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燦爛的艷陽天,徐連長抬頭望望天,低頭看看表,又瞧瞧門外,忍不住嘀咕:「指導員,這都十點了,你說怎麼沒人來啊?奇怪了,難道市裡知道人海戰術對付不了谷秋,又琢磨新戰術啦?我記得很清楚,葉教授昨天離開時表示,今天還來,他該注意了?」
「你這什麼腦袋啊,」指導員陳維嘉笑道,「谷秋昨天找來連雪琴,你以為真是想聊聊天,如果你真這麼想,快回家種地去.」
「對呀,以谷秋的腦瓜子,肯定想出對策了。哦,不對不對,就算葉教授不來,其他人呢,也不來找谷秋?」
「不來是好事,這幾天谷秋煩,我們也煩,難得清靜。」
「說得對,我就是覺得太突然,有些不太適應。」
指導員陳維嘉猜對了,丁主任早上去接葉漢章,現葉漢洲一大早就走了。他一打探才知道葉漢章接到一份邀請函,到北京參加一個書畫交流活動。他相信以葉漢洲的為人,不會故意迴避,確實得到了邀請走的。但是,是誰暗中動了手腳支開了葉漢洲?不用他多想猜測是谷秋,這就是昨天谷秋不想談的原因。
葉漢章的離開,確實是谷秋的傑作。他通過南雪琴聯繫到葉子,葉子在北京弄到書畫交流活動邀請函,與此同時給葉漢章來電報。葉漢章一高興忘記廠子搬遷一事,再經葉莉和連雪琴催促便匆匆飛抵北京。
一班宿舍,班長裘三華請來了衛生員梁燕。
自上次後,梁燕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子,對谷秋越來越熱情,有空就找谷秋,那熱切勁連隊個個羨慕。其實,梁燕是向谷秋討教醫學上的問題。谷秋缺乏為人師表的形象和資格,因而梁燕通常是吃閉門羹。但她不笨,與葉莉和鳳青語搭上了關係。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得到葉莉和鳳青語的大力支持,梁燕順理成章接近谷秋。業餘時間她鑽進谷秋的臨時書房,利用此機會向谷秋請教醫理。
「谷秋,我們幫你想出了一個法子,」裘三華興奮地說,「這幾天你到衛生室裝病,就有理由拒絕見客人。」儘管一班戰士不清楚為何找谷秋的人洛澤不絕,讓谷秋疲敝不堪精神欠佳,但大家有責任為谷秋著想,於是經過合謀而妙計形成——裝病拒客。
「不用。」谷秋回絕。
南匯川驚訝道:「不用是什麼意思?谷秋,大家是關心,把你當成戰友,想幫你渡過難關。你看,衛生員梁燕同志已經來了,不要浪費大家的好意,去吧。」
「不用。」
「谷秋同志,你這態度不對,是對大家智慧的蔑視。」梁燕直言不諱,讓一班戰士刮目相看,以往在谷秋面前低聲下氣的梁燕幾時壯膽了?當然大家不知道,梁燕有葉莉和鳳青語兩位軍師指點,對谷秋瞭解越來越多,何況她最近接觸谷秋頻繁,摸透了幾分谷秋的脾氣。她知道谷秋不屑反駁,注定她要在一班戰士面前露臉。她忍著笑說:「裘班長,你跟南匯川把谷秋帶到衛生室,就現在,他的病必須馬上治療。」
裘三華遲疑了,這是綁架嘛。梁燕道:「我是衛生員,經檢查谷秋有病,協助我是你們的職責。快送衛生室,耽誤了治病誰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一般戰士聽懂了,領悟梁燕的用意。裘三華朝南匯川和李會打手勢,兩人會意地左右抓住谷秋的胳膊,不由分說架出宿舍,一路直奔衛生室。
「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拉肚子生病呀,去去去,別擋路,急著救人呢。」裘三華嚷嚷趕走其它班跟來看熱鬧的戰士。
谷秋被南匯川和李會笑嘻嘻地按在病床上,並換上病號服。梁燕的動作也不慢,給谷秋左臂胡亂綁上吊帶,很誇張地在頭上纏了紗布,灑上藥水,咋看受傷嚴重,這不,頭出血,胳膊斷了。至於剛才與裘三華說的拉肚子不沾邊,不重要,無所謂啦,又不是欺騙給連裡戰士,能蒙外面人,有借口就達到目的。
葉莉和鳳青語什麼時候也來了。葉莉手裡拿著谷秋的照相機,不失時機地喀嚓喀嚓拍了十幾張,還笑嘻嘻地說:「留念,就是為了留念。你從小裝大人,一本正經的難看死了,難得遇到搞笑鏡頭,是天賜良機。」
既來之則安之,谷秋平靜地躺在床上看書。體驗吧,雖然是假受傷,即使以假亂真也是假的,也是一種別開生面的體驗。相對於古板重複再重複的軍事訓練,裝病未嘗不是點綴生活。有此念頭產生,意味著谷秋對訓練逐漸失去耐心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軍旅生**驗,他認為基本瞭解底層連隊生活及訓練,達到來連隊的初衷。
當晚,葉莉鑽進清韻書房暗室,興致勃勃地洗出相片。回到客廳跟鳳青語一張張欣賞,看到谷秋頭綁帶、胳膊吊帶的樣子她們捧腹大笑。美中不足的是葉莉的技術一般,為此,葉莉表示明天再喀嚓喀嚓拍幾十張。
「姐,我哥病了。」谷尚冬跑進廚房急切地沖朱男丫嚷嚷。
「尚冬,誰說你哥病了?」朱男丫驚問。
「剛才葉莉姐姐和青語姐姐在哥的書房裡看相片,我看見了,哥的頭上纏著紗布,有很多血,胳膊還用紗布掉在脖子上……」
不等谷尚冬說完,朱男丫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書房,果然桌子上是谷秋受傷的照片,她差點暈倒。
「丫丫姐,你誤會了,」鳳青語急忙解釋,「那是假的,是故意裝成那樣。」接著鳳青語告訴谷秋裝病的原因。朱男丫徐徐吐氣,哭笑不得:「幹嘛要裝病,葉莉,又是你在搗亂。下次不准開這種嚇人的玩笑。」
「冤枉,絕對冤枉,姐,這餿主意是一班戰友的傑作,與我沒任何關係。」葉莉否認。
第二天上午,朱男丫抱著尚河與衛延臣到部隊看望谷秋。儘管鳳青語解釋過原因,朱男丫心裡不踏實,保不齊谷秋真生病了,葉莉和鳳青語怕她擔心故意瞞著,她親自看過才放心。在衛生室她詳細檢查後徹底踏實了。
「他是尚河吧,」梁燕抱起谷尚河,「葉莉告訴我尚河從小生病,是谷秋用蒸籠法救了尚河。」
「是啊,那時我不敢碰尚河,是小秋忙前忙後。」
兩女熱切的聊起來,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谷秋和衛延臣漫步在連隊草地上,咋看谷秋是住院病人,在草地上散步。
「小秋,這幾天感覺氣氛不對,市裡從你這裡得到想要的,針對古苑和嵐雅堂等生意施加壓力。不過,我猜是故意嚇唬我們,你名下的店舖、廠子、出口貿易等等,養活著數千人,間接養活著數萬人,是全省個體戶納稅大戶。市裡應心裡有數。」
「大哥分析得在理。」
「小秋,我得慎重提醒你,」衛延臣略微轉身望著谷秋,「周大叔是著名企業家,雄及一時,輝煌一時,因個性剛直寧折不彎被逼上了絕路。你是他的弟子,難免受到個性熏陶和影響,一定要吸取教訓。目睹周大叔慘敗,我領悟到很多人生道理。不要過於執著剛烈,否則會毀掉你,周大叔的成敗是前車之鑒。」
「大哥,你壓力很大。」
「我在為你擔心。」衛延臣望著遠處的山巒,半晌慢悠悠道:「你熟讀歷史,精通商道,就沒想過周大叔晚年淒淒慘慘地度日的原因?表面上你的個性及行事與周大叔不同,你博學多才,腦袋靈活,這些周大叔比不上你。但是,骨子裡你有周大叔的固執和傲氣,甚至過周大叔,我不希望你被自己的個性毀了。」
衛延臣的暗示谷秋懂,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衛延臣經歷了周陽川的起起落落,是驚弓之鳥,當年的事歷歷在目心有餘悸。他現在的處境使衛延臣恍惚回到當年,眼前儘是慘敗淒涼的場景。為了恢復周陽川昔年的勝景,衛延臣這幾年全力以赴協助他經營生意,剛剛有起步,前路遙遠但充滿希望,然則現在他擔心了,緊張了。
「小秋,既然陰差陽錯裝病,順其自然吧。眼不見心不煩,臭地治理交給我,你不用管了。」
「我準備離開部隊。」
衛延臣最擔心谷秋現在離開部隊,於是竭盡全力勸說。但谷秋自以為軍旅生**驗達到目的,增加了見聞,就不必把時間浪費在這裡。離開部隊倒不是因為治理臭地,與這無關。徐連長和指導員為難了,他們沒權力讓戰士復員回家。
「復員回家?谷秋,你開什麼玩笑,這事你我說了都不算。」徐連長說。「這樣吧,連裡立即請示團裡,匯報你的想法,很快會有回復。」
連部向上級單位匯報,無意是通知蔣林峰知曉。蔣林峰一旦得到消息,谷秋甭想離開部隊。老頭子鐵了心讓他當兵,大權掌握蠻不講理,他既然要走就不能讓蔣林峰跑來阻攔。因此,乾脆不理徐連長和指導員的苦苦勸說勸說,自己決定給自己復員。
「等等,」徐連長大驚,攔住谷秋忙道,「谷秋,冷靜下來,這事不是鬧著玩的,事情鬧大要上軍事法庭,別衝動。」
「連長,我真要走。」
「你這麼做嚴重違反部隊紀律,來人,將谷秋送到禁閉室。」講理不通,徐連長也沒轍了,只能強行留下谷秋。
「是。」
兩名士兵應聲迅抓住谷秋的胳膊。谷秋雙手一分一合,全身力量聚於雙臂,猛地力量外方,撲騰撲騰兩名士兵飛出去摔倒在地上。圍觀的戰士們嘩然,徐連長和指導員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呢,可是,兩名士兵確實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指導員陳維嘉暗中讓通訊員調來一個班,準備攔截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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