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龐令明大戰陽平關法孝直設計廣漢城
陽平關城門緊閉,夏侯淵冷冷地盯著那邊正在叫陣的龐德,至於他的挑戰叫陣,卻是理也不理。他心裡很清楚,如今乃是他佔據關隘,要想攻破陽平關,非得有攻城器械不可。而龐德的隊伍中,顯然是輕裝而來,並沒有什麼器械。故此,儘管龐德身後的軍士連綿一片,夏侯淵卻無絲毫畏懼之意。
龐德立在關下,叫士卒叫陣夏侯淵理也不理,不由得心中惱怒無比。只是無有攻城器械,難道僅憑那些臨時紮起來的雲梯,那肯定是不現實的。想了許久,亦是只有等到攻城器械做好了,或者夏侯淵主動出擊才行啊。看看城樓上立著的夏侯淵,龐德狠狠地一揮手,撤軍。
大寨早已經立好,文聘楊任見龐德悶悶不樂而回,心知夏侯淵定然又是沒有迎戰,只是憑關隘緊守了。文聘便來勸道:「將軍莫急,不日漢中援軍便到,那時便有攻城器械了。」
龐德苦笑一聲,道:「吾如何不知。只是恐吾軍援軍到時,夏侯淵援軍亦到矣。」
楊任道:「將軍勿憂,吾等便在關前立寨,阻其來路,其若進南鄭,必須要破吾軍營寨。那時憑將軍武勇,料想夏侯淵難以得手。」
「楊將軍之言甚是。」文聘聞言不由微微頷。
「好,便依將軍之言。將大寨立.在關前,阻住進兵之處,如此,吾看他出不出城。」龐德聞言大喜,惡狠狠道。
翌日一早,夏侯淵按照慣例來城.牆上巡查,只是今日不曾聽到龐德叫陣,似乎還有些不太適應。來到城牆之上,往下一看,不由得有些傻眼。這叫什麼?堵著家門口叫陣麼?只見龐德的大寨就立在關前不遠處,約有兩千步,絕對在自己的床弩及投石機的射程之外。而且看著架勢,是不破此大寨就休想往南鄭進兵了。當即夏侯淵就覺得腦袋一沉,不由怒道:「龐令明欺人太甚。」只是嘴上喊歸喊,他也沒有要下去的意思,畢竟龐德的武藝也是出名的。
兩軍對峙,一晃就是三日。第三.日,兩方的援軍都來了,南鄭來的是田豐楊昂,領著三萬大軍,帶著趕出來的攻城器械以及一些工匠。夏侯淵那邊來的楊阜姜敘領著的三萬大軍,至於其他人,在韓遂的帶領下正緩緩地向陽平關進呢。沒辦法,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啊。要不是鍾繇自長安撥的糧草到了,韓遂及楊阜等人還不知道能否進軍呢。
陽平關內,楊阜姜敘等人見過夏侯淵,齊到城牆之.上,觀看城外軍勢。只見大寨連綿,旌旗飄揚,刀槍明亮,軍士精神炯炯。楊阜觀後歎道:「不意漢中之軍竟然精銳至此。」
夏侯淵卻道:「依吾觀之,此並非全是漢中之兵。反似.劉備麾下軍馬。」
楊阜一驚:「莫非張魯已然歸降劉備?」
夏侯淵點頭道:「然也。吾曾問過關中士卒,俱道張.魯已降劉備矣。」
「如此看來,漢中難取矣。」姜敘皺眉道。
「不然。劉備正與.劉璋大戰,恐無暇相顧漢中,此乃天賜良機,若不取之,漢中必屬劉備矣。那時劉備據益州漢中,則可兵出祁山,北定關中。那時,吾軍危矣。」楊阜道。
「義山之意,是要在劉備回軍之前攻取漢中?」夏侯淵問道。
「正是。」楊阜答道,「天下大勢已明,必是曹劉相爭。若不取漢中,則吾軍處下風,若取漢中,則劉備軍處下風矣。此戰,可定兩軍士氣。」
夏侯淵聞言頷道:「如此,此戰必須要勝了。」
「如今龐德領軍立寨與關前,不破其大寨,難入南鄭啊。」姜敘皺眉道。
「龐德雖然武勇,然若是只有其一人,並不可畏。只是觀其將旗,有楊字大旗兩面,此必是楊任楊昂二人,還有一面旗上書文,必是荊州大將文聘了。那帥旗卻是田字,想必是田豐至此了。如此看來,龐德之勇加上田豐之謀,另有諸將輔佐。此戰欲要勝其,恐難矣。」夏侯淵皺眉道。
「話雖如此,不得不戰。如今敵軍勢大,吾等且緊守關隘,不日韓將軍領大軍至,便與其絞殺。」楊阜冷聲道,「十五萬大軍,豈能衝不破此寨?」眾人頷。
「主公,綿竹關被攻下,大公子及眾將皆被擒獲。」成都城內,一校尉一臉驚惶向劉璋道。
「如此,怎生是好?」劉璋大驚,把目光投向眾人。
「主公莫憂。如今嚴顏將軍已然領軍往廣漢去,必然可以阻擋劉備軍。只是嚴顏將軍孤木難支,需得再請大將相助。」黃權進言道。
「還有何人吶?」劉璋忙問,滿臉皆是希冀之色。
「可令劉晙馬漢引兵前往助之。」黃權道。
璋聞言甚喜,忽地又皺眉道:「張飛黃忠二人勇猛,恐二人難敵啊。」
「主公,吾保一將,可敵二人。」劉巴出言道。
「何人?」劉璋忙問。
「李嚴李正方。此人現為成都縣令,然弓馬嫻熟,武藝高強,可與張任將軍相敵。」劉巴道。
「如此人才,怎不早報?」劉璋責怪了一句,又見眾人默然無語,便道:「如此,快請三位將軍往廣漢助嚴顏將軍一臂之力。」眾人應諾。
張松見了劉璋如此模樣,不由心內一聲長歎,對獻圖的愧疚少了許多。忽地想起,自己的兄長張肅乃是廣漢太守,不由得一怔。須知自己這位兄長可是對劉璋忠心耿耿,若是城破,必然以身殉城,不由得踟躕起來。想了想,便道:「主公,吾願往廣漢督戰,助嚴顏將軍一臂之力。」
劉璋見是張松請往,不由大喜道:「若是別駕前往,定然能堅定軍民之心。」當下便命張松領李嚴劉晙馬漢前往廣漢。張松自是答應。臨行之時,又將法正孟達二人帶上往廣漢去。李電}腦訪}整〕理嚴等人雖然覺得奇怪,然張松位高權重,三人自是不便過問。
數日後,一眾人馬來至廣漢。張肅嚴顏出城相迎,眾人見禮。入城後,進了府衙,眾人落座。張松便問:「近日劉備軍可曾攻城?」
嚴顏道:「劉備軍尚未至此,只在綿竹關中歇軍,不知為何。」
「哦?」張松心中一動,與法正對視一眼,心中已有計議。當下便道:「如此,吾等是在此駐守,還是往綿竹關叫陣?」
嚴顏答道:「劉備軍勢大,更兼猛將眾多,恐即便叫陣亦是白白送命而已。」
「將軍何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晙雖不才,願領一支偏師前往挑戰。」劉晙起身道。
馬漢見狀亦是起身道:「某亦願往。」
嚴顏見二人挑戰,鼻子一哼,道:「不知天高地厚。張飛黃忠勇猛,豈是汝等能敵?況今番馬亦是歸降劉備,如此三員猛將,叫陣豈不送死。不若在此駐守,等其軍到,再與之大戰。」
劉晙聞言,甚是不服道:「他三人只是在外有勇名,豈知吾等英勇?吾等願立軍令狀,若是不能取勝,願將級奉上。」
張松見劉晙如此說,忙道:「既是如此,取紙筆來。」嚴顏見狀,亦是無奈,只得看劉晙馬漢立下軍令狀,領五千軍往綿竹關去。而後張松又道:「吾恐二人有失,孟達法正,你二人領五千軍前往接應。」孟達法正心領神會,便領軍往綿竹關去了。廣漢城中,只有張松張肅嚴顏李嚴四人坐鎮。
且說劉晙馬漢,領了軍馬便往綿竹關下挑戰。馬漢便道:「將軍,可否先立下營寨?」
劉晙眉頭一皺,道:「區區綿竹關,還不手到擒來,無須如此,你我往關下挑戰便是。」
馬漢又道:「馬張飛黃忠之名天下流傳,恐其實力不凡啊。」
劉晙笑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不過他人自己嚇自己罷了,且看你我建功。」馬漢亦是覺得甚有道理。畢竟在蜀中,二人也算是劉璋的心腹大將了。
來至綿竹關下,二人便擺開陣勢,差小卒在關下叫陣。關中,劉備正與眾人飲酒,忽聞得城下有二人挑戰,不由得甚是驚異。便向吳懿道:「蜀中尚有大將乎?」
吳懿聞言,便道:「尚有大將嚴顏,其餘皆不足慮。」
劉備便問小校:「何人在外叫陣?」
小校答道:「來將自稱乃是劉晙馬漢。」
吳懿聞言道:「此二人頗有勇力,亦是季玉手下大將。」
馬聞言,嗤之以鼻道:「頗有勇力,哼。且待吾出馬斬之。」
黃忠聞言起身道:「不勞孟起,吾去去便來。」言畢見劉備點頭,便往外去。廳中眾人仍自飲酒不提。酒方過三杯,只聽得腳步聲響,黃忠已然進來,卻將手中包裹一拋,滾出兩個人頭。吳懿等人視之,正是劉晙馬漢級,不由大驚。馬見了,亦是心中一驚,這黃忠,不僅箭法通神,這上陣斬將的武藝亦是難得的很。看來主公帳下,當真是藏龍臥虎啊。
孟達法正往前進軍,不多時,遇著敗軍,二人攔下問之,卻是道劉晙馬漢正在叫陣,不想關中衝出一將,花白鬍鬚,手使大刀,不到三合,便將馬漢劉晙二將斬殺,自始至終,未留姓名。孟達聞言一驚,道:「莫非關雲長來此?」
法正搖頭道:「此必是黃忠。若是關雲長在此,一卒不敢離陣,必皆跪下請降。」
孟達大驚,道:「關羽竟然有如此之威?」
法正長歎道:「黃忠不過大將,關羽卻是神人矣。」孟達默然。
陽平關下,龐德大寨中。田豐正與眾人商議軍情。「如今大軍到此,正好攻城。」楊昂道。
「正是,陽平關險要之地,焉能久在他人之手?」楊任道,「吾願督軍攻城。」
田豐頷道:「攻城器械俱已打造完畢,可以攻城。楊將軍既欲督戰,便領五千軍準備攻城。」
楊任大喜,應諾。起身便欲往帳外去。此時,忽聽得戰鼓咚咚響。而後便見一小校衝進大帳,道:「大人。夏侯淵出城叫陣。」
「什麼?竟有此事?」龐德不由叫出了聲,當下便道:「先生,吾願出戰。」
楊任見狀忙道:「吾已得軍令,當戰第一陣。」
田豐略一沉吟,便道:「吾方允了楊將軍,便由楊將軍出戰吧。令明,你領軍馬壓陣。吾等在後觀看。」龐德應諾。
夏侯淵領軍在關前耀武揚威,身後跟著的乃是姜敘及一眾稗將。軍士們正在叫陣,只聽得對面寨內鼓聲咚咚,便有一支軍馬衝了出來。當先一將,催馬出陣喝道:「大將楊任在此,夏侯淵出來受死。」
夏侯淵聞言,不由嗤笑道:「無名小卒,也敢自稱大將。」便欲催馬出戰。此時忽有一人道:「殺雞焉用牛刀,不勞將軍大駕,某出陣便是。」眾人視之,卻是稗將趙昂。
當下夏侯淵頷道:「如此甚好。只是楊任亦有勇力,不可小視。」
趙昂一拱手,催馬便衝了出去,口中喝道:「楊任,可識得天水趙昂乎?」
楊任見是趙昂,不由笑道:「吾不曾聞得汝名,卻深知你妻王異之名。」
趙昂聞言大怒,拍馬便來戰楊任。二人交馬,十餘合,趙昂已然顯露敗象,欲要逃回本陣,卻被楊任眼疾手快,一槍透胸而過,落馬身死。此一來,頓時龐德這邊聲勢大振,而夏侯淵一方,頓時助威之聲便沒了。正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悲呼:「父親。」就見一人催馬而出,眾人視之,卻是趙昂之子趙月。見其父被殺,欲上前報仇。楊任見一小兒上陣,自是不放在眼裡。催馬便來相迎。那趙月,本就本領不如楊任,又一心為父報仇,全然不顧章法,只是一味死拼,不過十合,便被楊任覷了個空子,一槍刺於馬下。登時,父子二人齊齊喪命與此。
姜敘見了,不由歎道:「如此,待吾回去,如何見過王異?」便欲催馬而出。夏侯淵卻已經先他一步,催馬出陣,喝道:「楊任,可敢與吾戰否?」
楊任見是夏侯淵,不由大喜道:「吾等你多時矣。可笑你白白送了兩條性命與吾。恐怕他二人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夏侯淵冷笑道:「休要逞口舌之利。且與吾一戰便知。」
楊任聞言,催馬便上前,直取夏侯淵。夏侯淵亦是催馬迎上。二馬相交。夏侯淵便即吃了一驚,趙昂父子死的不冤,這楊任,果然有幾分本事。楊任亦是心中稱讚,果然是曹操的心腹大將,這份兒武藝當真不可小覷。二人圈馬回來,雙槍並舉,不多時,已然戰了三十餘合。夏侯淵見遲遲不能取勝,不由得心中焦躁。原本自己這邊軍士的士氣就已然受了打擊了,若是自己再不能勝,那這士氣可就到了低谷了。心思電轉之間,隨即心中一計。楊任一槍刺來時,假意把盔甲擦過,便即哎呀一聲,裝作受傷伏在鞍上,便催馬往本陣跑去。楊任見狀大喜,喝道:「夏侯淵,哪裡走?」隨即拍馬便追。方趕兩步,就見夏侯淵忽地直起身子,彎弓搭箭,咻地一聲,一箭正中楊任咽喉。楊任不意夏侯淵如此,只是一怔,隨即眼前一黑,便即跌下馬去,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當下夏侯淵便在兩軍陣中大笑不已,身後軍馬亦是跟著鼓噪起來。那邊龐德見了,卻幾乎被氣炸了肺,原來他受命督戰,不想楊任竟在眼前被夏侯淵冷箭射死,焉能不怒?當即催馬出陣喝道:「無恥匹夫,可敢與吾一戰?」
夏侯淵正自得意,忽聽得龐德罵陣,亦是大怒,出陣喝道:「龐令明,吾便在此,汝催馬來殺便是。」龐德聞言,催馬直上。夏侯淵亦是催馬迎上。當即二人便絞殺在一起。時已正午,二人直殺至傍晚,猶未分出勝負。當下兩邊軍士,俱是將嗓子喊得啞了,擂鼓助威的軍士都換了四撥兒了。當下楊阜見二人戰了一百餘合了,且天色將晚,便命軍士鳴金。夏侯淵聞得鳴金,便崩開龐德的大刀,喝道:「龐令明,吾明日還來戰你,敢否?」
龐德大怒,喝道:「有何不敢?吾明日便在此等你。」當下二人各自分開,回歸本陣。
夏侯淵進的關中,便對楊阜道:「龐德果然猛將,關中諸人,唯有吾能與之一搏。待明日,吾抽空一箭射死他,那漢中軍便無人是吾得對手了。」
楊阜道:「吾等下關挑戰,不過緩兵之計而。若是射死龐德,恐其揮軍攻關。」
夏侯淵笑道:「龐德若死,其軍士氣必然大洩,那時攻關不過白白送死而。義山勿憂。況龐德弓箭亦是不弱,明日恐怕亦是難以一箭斃命。」
楊阜道:「如此,將軍還需小心行事。」夏侯淵頷。
龐德回歸大寨,至大帳中,眾人紛紛前來慰問。田豐便道:「夏侯淵如此勇猛,更兼善於用兵,不若就此攻城。」
龐德道:「先生勿憂。夏侯淵武藝雖好,其弓箭亦是不差。怎奈吾弓箭亦是一流,明日對陣,便一箭射死他,也好為楊任將軍報仇。」
田豐道:「如此亦好,將軍還需多加小心。」龐德頷,自用了飯,去歇息不提。
翌日,方是清晨,夏侯淵正用早飯,便有軍士來報,道是龐德在關下挑戰。夏侯淵不由怒道:「讓其少歇,就說吾吃完早飯便來。」那軍士下去了。
龐德在城下正自等待,忽然聽得軍士立於關上喝道:「夏侯將軍正在用膳,待飯後再廝殺不遲,你且少待片刻。」龐德先是一愣,隨即大怒,暗道,這夏侯淵,忒也無禮。不過夏侯淵在關上,自己亦是無可奈何而。
又等半個時辰,便聽得一聲鼓響,夏侯淵引軍衝了出來。龐德聞得鼓響,精神一振,待夏侯淵列好陣勢,便即催馬出陣喝道:「夏侯淵,且來和吾一戰。」
夏侯淵哼了一聲,催馬便往上衝。二人交馬,你來我往,不多時便已經過了三十餘合。趁著二馬錯頭之機,二人紛紛催馬往本陣跑去,這一幕看的兩軍的將士皆是目瞪口呆。這叫什麼?臨陣脫逃?正在眾人疑惑之時,只見夏侯淵龐德二人幾乎同時回過身來,手上多了一副弓箭。二人見對方亦和自己一樣,皆是一怔,隨即醒悟過來,不禁都暗罵了聲,卑鄙。隨即便紛紛開弓射箭,只聽得咻咻聲響,箭似流星,逕直在二人中間對撞起來。轉眼間,二十支羽箭已然告罄。早有當日的徐州老兵看了出來,這簡直就是當年溫侯呂布和黃忠對射的翻版麼。
只見二人羽箭告罄,夏侯淵便喝道:「龐德小兒,竟然如此卑鄙。」
龐德冷笑道:「你之與吾,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而。」言畢,丟了弓,取過大刀,隨即又拍馬衝了上去。夏侯淵見狀,亦是丟了弓,持槍便往前衝。二人轉眼間又糾纏在一起。此番交戰未及多久,只聽得叮叮鐺鐺直響,兩邊幾乎同時鳴金。當即二人分開,便往本陣歸去。
進了陽平關,夏侯淵便問:「何事鳴金?」楊阜笑道:「韓遂將軍先鋒已至三十里之外。正在那小路入口處紮下營寨。」
「哦?」夏侯淵大喜,「怎生來的如此之快?」
楊阜笑道:「韓將軍恐吾等兵少,故命輕騎及步卒先行,而自己押著輜重緩緩而來。故此來的快。」夏侯淵笑道:「如此便好。待大軍來到,吾便要和龐德決一死戰。」楊阜點頭。
龐德進了大寨,見了田豐便問:「先生何故鳴金?」
田豐肅然道:「將軍之計不成,再戰下去,不過徒費精力而已。」
龐德聞言便道:「先生之意,便即攻城?」
「正是,另吾來時已命李恢往主公處送信,料不日便有消息。」田豐道,「如今,且攻關一試,若其勢弱,便可一舉奪關。若是守衛森嚴,少不得要在此對峙了。」
龐德聞言道:「如此,便依先生。」此時,文聘忽道:「先生,不日即入寒冬,士卒紮寨於外,恐戰力大損啊。」田豐聞言,霍然而起,道:「吾明白了,此乃是夏侯淵緩兵之計。其與你交戰,便是要拖住吾軍,待其援軍一到,自是無礙了。」
「前日其援軍不是已經到了麼?」楊昂疑道。
「前日到得必然不多。且來者必然多是騎兵。」田豐道。
「如此,吾等當就此攻城?」龐德道。
「正是,且試探一番,若是守衛森嚴,便即回軍南鄭,待得熬過寒冬,再與其爭戰。」田豐道,「如今且以大軍在此堵住。楊將軍,你領一支軍馬,將南鄭之西所有百姓遷往南鄭之東,不然,恐有禍患。」
文聘聞言忙道:「先生,為何如此?」
「夏侯淵與韓遂聯軍,軍中多羌人,吾軍既退,其必然襲擾地方,那時百姓有難矣。」田豐歎道。龐德聞言默然,他自幼在西涼生活,自是知曉這些事情。楊昂在漢中久矣,亂世之中,多有逃難至漢中者,故此,其亦是知曉羌人氐人與漢人之間多有摩擦,既得田豐命令,自是忙去實行。
楊昂既去,田豐便即安排攻城事宜,只是陽平關乃鎖鑰之地,兵力實在施展不開。好在軍中工匠制備大量投石機及床弩,不停地向關上傾射。而關中亦是不停反擊,其射程雖然不及漢中軍,然如此下來,田豐亦是沒有機會派軍攻城。畢竟那一開始一千抬著雲梯試探的士卒,回來的不過百餘人而已。看著那巍然不動的陽平關,田豐不由怒道:「既是士卒無法登城,便用石頭及弩矢將關上覆蓋,吾倒要看看,夏侯淵究竟有多少軍士能堅守關上。」此令一下,軍中工匠便即加快度,數日間已然集合了三百餘投石機,好在附近便是山脈,倒是不缺石頭,便是要缺,只需用火一烤,再用水一澆,便即可得到大量石頭。雖說比較散碎,然散碎的亦有散碎的好處,至少那天女散花般的攻擊讓人防不勝防啊。
夏侯淵在關中甚是憋屈,如今關隘之上,沒有一個士卒敢抬頭或者探出身子的,俱是將身子緊緊倚在牆垛下,手持大盾抵抗著。如此一來,雖說傷亡不多,但那種只挨打不能還手的憋屈卻是讓士氣一個勁兒地往下落。便是日前韓遂領援軍到來的消息,亦是難以將士氣挽回。
楊阜見士氣低落,心中亦是憂悶無比,思慮良久,便對夏侯淵道:「如今關隘盡為田豐用投石機覆蓋,軍士難以還擊,似此絕不可行。」
夏侯淵便道:「義山可有計策?」
楊阜便道:「不若命韓將軍分兵在關隘兩旁山上紮寨,如此,可威懾田豐。且山上林木繁茂,田豐便用投石機,亦是難以奏效了。」
夏侯淵聞言,沉默良久乃道:「如此也好。」遂去見韓遂,訴說諸事,韓遂便命楊秋成宜各領一軍往陽平關兩側山上紮寨,自引大軍駐紮於定軍山,那裡也是這十五萬大軍的屯糧之地。
田豐正在寨中,楊昂便來報道,道是褒城之西所有百姓,皆已遷往南鄭之東。餘者,亦是紛紛進了各城,好生守備。田豐聞言道:「如此便好。吾等在此連番用投石機攻打關隘,便是為百姓遷徙留的時間。如今百姓既然遷徙完畢,那吾今日再攻城試探一番,若是仍然上不得城牆,只好退軍了。」
此時文聘忽地進來道:「先生,陽平關兩側山峰,皆有曹軍立寨。」
田豐一愣,隨即道:「看來這陽平關中的夏侯淵亦是被砸的受不了了。哼哼,且撤軍回南鄭,待來年再攻打不遲。」
龐德在一邊遲疑道:「先生,吾軍攻勢正猛,且依吾觀之,陽平關城牆多有被砸裂之處,不若就此一鼓作氣,拿下陽平關。」
田豐看了他一眼,笑道:「吾何嘗不知?只是拿下陽平關不過一城之得失,吾要拿的,乃是這十五萬大軍的性命。如今,其關上並無多少人馬,便是破了關隘,又能如何?不若將其引往南鄭開闊處。一戰滅盡大軍,則西涼關中唾手可得而。當日曹操與孟起及韓遂對峙與潼關下,便是如此用意而。」
一戰滅盡關中及西涼能戰之兵,龐德楊昂文聘等人俱是一驚,隨即聽聞當日曹操破馬之用意,方覺恍然。怪不得田豐親自至此,還遲遲難以拿不下關隘,卻原來用意在此。當即紛紛頷,只是龐德的臉色卻是不太好,想必又是想起了當日舊事。當下田豐便道:「今晚,大軍悄悄拔營,令明引軍斷後,可否?」龐德一凜,恭聲應諾。
當晚,田豐大軍悄悄起身,迤邐往南鄭歸還。至於投石機等物,卻是盡皆拆卸,分出多塊帶走。而那些營寨,卻是留下,權作臨別禮物了。
翌日一早,陽平關中的軍士覺得今兒個怎麼變天了,怎地沒有石頭降臨?先是迷糊,然仍是不敢露頭,深恐有詐。良久,才有一個老兵將大盾舉在頭頂,悄悄抬起頭觀看。卻見那連綿的軍寨猶在,不由吃了一驚,急忙蹲下去。眾軍士亦是忙忙藏好,不想等了片刻,仍無動靜,那老兵便又抬頭,此番看的仔細,原來那寨前一溜的投石機已然沒了。便是那大寨,亦是一點兒動靜也無,只有旌旗兀自隨風舞動。有點不相信地揉揉眼睛,那老兵忽地將盾牌仍至一旁,大叫道:「投石機沒了,投石機沒了。」先是大笑,忽地又泣不成聲。
軍士們聞言,亦是紛紛抬頭觀看,而後紛紛大笑起來,忽見那老兵卻哭了起來,便忙問為何?那老兵抽噎著道:「打了十幾年的仗,就從沒這麼憋屈過,今兒個卻是歡喜的有些著魔了。」眾軍士方欣然,便有好心的軍士道:「老哥且莫哭泣,若是將軍們看了,恐要說你動搖軍心。」那老兵方醒悟過來,忙止了哭泣,只是呆呆往城下那片大營看去。
城牆上的動靜,早有人報與夏侯淵,夏侯淵聞言大喜,忙上城頭觀看,只見投石機沒了,只是大寨猶在。略一思索,夏侯淵便命校尉下去偵探。那校尉心驚膽戰,直走到弓弩射程,仍然無事,再往裡進,方看見那營中並無一個軍士,當即大喜而回。夏侯淵見其無事,亦是大喜,當即便命梁寬領軍前往,將大寨佔住。而後亦是將自己的帥帳搬了進去。沒辦法,陽平關的房子,基本上都開了天窗了。至於自己軍帶來的營帳,說實話,還真沒徐州軍的營帳舒適耐用。
方在帥帳內愜意了一會兒,楊阜成宜楊秋便匆匆趕到,楊秋便道:「將軍,田豐昨夜撤軍,想必不曾走遠,不若遣一軍前往追擊。」
夏侯淵聞言道:「言之有理,如此,便撥五千精騎與楊將軍,前往追擊。」
楊秋大喜,就欲領命。楊阜忙道:「將軍不可,所謂歸師勿遏,況田豐撤退有序,其必有斷後軍馬,此去,恐遭伏擊。」
夏侯淵聞言笑道:「義山勿急,吾等皆是輕騎,便是其有斷後軍馬,亦可一擊便走。」言畢,便對著楊秋一揮手,楊秋便即出營點兵去了。
楊阜見狀,便道:「將軍,田豐未敗先退,恐其中有詐,不可不防。」
夏侯淵笑道:「義山所言,甚合吾意。只是待楊秋將軍回軍之時,便可知田豐之意了。」楊阜見狀,知夏侯淵心意已定,便歎口氣,自出去了。
成宜見狀,便道:「將軍,不若吾領軍接應楊秋將軍。」
夏侯淵見楊阜歎氣而出,心中不喜,然亦知其所言有理,便道:「如此最好,你領三千輕騎隨後接應。」成宜領命而去。
且說楊秋,領著五千輕騎忙忙追趕,大軍過後的痕跡甚是明顯,他倒是追的絲毫不差。眼見得前方便有一支軍馬,正在歇息。楊秋不由大喜,此處乃一馬平川,正是騎兵衝刺之處。當即催軍直上,那支軍馬卻並不慌亂,見有軍追來,便亮出旗號,卻是龐字,正是龐德斷後軍馬。楊秋見狀,冷哼一聲,縱然你龐令明武藝高強,這五千騎踩過去,你也非變肉泥不可。當下催軍直衝。眼見著那為騎兵已然衝至五百步內,忽地聽得那馬兒一聲哀鳴,翻身便倒,而那個騎兵亦是被拋了出去,狠狠撞在地上,脖子詭異地扭著,眼見得是不活了。緊跟著的騎兵直接從地上的馬身和人身上踩了過去,隨後亦是紛紛倒地。緊接著便是一陣弩矢破空的咻咻聲,頓時此處便成了輕騎葬身之地。便是楊秋,亦是喪命於弩矢之下。五千輕騎,盡皆埋葬於此。龐德在遠處輕輕一歎,這數百步皆是挖了那種碗大的恰能容下馬蹄子小腿之下的陷馬坑,騎兵飛奔過來,馬蹄踩進去必然折斷馬腿,那馬上的騎兵下場可想而知了。
只是這小小的陷馬坑,便即葬送了如此多的人。這田豐先生,用計還真是狠毒啊。龐德歎了口氣,便引軍繼續往前走,斷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至於那些人和馬的屍體,自然會有人收拾的。半個時辰後,成宜引軍來到,不由得被眼前的血肉模糊驚呆了。當即下馬與眾人打掃戰場,至於去追趕的心思,卻是誰也沒有了。
且說法正孟達引軍至綿竹關下,卻不進軍,只是打出二人旗號,在此駐紮。早有小校報與城內劉備知曉。劉備聽聞大喜道:「法孝直來矣,吾當親往迎之。」
諸葛亮忙道:「主公莫急,吾料孝直此來必然有計奪廣漢城,且待夜深之時,請彭羕彭永年往起寨中一行便知。」
劉備聞言,連連頷。馬看到此處方明白了,原來劉備在劉璋軍中有內應,怪不得如此篤定,在綿竹關歇息數日,卻是不顧兵貴神的道理。不過,就蜀中的這些道路,以及處處關隘,便是想兵貴神,亦是難矣。除非是天天爬山越嶺。不過,此番劉備軍中似乎有一半人馬翻山越嶺甚是急。這便是楊雷編練的山越軍了,只是馬不知而已。
眾人正談笑間,忽報李恢自漢中來,劉備忙請其進來。李恢進來,與眾人見禮畢,便道:「如今夏侯淵領軍十五萬來犯漢中,如今已然奪了陽平關。」言畢,便將田豐書信呈與劉備。
劉備甚是驚訝,忙接了書信,展開,覽畢,方笑道:「田元皓已有定計,卻是要吾放心。」言畢,將書信遞與諸葛亮。
諸葛亮接過,展開一看,略微皺眉道:「田元皓用意雖好,但大將止有龐德一人,恐難成事。」
沮授接過,覽畢,笑道:「軍師勿憂,夏侯淵亦不過止有一人而,其他諸將,亦不過庸人而。」
諸葛亮道:「話雖如此,恐漢中百姓苦矣。」
劉備聞言笑道:「軍師勿憂。且待取了廣漢,吾便差兩員大將往元皓處聽用。」諸葛亮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至夜,彭羕悄悄潛至法正寨前,使人往內通報。彭羕亦是蜀中名士,那軍士雖然不認識他,但亦是聽過他的名聲,當即往裡通報。法正聞是彭羕,大喜道:「此人來此,省卻你我一番功夫。」孟達點頭,便要軍士將彭羕請進來。
彭羕進來,三人見禮。法正便命諸人出去,又命自己心腹把守大帳,不許他人進來。方道:「如今張永年正在廣漢城。明晚可讓皇叔遣人來劫營,並使人扮作敗軍混於吾軍中,吾與孟達引敗軍往廣漢城。而後皇叔遣大軍來攻,吾等便使嚴顏李嚴出戰,待二人兵敗回歸之時。吾便與張永年關閉城門,使其不能入城,而後便將城獻與皇叔。如此,廣漢城可得矣。廣漢既得,則成都已無大將矣。可趁虛奪之。」
彭羕聞言大喜,道:「如此,吾便去稟報主公。此番,卻是讓孝直兄立的大功了。翌日達,休要忘記故交啊。」
法正笑道:「自然如此。」三人皆笑。彭羕便轉回關中,將事情向劉備一說。劉備大喜,遂好生準備,欲要翌日劫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