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徐元直計奪許昌曹孟德退守陳留
關羽正在大帳之中披衣看:「父親,適才拾得一封箭書,卻是自城上射下,呈與父親的。」言畢,卻將一支羽箭呈上,只見箭桿上裹著一卷絲絹,上面隱隱的有些字跡。
關羽接過,展開一看,只見上面概略:夏侯惇不能得勝,便鞭笞士卒以洩怒氣,並縱容士卒劫掠城內富商人家,凡是不曾捐家資與夏侯惇的,俱皆被劫。吾等無奈,欲將許昌獻與關將軍。望關將軍早日進城,好使吾等脫離苦海啊。吾等子侄,多有在城中軍隊就職者,早晚受奴役,又聞吾等劫掠,故願獻城。明晚三更,南城門,有人接應。落款是城內富商范氏田氏。
關羽手裡拿著這封信,眉頭緊皺,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若說是真的,連個人都不放出來見見。若說是假的,那萬一要是真的自己不是失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沉思良久,方道:「平兒,去請元直過來。」
「君侯深夜召見,有何要事?」片刻,徐庶隨著關平走了進來,疑問道。
「軍師請看。」關羽見徐庶進來,便將書信遞與他。
「以君侯之意,如何?」徐庶看完,便問關羽。
「若是去,恐其有詐,若是不去,又恐錯失良機啊。」關羽皺眉道。
「正是,依吾觀之,此信定然有詐。」徐庶笑道。
「軍師如何得知?」關羽忙問。
「其人子弟既然能控制城門,.當是夏侯惇心腹,又豈會被其手下士卒所劫?更何況夏侯惇雖然治軍不嚴,然於禁治軍嚴謹,當日宛城之戰,夏侯惇部下劫掠,便被其斬殺,如今入耳能容忍?況且滿寵亦是鐵面無私之輩,當日曹洪親戚犯法,亦是被其斬殺,況小卒乎?故而此信必然為詐。」徐庶笑道。
「既如此,不可去矣。」關羽皺眉道。
「不然,此計不過欲要謀害君侯而,.吾等當將計就計。」徐庶笑道,便即放低聲音,將心中籌劃一一說出。關羽聞言,不斷頷,待徐庶說完,已然滿面笑容。
翌日,關羽又至城外挑戰,夏侯.惇卻是高掛免戰牌,就是不出戰。關羽便命士卒將夏侯惇將旗掛起,上覆婦人服飾,在城下招搖。直看得那些城牆的軍士個個雙目噴火,只是無有將令,不敢出擊啊。關羽見招搖良久,夏侯惇依然不出陣,便命軍士們自行招搖,而自歸大寨。
夏侯惇在府中聞得關羽命軍士叫陣,並以婦人衣.衫羞辱之,不由的勃然大怒。而此時滿寵便道:「將軍且忍一時怒氣,今晚便是關羽死期矣。」
夏侯惇沉默良久,方憋著火氣問道:「倘若關羽不曾.來,那便如何?」
滿寵聞言笑道:「關羽為人驕矜自大,況圍攻許昌.良久而不能拔,其心內早急。故此,其必然前來,即便明知是計,其亦會自恃勇力而進矣。」
「伯寧所言甚是,.關羽此人,目中無人,其今晚必來。」於禁亦道。
「既如此,今晚定要一舉成功。」夏侯惇惡狠狠道,「關羽這廝,吾恨不能生食其肉,飲其血,方能解吾心頭之恨。」滿寵於禁對視一眼,很明智地沒有再接話。
至晚三更,許昌南城門處,忽地打開,一隊人悄悄地溜了出來,在那裡等候。「怎地還沒有來呢?」那領頭的小校有些焦急。
「我都在這站半天了,你看不見啊?」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不由地將他嚇了一跳,忙轉過身來,不禁駭然,只見一人全身黑色,就立在自己身後,便是臉亦是塗得黑黑的,若不是那滿口白牙,說不得這小校就要大呼鬼啊。饒是如此,這小校亦是被嚇的不輕。
「你,你是何人?」那小校定定神,忙問道。
「明天還是你值守?」那人不答反問。
「當然,一直都是吾在此值守。」那小校答道,忽地反應過來:「你還沒說你是何人?」
「某是君侯親衛,特此來探聽真假。」那人道。
「既如此,還不快請君侯進城,此處皆是吾家中心腹,不虞走漏消息。」那小校道。
「你且領吾走一遭,若無有埋伏,便即請君侯前來。」那人道。
「如此,請進,只是休要大聲聒噪。」那小校道。
那人頷,便隨著這一小隊的士卒進了城門洞。不多時,通過城門,眼見得無有埋伏,又四處打量一番,那人滿意地頷道,「甚好,且去通知你家主人,明晚三更,大軍入城。」
「明晚?」那小校一驚,隨即道:「吾等家人日日在城內苦受煎熬,還望君侯前來解救。」
「要是不探明爾等真假,焉能進軍?」那人嗤之以鼻道,「記住了,明晚三更時分,君侯親領大軍來此,那個夏侯娘們兒,就等著身異處吧。」言畢,施施然離去。卻不知留下那隊面面相覷的軍士,以及立在甕城城牆上的夏侯惇心裡有多麼的惱火。自己在這兒等了大半宿,竟然被開涮了。夏侯惇氣惱之下,當即回了府衙,自行休息。
再說那人離了城門,快往關羽大帳行去,進了大帳,諸人皆在,那人便道:「君侯,城內方有一甕城,其中定有伏兵。」
「哦?」關羽與徐庶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明瞭,這夏侯惇是要一心想自己死啊。
「父親,此計歹毒,還請父親請勿以身犯險。」關平一聽就有點急了。
「平兒勿急,吾與軍師早有定計。」關羽撫慰道,當即看向徐庶。
徐庶道:「少將軍勿急,吾已然心有定計矣。」言畢,便將自己所想一一說出來。眾人聽完,俱是有些呆,良久關羽一拍案幾:「便按軍師之計行事。」眾人聞言,紛紛應諾。
「昨夜關羽竟然沒來,只派一軍士查探真假,伯寧以為如何?」夏侯惇向滿寵道。
「以關羽脾性,斷然不會如此小心翼翼,定是徐庶心中存疑,派人探查。」滿寵略一思索,便道,「依此看來,關羽今晚必然前來,且會做好準備。」
「如此便好。」夏侯惇聞言起身道:「伯寧,希望關羽今晚能來,吾可是等不到第三天了。」言畢,拂袖轉往後堂,想必那城下哄笑的夏侯娘們兒之聲,已然讓他怒極了。
滿寵看夏侯惇離去,與於禁對視一眼,俱是看到對方眼中的有一絲疑惑。
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了,夏侯惇立在甕城城牆之上,臉色差的很,令人不敢接近,沒辦法,被罵的太狠了。夏侯惇又是剛烈之輩,若非有滿寵等人勸阻,還不知道已然衝出去幾回了。
梆子已然三響,南城門已然悄悄打開,吊橋亦是被緩緩放下了。此時,只見一個火把在城門處晃了三圈,便隱隱約約看見一條黑線快地向城門湧了進來。
「果然來了。」夏侯惇聽得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不由大喜:「弓弩手準備。」
此時,就聽得馬蹄聲響,一支軍馬自城門湧了進來,先是湧進眾多軍士,俱是全身重甲,手執大盾,且拿環刀,殺氣凜凜,往內衝去。隨後便見一員大將,金盔金甲,鸚哥綠戰袍,手執青龍偃月刀,胯下乃是驊騮寶馬,赤面長鬚。身邊一人,面如鍋底,亦是手執大刀,夏侯惇看的清楚,知是周倉。眼見得其前鋒士卒已然擁至甕城城門處,夏侯惇一揮手,一聲令下,只見箭矢紛飛,咻咻聲不斷,頓時甕城下眾人已然倒了一片。
「中計矣。」只聽得一聲大呼,卻是那赤面長鬚大將呼喝一聲,便即欲圈馬而回。
夏侯惇哪裡肯放他走,當即目視於禁,於禁彎弓搭箭,一箭正中那人前胸,眼見得沒了進去。只見那人身形一頓,往後便倒。隨後那周倉大呼:「君侯。」一把將那大將按在馬鞍之上,引軍便退。
「關羽已死,隨吾追殺。」夏侯惇大喜,當即下令道,自己亦是下了城牆,打開甕城城門,便即領軍往外殺去。於禁見夏侯惇已然下去,亦是隨之衝了下去。而滿寵卻領著軍士駐守在城牆之上,以防逆襲。
且說夏侯惇引軍往外衝,方出城門不遠,便撞著一支軍馬,為者紫玉面堂,身後大旗上書一個張字,乃是張遼張文遠。張遼喝道:「夏侯小賊,竟然敢設計暗害君侯,且吃吾一刀。」催馬便衝了上去。
夏侯惇見是張遼,不由嗤笑道:「無名小卒也敢來送死。」當即催馬迎上,二人交馬,大戰三十餘合不分勝負。此時夏侯惇心急,看來此番關羽已然逃回寨中了。
就在此時,忽地一支軍馬飛馳而來,為者正是於禁,大呼道:「將軍,關平欲要趁亂奪城,已然被吾殺散,且回城再作計較。」
夏侯惇聞言,當即捨了張遼,圈馬引軍回返。而張遼聞得關平一路已被殺敗,亦是圈馬回軍往大寨退去。
來至大寨,進了大帳,只見關羽面色如常坐在大帳之中,而又有一赤面長鬚之人立在一旁,只是那金盔金甲,俱已脫下。關平徐庶等人侍立一旁。見張遼進來,徐庶便道:「想必文遠是被夏侯惇纏住了。」
「正是。」張遼答道,「某與之交戰,不能取勝。其後於禁趕來,道已然殺散少將軍軍馬,於是各自回返。」
「如此便好。」徐庶笑道,「今番多虧這位校尉了。」
那赤面長鬚之人當即答道:「分內之事。」
關羽頷道:「且命軍士打水來,而後將面上顏色及長鬚弄乾淨吧。這麼著老覺得有些當日對這文長的感覺,且文長乃是短鬚,你乃是粘的馬尾。」
眾人一愣,隨即有些想笑,關羽威震天下,沒想到亦是有不自在的時候。早有小校便打來清水,讓那校尉淨面。弄乾淨了,關羽便道:「今番折了許多士卒,卻是要演一場好戲。軍師,且按計策行事。」徐庶頷。眾人各去準備。
翌日清晨,關羽尚在用飯,便聞得外面鼓聲咚咚,緊跟著張遼進來,道:「君侯,夏侯惇叫陣。」關羽聞言笑道:「其非是叫陣,乃是看吾尚在否?你且去對陣,按計行事。」
張遼聞言,躬身應諾,而後出帳點兵去了。
夏侯惇正在陣前等待,雖說於禁信誓旦旦說已然射中關羽,而且自己也親眼看見了。但怎麼也得來證實一下吧。若是關羽出戰則罷,若是不出戰,十有**已然送命矣。再說,關羽的避箭功夫天下皆知不怎麼樣,要不先後被太史慈,呂虔射中,故而昨晚關羽沒能躲過去,夏侯惇反而愈加相信那必是關羽無疑。且今日叫陣良久,尚無人出戰,且那些軍士亦是少了平日的喧嘩,大寨中有一種詭異的平靜。
正在夏侯惇得意之時,忽聽得鼓聲咚咚直響,寨門打開,一彪軍馬衝了出來。夏侯惇一愣,暗道,莫非關羽尚在乎?陣勢列好,便見陣前列著一員大將,紫玉面堂,正是昨晚與自己大戰三十餘合不分勝負的張遼張文遠。
夏侯惇先是一愣,隨即又是一喜,心中猜道,莫不是關羽真的死了?不然,怎麼派此人出戰,而不是親自臨陣呢。正在胡思亂想之機,張遼大喝一聲:「夏侯惇,納命來。」催馬便衝了上去。夏侯惇哪裡會怕他,當即催馬衝了上去,便與張遼戰在一起。
二人交手,夏侯惇立馬感覺到此時的張遼和昨晚的張遼決計不同,無他,昨晚同張遼打的有聲有色,刀來刀往,各有招數。今日張遼招數之中分明透著同歸於盡的味道,一時間竟把自己鬧了個手忙腳亂。好容易撐過五十餘合,夏侯惇已然心中有數,這張遼肯定是受刺激了。當即有板有眼,緊緊防守起來,欲要待張遼氣力不佳之時,將其擊殺。
就在此時,忽聽得叮噹鳴金之聲,卻是從大寨那裡傳來。張遼聞得鳴金之聲,便趁著二馬錯頭之機,圈馬往本陣去。臨回之時,猶然喝道:「夏侯惇,此仇必報。」
夏侯惇本待追擊,忽聞得他一聲怒喝,不由的一愣,報什麼仇啊?我跟你有仇麼?隨即醒悟過來,不由大喜,道:「某便在城中等候。」言畢哈哈大笑,圈馬往城中去,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起來了。
進了城,夏侯惇便即對滿寵於禁道:「今日張遼出戰,招招同歸於盡,依吾度之,必是關羽死矣。不若遣斥候前往打探,看其真假。」
滿寵於禁頷,二人亦是贊同查探一番,再做決定。
夜半時分,斥候探得消息回來,道:「將軍,關羽大寨防守甚嚴,某不能潛入其中。不過其大寨之中,隱隱有哭聲傳出。」
「哦?」夏侯惇大喜,道:「關羽必然死矣。」滿寵於禁亦是連連點頭。
「關羽既死,吾等這便前往劫營,必可一鼓而破。」夏侯惇興奮道。
「將軍不可。關羽雖死,奈何徐元直仍在,其焉能不防?」滿寵連忙勸阻。
「關羽既死,其軍士氣已洩,便是防備,又能如何?」夏侯惇笑道,「伯寧多慮了,好生準備,明晚劫營。」於禁亦是點頭答應,畢竟,作為武將的他可是深知主將身殞對其他的軍士意味著什麼啊。滿寵見二人同意,當即歎口氣亦是贊同,只是其堅決要留在許昌守城。夏侯惇見他如此,亦是答應,畢竟這麼大的城池,還是需要有人鎮守的。滿寵自願留下,那再好不過了。
翌日,忽有軍士來報,道是關羽大寨內已然掛起白幡,將佐軍士,並皆戴孝。夏侯惇聞言大喜,當即對滿寵於禁道:「此番關羽必然死矣。今晚劫營,必然成功。」於禁頷。滿寵卻是半信半疑,當即與眾人來至城牆之上,當即看到遠處原來關羽的大寨已然一片雪白,更兼的有陣陣大哭之聲傳來。
滿寵見狀,便有幾分信了,畢竟這詐死的事情可是很少有將軍願意去做的,一個名聲不好,第二個這兆頭也不好啊。
夜半時分,夏侯惇於禁引著軍馬悄悄潛至大寨一旁,耳聞的大寨之中,有哭聲傳來,不由喜道:「今番卻是立的大功,待衝進去,殺散軍士,搶奪關羽屍,並將其腦袋割下,送往鄴城主公處,也好請功。」於禁亦是點頭稱是。
當即夏侯惇便即亮出旗號,與於禁引軍便往大寨衝去,一片鼓噪喊殺之聲,頓時充斥天地。二人催馬衝進關羽軍寨,忽然那些哭聲盡皆不聞,二人不管,便催軍往前衝去,不想一連幾座帳篷俱是空無一人。士卒報與夏侯惇,夏侯惇當即反應過來,不由驚道:「中計矣。」話方說完,就聽得號角嗚嗚,火把亮起,就見得一員大將領軍衝殺過來,赤面長鬚,金盔金甲綠戰袍,更兼青龍偃月寶刀,胯下驊騮寶馬,正是關羽。只聽得起大笑道:「夏侯惇小兒,汝中計矣,且納命來。」當即催馬便沖,引軍殺過去。
夏侯惇見關羽殺來,倒也不懼,正欲催軍往前迎去,忽見的自己大軍左右兩翼皆是亂成一團,心中驚疑,便有小校回報:「關平引軍自左翼殺來,張遼引軍自右翼殺來。只有後路無人。」
夏侯惇眼見得已然被包圍,哪裡還有心思與關羽作戰,當即引軍便往城內敗退。關羽關平張遼等人自是一邊驅散其軍馬,一邊緊追不捨,眼見得前方便是許昌城門,夏侯惇急急喝道:「快開城門。」滿寵自城上探出頭,見夏侯惇如此狼狽,加之身後喊殺聲不斷,立馬知道生什麼事兒來。當即命軍士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夏侯惇忙忙過橋,進了城門,又過了甕城城門,上了城牆,忽見的滿寵面色蒼白,直視城下,不由疑問道:「伯寧為何如此?還不命軍士絞起吊橋?」說著便往下一看,亦是目瞪口呆。只見吊橋之上,正有一群穿著曹軍號衣的軍士互相殘殺,唯一區別的是,有的人紮了個白頭巾,有的人沒扎。不一會兒,那些沒扎白頭巾的已然死了個乾淨。那群人便即堵在那裡,近百桿長槍,竟然逼得數萬回城的軍士無人能進一步。
此時,只見得煙塵滾滾,關羽已然領軍殺至,那些沒扎頭巾的軍士俱是一哄而散,沿著護城河便往兩邊跑去。而那些紮著白頭巾的軍士見關羽大軍殺到,便即往城內衝去。此時夏侯惇方反應過來,道:「關甕城城門。」
「來不及了,其必被奪矣。」滿寵慘然一笑,道:「將軍上馬,引軍往陳留退去。」
「那先生你?」夏侯惇忙問。
「許昌既失,主公焉能容吾?唯有一死而已。」言畢,抽出寶劍,便欲自刎,以身殉城。
夏侯惇大驚,一把打掉寶劍,隨即一個手刀,砍在滿寵後頸之上,滿寵立即軟倒。
夏侯惇便對那些有些傻眼的親衛道:「將先生綁在馬鞍之上,往陳留退去。若有三長兩短,你等皆有死無生。」那些親衛隨即應諾。而後便急忙上馬,往北門跑去。來至北門,果然城門大開,各色人等俱皆往城門處湧去,夏侯惇見堵了自己的道路,耳聽得身後殺聲將到。當即喝道:「擋路者死。」隨即大刀揮了下去,帶起大片的血跡。身後親衛,亦是紛紛行事,不一會兒便已經清出一條路來。夏侯惇當下便出了城,身後親衛相隨。只是,城門處,殘肢斷臂以及四濺的鮮血,顯得是那麼的刺目。
建安十年十月,關羽用徐庶之計,將計就計,詐死引夏侯惇劫營,而後伏兵殺出。又以一千白毦精兵扮作夏侯惇部,隨其敗軍入城,控制吊橋城門及甕城城門,而後大軍殺入。夏侯惇不敵,攜滿寵逃走。十萬大軍,至陳留收容敗軍,不過逃出三千餘人。此役,斬三萬餘級,降者五萬餘人,其餘人等,皆四散而。而於禁為張遼所擒,關羽招之,其願降。自此,許昌不屬曹操矣。而關羽,挾大勝之威,提軍十萬,直向陳留。只是此時曹操的大軍已然去了東郡,陳留城中,只有夏侯惇與其三千敗軍並一些郡國兵而已。
「主公,陳留來報,夏侯惇將軍兵敗許昌,與監軍滿寵皆回許昌,餘部不過三千餘人。另有細作探得,關羽提軍十萬,往陳留殺去。且於禁將軍已然降了關羽。」賈詡有些鬱悶地將手頭的情報交予曹操。
「什麼?元讓大敗?其據城堅守,安能敗得如此之慘?」曹操大怒,當即接過戰報,覽畢,霍然而起,一腳踹翻眼前的桌子,怒喝道:「竟敢違抗軍令,私自出城作戰?來人,前往陳留,賜滿寵死罪,夏侯惇監禁。」
「主公不可。此正是用人之際,不可斬殺大將謀臣,且夏侯將軍與滿先生俱是有功與國啊。」曹洪聞言大恐,忙進言道。
「大將謀臣?嘿嘿,」曹操怒極反笑道,「這等大將謀臣,不要也罷,還有你等,將楊雷已然圍在此處數日,竟然攻不破其營寨,反被其屢屢襲營。鬧的軍心惶惶,人心不安,士氣盡洩,如此焉能稱大將謀臣?」一番話將堂內眾人盡皆罵進去了。賈詡等人亦是沉默無語。
當下曹洪便不敢再答話,曹仁見諸人面色皆是難看,便忙出言道:「主公,如今正是要軍心安穩,不可斬殺大將謀臣矣。」
曹操見是曹仁說話,又加上心中的怒氣已然洩了出去,亦是覺得自己這番話有些過了,萬一鬧的眾人紛紛反背,那可不是好玩的。當即道:「如此,便命其二人戴罪立功吧。」頓了頓,又道:「吾等已然在此攻打楊雷營寨五日,卻無絲毫進展,並屢屢被其與夜裡襲營。周多防備,盡皆無用。如此奈何?」
「主公,楊雷大寨守衛森嚴,弩矢極多,士卒前赴後繼,均不能告破。加之其屢屢在夜間襲營,實在難以將其殲滅。不若圍三缺一,將東南處放開,任其逃去,如此,其見生路,焉能不退?」劉曄當即進言道。
「不可。楊雷何等人矣?其焉能不看不出此策?況依吾觀之,此番其所帶之軍俱皆驍勇,當為徐州軍之精銳。若方其離開,則是縱虎歸山矣。」曹操搖頭道,「奉孝曾言,若不殺楊雷,黃河之南,再不屬吾矣。」眾人聞言,皆是默然,司馬懿的眉頭亦是跳了幾跳。
「主公只顧楊雷,陳留處軍馬不足一萬,若是關羽襲擊,當如何當之?」毛玠進言道。
「孝先如此說,乃是要吾退軍回陳留?」曹操皺眉道。
「陳留若失,雍司難保矣。更且官渡港就在陳留附近,若是失了陳留官渡不保,那時吾軍退路斷矣。」毛玠道。
「不若引關羽來此,吾等與路伏擊之,乃為圍魏救趙矣。」程昱忽地說道。
「主公不可,此番吾等皆是中了楊宇霆之計。」司馬懿忽地開口道,其人臉色甚是難看。
「孟達何如此說?」曹操一愣,忙問道。
「吾以為楊雷在此佯動只為陸遜等人做掩護,不想其是以自己為餌,將吾等四十萬大軍活活拖在此處。而兗州冀州諸地,自然可任其麾下眾將縱橫。圍魏救趙絕不可行,關羽定然會不顧楊雷如何,直接出兵陳留的。若某所料不錯,二人進兵前,早有商議。」司馬懿蒼白著臉說道,一道道汗流了下來,儘管現在乃是十月,深深地挫敗感。
「那關羽奪了陳留之後,又待怎樣?」曹操忙問。
「其必然揮軍渡河,直搗鄴城。」司馬懿道,言語中有種無力感。
「黃河上有蔡瑁三萬水軍,其焉能輕易渡河?」曹操喝道。
「蔡瑁雖然頗知水戰,但江東水軍連同荊州水軍皆是楊雷手下敗將,其焉能沒有準備?況不日冬至,黃河結冰,恐再也難成天塹矣。」司馬懿毫不畏懼,慢條斯理道。
「報,鄴城公文。」一小校闖了進來,雙手呈上公文。
賈詡接過,呈與曹操。曹操接過,展開,覽畢,臉色一變,慘然道:「渤海郡已然盡失,奉孝已往廣平督戰矣。陸遜呂蒙統軍七萬餘人,縱橫冀州境內,沿途城池,俱皆望風歸降。」
「主公,當退往陳留,如此進可攻退可守。」程昱腦袋一轉,已然想到了其中的要害之處,陳留若在,尚有一拼之力,若是陳留已失,則大軍難保矣。
「我,不甘心吶。」曹操緊緊握著手中的信紙,良久方惡狠狠道,「若不是楊雷,青徐之地,已然盡屬吾矣。他劉備有什麼好的,竟然得了如此大才。」一眾人等,俱皆不敢答言。
堂內一片沉默,良久曹操方道:「退軍,回陳留,東郡不要了,便留與楊雷,另將雍州百姓盡皆遷往并州。」眾人應諾,隨即便退去。
眾人一走,曹操疲憊地坐了下來,喃喃道:「奉孝,毀不聽汝之言,白白喪盡十萬軍士,百萬百姓。皆吾之過矣。」典韋依然侍立在一旁,一聲不吭。
楊雷大寨,龐統興沖沖地闖進了楊雷的大帳,道:「宇霆,曹操已然退軍矣。」
楊雷正在看著案几上的地圖,盤算著時間,聞言不由笑道:「退便退吧,命軍士弓弩伺候。」忽地醒悟過來,忙道:「曹操退軍?不是進軍?」
「是退軍不是進軍。」龐統看著楊雷有些焦灼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
楊雷聞言,忙出了大帳,只見營寨內一片歡騰,瞭望塔上,萬仞車旁,俱是軍士們在歡呼雀躍。楊雷忙上了瞭望塔,果然見曹操的大軍迤邐而去,旗鼓不亂,甚是齊整。不由的心中概歎,果然是退軍了。只不過不知道是真是假,然總而言之現在是退了。
看著歡呼雀躍的將士,楊雷心中亦是一片感歎。這五天,熬過來可真不容易。曹操向瘋一般,將自己四面圍住,拼了命地派兵往自己營寨沖。完全就是所謂的人海戰術,沒有其他的戰術可言。若非自己早已經料到了這種情況,軍中準備的弩矢眾多,又早在營寨周圍布下了重重陷阱,估計已然撐不住了吧。反正自己記得很清楚,第一天,箭矢就射出去近二十萬支。當然,曹軍倒下的數量決計沒有二十萬人,不過肯定不止兩萬人。因為,那層層的屍體已然將曹操進軍的路徑擋住了。後來,曹操只得命人收斂屍體,清除道路,再行進軍。至於那收斂的屍體,當然是火化了。沒辦法,萬一鬧瘟疫,這幾十萬人估計剩不了幾個人。
自己眼見得這樣不行,當即便在夜裡領著人去摸營。畢竟這個是自己的老本行,加之此次出來的皆是九里山的老兵和自己的親衛,皆是那種純粹的殺人機器,所以摸營很成功,一晚上竟然殺了近五千人。嚇得曹操第二天就從大寨的大帳中搬進了東郡城。而第二天的進攻明顯的要弱上不少,甚至有趴在地上裝死的。而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皆是如此,合計起來,估計曹操死傷已然不下七八萬人。至於士氣的打擊,那簡直是致命的。基本上第五天的時候沒幾個軍士願意往這邊沖。畢竟明知是送死的事情大家都不太願意去做。
不過,這五天裡楊雷可是甚少能睡個好覺,無他,夜裡要襲營,白天要指揮軍士作戰。至於要求和自己單挑的請求,俱皆拒絕。和許褚典韋兩個人單挑,他還沒牛到呂布那份上。不過呂布倒是蠻興奮地想去試試,亦是被自己瞪了回去。如今,曹操終於退軍了,那豈不是說,自己能睡個好覺了?想到這裡,楊雷就覺得有些睏。忽地眼睛往城牆那邊一瞥,不由一愣,因為城頭上竟然沒有一個曹操軍士在那裡。難道曹仁也隨著曹操退走了?楊雷頓時覺得這事兒有點兒古怪。退就退吧,至於一股腦兒走麼,難不成要讓自己放心?自己若是放心了,那軍士們肯定是更加放心了。若是如此,曹操忽地晚間前來襲營,那後果?楊雷忽地覺得自己的睡意突然全沒了,渾身冰涼,後背一身的冷汗。
當即下了瞭望塔,便去找龐統,將自己心中想法一說,龐統亦是滿面驚異,咋舌道:「曹操老賊若是果有此意的話,而自己軍士們又大為放心,那今晚上則營寨可就難保了。」
「正是如此,還需好生防範。」楊雷點頭道。二人計議已定,便去傳來將校,將事情一說,眾人皆是面露驚色,卻無半點兒懷疑,畢竟楊雷的老奸巨猾他們都見識過。
此時呂布便道:「如此,不若吾領騎兵在一旁埋伏,若是其果有軍來襲,你在寨中迎戰,吾襲擊其後,可立破之。」楊雷當即頷:「如此甚好。」眾人商議已定,便去將楊雷之意盡皆傳達軍中。登時,營寨中軍士們又開始忙碌起來,為了小命兒,拼了。
夜色深沉,眼見得已然將近四更,還是未曾有襲營的訊息,此時莫說那些軍士了,便是楊雷亦是自己心裡邊泛起了嘀咕。莫不是自己算計錯了吧,果真如此的話,那人可就丟大了。自己在青徐二地的權威恐怕要喪失一些了。不過,丟了些權威也好,畢竟位高權重又得軍士百姓擁護,那最後的下場想必不怎麼樣。
正在楊雷猶疑之時,忽聽得一聲鼓響,只見營寨外面忽然亮起火把,一支軍馬往寨內衝了進來。楊雷望見,不由的長出一口氣,暗道,總算來了,心裡忽地有些無奈,你就不能不來麼?軍士們眼見得有人襲營,不僅不驚慌,反而大喜,總算遇到敢在夜裡襲營的了,不知道自己等人專門的訓練過這一項啊。火把給弓弩手們指明了方向,一聲號角,只聽得咻咻聲響,隨即慘嚎之聲不絕於耳。
「早有準備?」司馬懿隱在黑暗中,輕聲道,「不愧能威震天下多年,只是當日吳郡城下,怎會被周瑜殺的大敗。」楊雷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當時候沒有足夠的弓弩手,沒辦法,只好硬拚。「事已敗矣,其人早有準備,回軍。」司馬懿下令道。身邊小校聞言,便即吹響號角,三長兩短,嗚嗚咽咽中,宣佈著此次夜襲失敗,回軍了。片刻間,大軍便即退回。楊雷也不命人追趕,畢竟深夜之中,難免會遇到什麼意外。
司馬懿領軍往後退去,走不過四五里地,忽地一聲號角,此時天色微明,只見一支騎兵已然衝了過來。為一將,紫金冠,方天畫戟,赤兔馬,大紅戰袍,正是溫侯呂布。不由的心內一驚,忙命副將催軍擋住呂布,自己引軍自一側逃走。呂布截殺一陣,亦是收了兵勢,畢竟自己軍力不多,恐中了埋伏。
司馬懿匆匆引軍趕路,至定陶方趕上大隊曹軍。交割了軍馬,司馬懿便往曹操處去。
曹操見了他,問道:「早有準備?」
「正是。」司馬懿答道,言語間有股不平之意。
「吾早已料到,楊宇霆焉能沒有防備?若是其被你襲營成功,吾何至於每夜皆被其襲營?」曹操冷聲道,「且隨大隊前進。日後,需要小心楊雷。若遇之,盡可堅守,莫要出城與之戰。」
司馬懿微微頷,便催馬至一旁,隨著大隊前進了。賈詡等人看著司馬懿有些抑鬱的樣子,不由的心中皆是一陣嗤笑,楊雷要是那麼容易對付,自己等人早就把他拿下了。哪裡還用得著你來獻策?主公亦是不會被逼的連連退讓了。
天明,楊雷大寨,呂布前來交令,道:「曹操大軍俱已往陳留去了,昨夜襲營的那將領倒是未曾聽聞,其將旗乃是司馬二字,想是無名小卒。」
此時,有校尉來報,東郡城中,已然無曹軍一兵一卒,俱已退去。城中所剩者,皆老弱矣,青壯婦孺盡皆被曹軍裹挾去了。楊雷聞言不由一愣,隨即明瞭,不由暗歎,曹操這也叫攜民逃難?想了想,道:「且往青州臧霸將軍處報信,請其安排人來防守。吾等暫且駐紮此處,休整數日,再往陳留去。」忽地想到什麼,看向呂布:「那人姓司馬?可是司馬懿?」
呂布答道:「未知矣。」
「可有俘虜?」楊雷問道。
「無有。」呂布答的很乾脆。楊雷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了,心中暗自沉思,該不會真的是司馬懿吧。這次陳留看來是不怎麼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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