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你找我?」裘三華進入連部辦公室。enxuemi。
「你搞什麼鬼,谷秋是新兵,第一天報到你就讓他在大太陽底下暴曬。」徐連長暴怒,「你腦袋有毛病啊,白在部隊混了幾年。就算谷秋是城裡人,城裡人個個都是嬌生慣養?城裡人到底怎麼了?按照你的混賬邏輯,全中國取消城市,全部變成農村。」
「別,連長,別給我扣帽子,我可沒這麼說。但我承認瞧不起城裡人,尤其是這個谷秋,細皮嫩肉的沒見過太陽。」
「屁話,你管人家以前有沒有曬過太陽,現在他是軍人,是我們連隊的一員。」
「反正我看他那臉蛋像大姑娘似的白白嫩嫩的,心裡很彆扭。」
「所以你故意讓谷秋在太陽底下暴曬,」指導員陳維嘉笑道,「你在想,為了一班的榮譽,要把谷秋曬黑,都像你們一樣個個黑黝黝的。但你太心急了吧,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來,你想一口吃成胖子?要循序漸進,拔苗助長會適得其反。」
「指導員,不是我心急,是谷秋太那個。吃飯要我們叫,差點因為他全班遲到了,吃飯時細嚼慢咽文縐縐的,哪像個當兵的。讓他利用午休多練練疊被子,他倒好,劈劈啪啪震天響,這是疊被子嗎?害的全班沒法睡覺……反正一班倒霉了。」
「你的意思是他一無是處?」指導員笑問。
「這個……」
「裘三華,你長本事了,敢欺瞞上級?」徐連長瞪眼。
「報告連長,裘三華不敢。谷秋也有長處。」
「哦,是嗎,那你說說他的長處,一是一二是二,別夾雜個人感情。」指導員說。
「是。」裘三華道,「連長,指導員,谷秋確實油頭粉面的,尤其是那愛理不理、悶聲不響的態度能氣死人。不過,從新兵的角度說,他表現的還是很突出,內務整理教過一遍他都能記住,而且不折不扣執行,力求做到。他現自己不懂疊軍被,於是一遍又一遍練習,很有耐性地堅持一個多小時。」
「效果怎麼樣?」指導員問。
「挺好,他一個小時的收穫,換做別人起碼要幾天。」
連長和指導員深感意外。指導員問:「還有嗎?」
「我以為他是城裡人,嬌生慣養,就教他做俯臥撐,他一口氣做了三百個,好像不怎麼累……」
「什麼,三百個?」徐連長一拍桌子,「你這是刻意為難他,有你這麼做的嗎。」
「我是有些孟浪,但也是為了一班,為了他好。」裘三華解釋了一句,立即轉移話題,「我又教他站姿,原以為他做不到,誰想他的站姿很標準,在太陽下暴曬一個多小時紋絲不動。連長,指導員,我怎麼覺得他以前參加過軍訓,他到底是哪來的?」
「你不是說他是城裡人嗎,怎麼問起我們來了,」指導員一笑,「裘班長,對谷秋嚴格要求是正確的,但要掌握分寸,不准過限度。馬上要訓練了,谷秋暴曬了一個中午,很可能會中暑,你視情況決定,必要時讓他到衛生隊檢查一下,去吧。」
「是。」
裘三華走了以後,徐連長氣得大罵:「這傢伙想造反,讓新兵做三百個俯臥撐,大太陽下暴曬一個多小時,虧他想得出來。」
「是啊。不過他是擔心谷秋跟不上,影響到一班的榮譽,心情可以理解。」指導員陳維嘉若有所思,「也許我們都看走眼了,這個谷秋不簡單,他能堅持一個多小時的暴曬紋絲不動,耐力耐心毅力都讓人震驚。」
「我也這麼想,這個兵我越來越喜歡了。」
訓練場上,谷秋紋絲不動,在太陽底下暴曬,滿頭大汗,白嫩的皮膚又亮又紅。裘三華盯著谷秋,他心想,也許眼前這個城裡人,跟其他城裡人不一樣,是有毅力的。
「呵呵,一班長,聽說你們班來了新兵,就罰站的這位吧。過幾天要考核了,你這次還敢說穩拿第一?」
「二班長,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新兵怎麼了,哪個不是由新兵過來的。你也不想想,新兵連訓練早結束了,這時候來新兵能簡單嗎。別看谷秋表面上文文弱弱,其實整體素質過硬,稍加訓練比你們二班的老兵強。」
「吹,你就吹吧。」二班長一笑走了。
為了面子裘三華吹牛了,但這個牛皮吹大了,新兵就是新兵,哪能比得上老兵。海口是誇了,他心裡根本沒底,只是不想在一班長面前示弱。「谷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問。
「沒有。」
「好,呵呵,像一班的兵。」裘三華頓時樂了,「剛才我跟二班長的對話你聽到了,一班能不能繼續保持標兵榮譽,關鍵在你。因此,我要狠狠地訓練你。南匯川。」
「到。」
「你帶全班擒敵訓練。」
「是。」
「谷秋。」
「到。」
「你從隊列隊形做起。」
「是。」
於是,裘三華給谷秋示範講解單兵隊列要領,讓他驚喜的是,一遍過去谷秋合乎要求,他好像哥倫布現廖新大6,激動而興奮。這哪是新兵,分明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老兵。但是,谷秋的動作生疏,看得出沒有受過正規性訓練,而且谷秋年齡小,以前不可能入伍當兵,到底怎麼回事?他有心糊塗了。
「谷秋,誰教你的?」
「……」
「喲,還保密,行,只要你有軍事訓練基礎,就好辦了,我也不追問。但你得告訴我,除了隊列訓練外,擒敵、戰術、體能你懂嗎?」
「……」
「你怎回事,服從命令,回答我的問題。」
「是。我……」
「應該是:報告班長。然後再說其它。」
「是。報告班長,我以前學過隊列、擒敵、戰術、體能訓練。」
「真學過,在那個部隊?」
「家裡。」
「什麼什麼,哦,我明白了,你是說有人私下訓練你,」裘三華猜測到原因了,「這麼說來,你沒在部隊受過正規訓練。這就好辦了,有基礎最重要。二班長啊二班長,你想趁機奪走標兵班榮譽,做夢去吧。谷秋,你摸過槍嗎?」
「沒有。」
「那好,我們從槍械開始,哦不,」裘三華搖頭,「你很聰明,我們不應該把瞭解槍械的時間浪費在訓練中,完全可以利用業餘時間。現在,你加入班裡參加擒敵訓練。」
「是。」
谷秋加入隊形,他的動作基本上是標準的,唯獨缺乏團體協調性和默契性。理所當然,他從小被蔣林峰逼迫訓練,動作當然標準,但由於一直是單獨訓練,加之部隊近年來變化很大,蔣林峰當年所教的格鬥有些過時。因此,谷秋要一邊學習新動作,一邊配合全班整齊性,總是慢一拍。
即管如此,班長裘三華興奮激動,他有信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谷秋訓練合格。但也不是對谷秋完全滿意,谷秋那副傲慢姿態他受不了,他理解為城裡人特有的臭德行,無可救藥。還有就是谷秋注意力不集中,或者過於集中,往往反覆練習一個動作而忽略了全班,總是要他大聲吼叫才有反應,這是哪跟哪嘛。
休息時,南匯川笑道:「谷秋,你行呀,如果這是新兵連,我敢說你是掌握得最好的一個,也是最優秀的一個。我們都覺得你不是新兵,你到底是從哪個部隊來的?」
谷秋沉默不語。
「這有什麼好保密的,」李會湊過來說,「其實啊,你瞞不了大家,儘管在動作上你配合不了大家,但動作利落乾脆,毫不拖泥帶水,不是一天兩天訓練出來的。」
「谷秋,說說嘛,大家同在一個班,是戰友,你總不能跟我們一句話都不說吧。」黃石雲說。
大家軟磨硬泡了老半天,谷秋就是不開口。
「谷秋,戰友間聊天不理人,是不禮貌的行為。」裘三華說,「你不想告訴大家,可以直接拒絕嘛,悶聲不響很不好。黃石雲說得對,我們要在一起生活好幾年,難道你就這樣憋幾年?就算你受得了,我們受不了。」
半晌後,李會笑道:「班長,你的權威受到挑戰了,谷秋不理我們沒什麼,我們又不是班長。這也不能怪谷秋,誰叫班長開始看不起人家,還鬧到連部。是我也心裡不舒服。事實證明谷秋不是軟腳蝦,人家有本錢。」
「你拍馬屁也不看看時候,」裘三華笑罵。「李會,我能讓谷秋開口,你敢不敢打賭。」
「這有什麼不敢的,剛才谷秋不理你是事實,當然也不理我們,」李會眼睛一轉,「黃石雲,你跟班長打賭,你為人老實,大家信得過。」
「賭什麼?」黃石雲問。
「洗一個星期的襪子。」
「行。」
裘三華提醒道:「黃石雲,你確定要賭?李會這傢伙精得像猴子,大家吃虧不是第一次。」
「班長,你這是故意掩飾心虛。」李會刺激。
「願賭服輸,怪不得我,」裘三華搖頭,沉聲道:「谷秋。」
「到。」
「你中午暴曬一個多小時,連長和指導員讓你衛生隊檢查,你去嗎?」
「去。」
「南匯川,你馬上帶谷秋去衛生隊。」
「是。」
南匯川和谷秋走了。李會不解道:「奇怪,谷秋訓練時生龍活虎的,幹嘛要去衛生隊檢查,哦,我懂了,衛生員梁燕是團裡出名的美女,平時大家有事沒事往衛生隊跑。敢情谷秋也知道梁燕,他借檢查為名接近梁燕。好傢伙,真敗給他了。」
「知道就好,所以我最反感城裡那些油頭粉面年輕人,谷秋第一天報到就不老實。」裘三華對谷秋的好感又減去一分。「黃石雲,我這個星期的襪子交給你洗了。」
「憑什麼,我有沒輸。」
「谷秋沒開口說話?」
「我們打賭的是聊天說話,你剛才是下命令,不一樣。」
「都一樣,打賭之前沒有特別說明,所以你輸了。我提醒過你,不要上李會的當,你就是不聽,男子漢大丈夫輸了就認,狡辯沒意思。」
黃石雲瞪著李會,突然吼道:「你小子早就想到了,谷秋讓我上當,我揍死你。」說著撲過去,李會一看不妙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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