堅信只要有錢,就一定能買下姑娘們的自由!」
「哦,江才大叔?」陳圓圓轉盼一笑,「可是『江郎才盡』的『江才』兩字?」
「不敢不敢!」江才這麼近的距離望著陳圓圓,幾乎眼睛都直了,「雖是江郎,『財』卻無窮無盡,否則那稱得上『富可敵國』四字?」
「呵呵……大叔想是耳背聽差了吧?此『才』非彼『財』哦!」
「哪裡哪裡!生意人怎能耳背?這『財』字寫得可是非常之好,只要『寶貝』充足,什麼『才』都會自動過來!」第一回合鬥嘴,江才顯然佔了上風,「所以說,自由其實也是有價的。」
陳圓圓卻似毫不在意笑道:「大叔既然這麼有信心,圓圓也不要你的五百萬,這樣說吧,圓圓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黟縣,你第一天付我一個銅錢,第二天付我兩個,以後每一天的銅錢數都增加一倍,也不知大叔你能持之以恆多久?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不用多,兩個月就足以打動圓圓的心了!嘻嘻,兩個月結束之時,權且作為『自由之價』吧!」
「不過是些許銅線罷了,這有何難?說閱讀,盡在」江才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接著又對方域一笑,「閣下沒想到我輕就易就贏了吧?到時候可別反悔哦!」
「哈哈哈哈……」方域一陣大笑,他想不到陳圓圓這麼刁鑽古怪,「江先生,是你輸了!不知你算過沒有,延續到兩個月,總共會有多少銅錢?只怕全世界的銅拿過來都不夠!」
「什麼?」江才大吃一驚,「這帳的確不好算,無非每天做個記錄按日給唄!能有那麼多嗎?」
方域點點頭:「當然有那麼多!喂,姑娘們,你們的數學課都學得怎麼樣?誰能替江老闆算一算?」
柳如是笑道:「如果只算到第32天的,人家勉強可以,再多就麻煩了……第32天的銅錢數,實際上是2的32次方,通過乘法交換率,可以變為4的16次方、16的8次方、256的4次方,65536的2次方,也就等於4294967296枚,再由於第一天不是2的倍數,只有1枚,則還要減1,實際應付銅錢數為4294967295枚,可折合銀兩為四千多萬兩!」
「呵呵,後面就不必計算了……江先生,還好你沒立下字據,不然你這時候就傾家蕩產了哦!」
「果然是傾國女子……」江才立即擦了擦汗,「在下認栽!侯老闆,多謝及時指出,願賭服輸,您托付的事,我一定辦到!」
「呵呵!江先生不必在意,這些女孩子愛開玩笑,其實她們誰也不會把自己出賣的。不過,這也給了我們一個提示,那就是自由無價!不是麼?」
「自由無價……領教了!今日果然是高人當面……」江才莊重地一拱手,「侯老闆,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剛才那套計算方法,可以傳授給我麼?」
「沒有問題!江先生既入寶山,是也不能空手而歸……」方域知道,打一巴掌也要給一個甜棗,於是笑道,「圓圓,難得江先生來一回,你的數學課本,就送給江先生留作記念吧?回頭我再給你補上。」
「哎!」陳圓圓立即工筆寫下「圓圓贈與江才留念」一行娟麗的小楷,然後把書鄭重遞給江才,「難得江先生如此愛慕,圓圓未遂先生心願,就把這書送給先生留念!」
「哦……」江才挽起袖子,恭恭敬敬接過。
方域笑道:「這書裡還記載了一套『複式記帳法』,想必對先生的生意大有裨益!」
「多謝了!」江才再次一拱手,「那麼,侯先生所托招集本縣豪門巨賈之事,便定在今晚如何?屆時便請先生與眾位光臨寒舍!」
於是當晚,方域便帶著女孩子們與一些武工隊員來到了江才那金碧輝煌的「寒舍」。
「哇!皇宮也沒這裡漂亮……」陳圓圓四下一打量,先讚歎。
這江才顯然有著炫耀富貴的成份,從大門口直至客廳竟然全用紅毯鋪路,兩旁十步一燈,假山花樹、小橋流水也都用綵燈照耀,直個是火樹銀花不夜天……
「圓圓,可是有些後悔啦?」方域立即一陣調侃。
「哼!竟敢賣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還敢亂說?」陳圓圓立即狠捶了方域一拳!「再說,就讓你拿五百萬賠人家!」
說話間,已到客廳門口,早有江才出迎,一陣寒暄之後,方域被安排在主位,女生們則在側席。眾家僕穿梭般地往來,卻一切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而客人們也紛紛到場,無一不是大搖大擺,衣著光鮮,僕從呼擁,美婢相隨!
「諸位!」賓主終於坐定,江才說出開場白,「今日宴請各位同道,一方面是大家時常出門在外,這入冬時節,也是個相聚的時候了;另一方面,卻是受一位朋友所托,想與各位見聊聊。這位朋友見多識廣,頗令江才佩服,但究竟想聊何事,江才卻也不知!現在有請侯家戲班的侯老闆侯先生……」
「各位!今日借花獻佛,確實有事相商。我先要聲明一點,在下並不是侯家戲班的老闆,而是前東林軍校校長侯方域!自然,我所統帶的也不是一個戲班,而是大明別行政區武裝工作隊!今日招集大家來此,先一件事,就是宣佈對徽州地區的佔領!」
「啊?」眾人那驚訝的表情,可以用任何形詞都不過份!有瞪起眼珠子不會轉的,有張開大嘴合不攏的,有大喊大叫的不可遏制的,也有腦筋京變得一片空白的……
頓時,會場大嘩!
「江才!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
「是啊,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種種質問道先向江才飛來……
其實,江才自己也嚇了一跳!這些人竟是佔領軍?如果不是瘋子,那就是真有實力!而從今天上午所打的交道來看,他們絕對不是瘋子,至少那數學課本寫的就讓人聞所未聞!那麼……自己竟還找上門去問他們買姑娘,真是老虎頭上拍蒼蠅,好懸沒掉腦袋!看來對方是有意放自己一馬,這樣說來,這「賊船」是上定了……
但江才卻不是個膽小的生意人,既然上了船,倒不如坐一陣,看看倒底有多大勢頭?於是他將手一揮:「列位安靜!既來之,則安之,滿清接收大員來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麼喧嘩啊!先聽聽人家怎麼說吧!」
於是,會場終於安靜了下來,而且一反常態,幾乎鴉雀無聲!
「嗯哼……」方域清了嗓子,他十分滿意,「大家不用擔心我們的實力,我們的各種部隊會源源不斷地開過來,而今天過來的,只是一個武裝工作隊!為什麼要叫武裝工作隊呢?大家想想,以前的大明政權為什麼會亡?就是因為沒有革除弊端,百姓不滿意!因此,我們的**不但要打仗,要做興利除害、號召百姓的工作!」
會場立即又交頭結耳起來……一個大膽的商人抬頭問道:「將軍這件事,完全可以和縣衙的官員們去講,不知召集我們來卻為何事?」
「哼,縣衙的官員是滿清派來的吧?我除了抓起他來,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和他去講!倒是諸位,畢竟都是堂堂漢人,我看也沒有誰剃頭梳辮子,才有點共同語言!而且,下面要談的興革之事,也與各位關係非淺!現在我宣讀大明崇禎太子的《廢奴令》……」
會場立即又大嘩了起來,有人高聲質問:「千百年來都是如此,為什麼忽然就要廢奴?這命令真是太子下的嗎?」
「安靜!」方域一聲大喝,鎮住了會場,「這命令是太子親筆!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至於為什麼廢奴,因為大明亡就亡在這裡!商無自由,無法做買賣,大概這點你們都清楚吧?人無自由會怎麼樣?人無自由不能做主人,不會把國家當作自己的,這樣下去就缺少了救國的力量!己所不欲勿施與人,這道理還不明白?」
沉默!既得利益相關,只怕沒有誰會情願……
方域也知道會是這樣,見怪不怪,也不跟他們過多地囉嗦,只是宣讀了若干補償政策,凡是可贖**契約,由出欠條,而握有欠條者,視同肥皂生意鏈上的股東。方域現,不少人的臉色開始緩和了下來。
但仍有人一聲冷笑:「欠條?如果這東西好使,還要金銀幹嘛?」
方域心說,我已經夠客氣的了,如果碰到李自成張獻忠,根本不會和你講理!「欠條也是一種信用,風物長宜放眼量!靠奴役他人掙來的利潤是得不償失的,將使你們的商業無法進一步展,而且積怨過深,就會有奴隸的**,到時候身家**命都會有危險!你們這裡,不就有宋乞領頭的奴隸隊伍嗎?」
「嘿嘿,他?已經是秋後的螞蚱嘍!」一個戴瓜皮帽子的商人笑。
方域一望便知,這傢伙鐵定是個頑固分子了,於是也把臉一沉:「誰說不行?我知道,有人勾結滿清政權在**他,但他既然在抗清,兄弟我就會給他支持!在這裡我要奉勸那些對滿清抱有幻想的人,靠他們是做不成好生意的!商品經濟的展,最要緊的就是一個自由的氣氛,而滿清是一幫奴隸主在統治,漢人在他們眼中只是亡國奴,豈能有更多的自由?當然,如果有人偏偏就想做滿清的奴才,想拿滿清勢力來和我兄弟我碰一碰,那麼國有國法,族有族規,今日我先禮後兵,來日槍口上見!」
不料這傢伙竟把瓜皮帽一摔:「不用來日,今天就可,眾家丁準備!」
話音未落,只見一名江府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對江才道:「不好了!縣太爺領著鄉兵把宅子圍住啦!」
「來得好!」方域不等江才回答,立即一聲大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武工隊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