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茶水……」店小二辛勤地穿梭在大堂裡。
在北鎮數一數二的回香樓,店小二已經忙碌了將近十個年頭,倒倒水,端端盤子,平日裡,就曬曬太陽,回家抱抱兒子,生活頗為悠閒……
店小二剛給幾位客官滿上茶水,就突然被一個中年婦女拉到一旁,待店小二看清手心裡匆匆寫就的內容時,嘴角不經意抹上了一絲欣慰。
快回到後院,店小二撕下了一直偽裝的面皮,在胳膊上藏好了袖箭,一身商戶打扮,最後看了一眼熟悉的地方,一咬牙齒,堅定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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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晚上還要來啊,奴家等你哦……」一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甩著粉紅的手帕,倚牆調笑著。
過了一會,看著路上沒什麼人,女子便扭著腰肢向院內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女子身後,女子轉身,驚愕之色一閃而過,便低頭輕笑:「終於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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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鋪內,一個大漢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如機械般敲打著,爐火映得渾身通紅。
「三斤鐵打五斤細劍,老闆,這生意接不?」
大漢揚起的錘子就這麼定定地停在半空。
「接!先生屋裡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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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帳內,一名將軍正在擦拭長劍,一個大鬍子都督未經通報,就這麼直直地走了進來。
「陳都督,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將軍瞥了一眼,淡淡地問道。
陳都督訕訕一笑,掏出了一個密封的竹管,遞給了將軍。
將軍猛地將長劍插回腰間,捧著印有粗獷漆章的竹管,激動地說道: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職業、不同的年歲,伴隨著九方德進入北鎮轄地,短短幾天時間,各色人等紛紛躍出水面,整個北鎮如同被狂風吹過的沙地,逐漸露出了堅硬的崢嶸怪石。
不清楚意圖、不清楚背景,將近二十股不同的勢力同時選擇在這個時刻,啟動了花費大量精力、耗盡無數錢財布下的暗樁。
九方王朝迎來了史無前例的激烈諜戰,其過程之曲折,持續時間之長久,涉及事件之複雜,即使是漩渦核心的李奇,在暮年之時也沒有完全弄清楚!
說到李奇,李奇這些日子幾乎到了抓狂的邊緣,起因就是一個明明和自己在一條街住了七八年的老太太,真實身份竟然是遠東維洛帝國的特工!
前天清晨,陽光和煦地照耀在人們身上,晨練的人們喊著號子、跳著繩子,展示著自己強勁的生命力。
路邊一個老太太穿著紅裙子,端著一杯豆漿靜靜地等待著每天的那一刻,平靜的臉上有一絲期待,一抹不安。
不一會,豆漿就開始顫抖起來,隨著轟鳴聲逐漸逼近,一絲笑意逐漸爬上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頰。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一輛黑色的馬車猛地從老太太身邊飆過,老太太「啊」地驚呼一聲,豆漿做作地、應景地潑灑向天際……
馬車帶過的罡風不負責任地將老太太的紅裙吹起,露出了老太太起了毛球的大棉褲,老太太害羞地捂著裙角,喃喃道:
「哎呀,人家豆漿撒了呢……」
這時,一群老頭子,如同約好一般爭先恐後地衝了過來,都吵著要幫老太太重新買豆漿。不一會,老太太心滿意足地端著一洗臉盆豆漿,哼著她奶奶常唱的歌謠,一蹦一跳地向遠方走去……
不知是豆漿太多了還是怎麼的,這個老太太迷路了,把安執廳當成快遞站!
一到安執廳附近,老太太就神神秘秘地掏出密封的信件,交給了正好路過安執廳門口的最帥的(這個形容詞是李奇自己死皮賴臉要求要加上去的,這個形容詞可以直接忽略)一個穿軍裝的小伙子,並且認真地囑咐道:
「約裡奧,請把我的思念帶回維洛帝國,信件裡還有九方最近的動態,我已經順利完成使命,請陛下帶領著最勇猛的騎士來解救這裡的苦難百姓吧!」
那個小伙子就是李奇,李奇一開始以為老太太是開玩笑,便要送她回家,豈知老太太連信都沒有封好,李奇一不小心將信裡的內容給看了個清清楚楚。
信中說北鎮即將大戰,離雲攻勢兇猛,九方的大都統也要親臨前線。不少國家持續對離雲援助,各方勢力在北鎮的暗子紛紛啟動。據維洛駐九方聯絡站所獲情報,至少有二十股勢力參與其中,九方德此行必是凶多吉少,九方王朝即將迎來動亂時代,由於此戰絕非短期可以打完,希望維洛帝國派觀察團進駐北鎮。
李奇看完信件後,不太相信,本想一笑了之。但向穆統領匯報時,穆統領卻輕描淡寫地說情況基本屬實,三司的人肯定已經有所行動,安執廳就是三司的下屬機構,如果李奇這些天不忙,可以和安執廳的人聯繫聯繫……
說完,穆統領就澆花去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但對於李奇而言,此事可非同小可,為什麼大家都知道?自己不就是抓間諜的嗎?
這些天下來,什麼幾十股勢力?九方德凶多吉少?暗子?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知情?
九方穆拎著水壺,拍了拍戰戰兢兢的李奇,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奇,不用想太多,這事不怪你。畢竟,三司那匹沒人性的忠犬還沒齜牙,整個事態就還在控制之中。這幾天,你去安執廳找慕青容司長吧,理論上,他應該已經到了。你就從旁邊協助一下就行了,這事……,呵呵,本來就不是你份內的事情。」
李奇似懂非懂地領命而去,心裡憋著一股氣到了安執廳後,正好碰見慕青容。
介紹一番之後,李奇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並出示了九方穆簽署的調令。
慕青容看了看調令,非常熱情地歡迎李奇都督(李奇這些日子又陞官了,不再戲表)指導工作,並說這幾天安執廳人手太緊,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幫著看看大門吧……
……………………
剛入夜,北鎮,北野城,安執廳地下密室。
一個血跡斑斑的中年人被綁在柱子上,瀕死的哀嚎一波一波傳來。
在他對面,幾個身著深藍色制服的安執廳人員低低地壓著帽沿,面無表情的看著皮鞭一次一次地落在那個中年人身上。
「大人,我……,我真的什麼都……不……不知道啊!」
中年人正對著悠閒喝茶的慕先生,努力睜開已經腫成一條縫的眼睛,苦苦哀求道。
慕先生沒有抬頭,而是端起茶杯,輕輕吹去了水面的泡沫,淺淺地泯了一口,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
「孫大人,此人真是離雲的探子?」
被稱作孫大人的清瘦男子從懷裡掏出了一沓信件,雙手放在了慕先生面前,退後一步,乾脆地回道:
「大人,來往信件全數在此,基本可以斷定!」
「冤枉啊……,大人,那是栽贓啊……,我就是一個放羊的!!!!」中年人看見桌面上的信件,頓時激動了起來,幾欲掙斷鐵鏈,面目猙獰地衝著慕先生吼道。
慕先生淡淡地點了點頭,放下茶杯,起身披上外套,拍了拍孫大人的肩膀,說道:
「此事干係重大,如果證據不夠充分……」
慕先生即將走出牢門,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如同聽見天籟之音的犯人,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如果證據不夠充分,那就寧殺錯,不放過!」
牢門漸漸閉合,隱約可見已經頹然倒地的中年漢子和正在摸向腰刀的安執廳人員。
接下來,慕先生又巡視了幾間牢房,在深夜的時候,才拖著疲憊地身體召集了晚上陪同巡視的軍官。
在安執廳院落深處的一間小型會議室裡,慕先生挑了挑燈芯,掃視著一張張年輕的面龐,聲音沙啞地說道:
「諸位辛苦了!客套話就不說了,在座諸位皆為我特統三司精英。我相信我的眼光,但是,我更相信的是你們的能力和忠心!此次御駕親征,在吾皇不知情的情況下,一路北行,三司已經成功壓制十六次刺殺!」
說到這,慕先生不驚不喜地抬起頭,正對上一雙雙躍躍欲試的炙熱目光。慕先生微微一笑,略顯寂寥地坐了下來,繼續說道:
「很多人在進三司的時候,都在問三司是做什麼的。呵呵……,記得當年家祖受皇命,建特統三司,已經過去快二百年了。如今,真的很想再聽聽你們的想法。」
慕先生說完,長桌前共十二名軍官同時起立,整齊劃一地摘下軍帽放在胸前,齊聲答道:
「捐我殘破之軀,焚我赤誠之心,盡驅吾皇之憂!」
慕先生雙手虛壓,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示意他們坐下。
「如今的形勢,諸位想必都很清楚了。吾皇后日上午駕臨北野城,據確切消息,有五股勢力,或明或暗,蠢蠢欲動,目標直指吾皇。我三司之輝煌,雖已難再現,但諸位仍需謹記,你們所效忠的,並不是九方王朝,僅僅只是吾皇和公主二人而已!如若真的不可為,那……,諸位就與本人一起殉葬吧。」
說罷,慕先生便起身拱了拱手,披上外套,微微佝僂著身子走出了會議室。
輕飄飄的一句殉葬,讓在座所有軍官皆握緊了拳頭。連一向處變不驚的慕先生都如此緊張,可見眼前的形勢已經惡劣到了什麼程度!
軍官們壓低了帽沿,盡量遮住眼睛裡幾欲迸射的嗜血光茫……
ps:開始複雜起來了,為了質量,偶只能忍痛放棄度了!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