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亮看著周圍的石桌石墩,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經佈滿了灰塵,還有除了這些之外,整個洞府裡唯一就剩下了一張石床,簡單的三個擺設,雖然洞府不大,但也顯得有些空曠。不過牆壁上方還有幾顆用來照明的夜明珠點綴其上,出柔和的光芒,令整個洞府的佈置又顯得那麼柔和溫馨。
「真是奇怪的感覺!」張德亮不無感歎的想到,「看來這位前輩當年還真是苦修士啊,怪不的只用了十年的時間就到了金丹期,看這洞府裡的擺設,簡單的一眼就看了個遍。」
張德亮偷偷看了一眼正坐在石床上的仙屍,心裡有些拿不準他到底要幹什麼,只是從進來以後兩人就這麼對坐著,周圍靜靜的唯有一絲張德亮的呼吸聲,這種詭異寂靜的環境,讓張德亮的頭皮有些麻,所以免不得要左瞧右看的盡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咳!不知仙屍~您~您有什麼吩咐?」等了半天仍然沒有反應,張德亮不得已只能壯著膽子問問,畢竟這仙屍的外觀有些嚇人。
雖然張德亮已經知道了自己是那仙屍的血親,但是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想必兩者之間的血緣關係也未必能親密到那裡去,尤其是看著這位家族前輩目前都變成這幅鬼樣子了,誰知道過了百年後他的心性會不會也隨之改變。
張德亮對一個人的看法從來都是先從壞的方面來想,這跟以前在俗世的江湖上打滾多年有很大的關係,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當初他可著實吃了幾個不小的暗虧,性子也從那時起開始變的油滑了起來。對於張德亮來說,這世界上的好人和壞人是各佔一半的,除了那些長的滿臉凶相的人之外,基本上光看外表都不像是心惡之人,而那真正的心惡之人卻是無論你從裡到外怎麼看,他也不會讓你知道,事先提防了還好,如果反之的話,那等到你現之時就已經太晚了。
「你入茅山多久了?」
就在張德亮胡思亂想的時候,腦海中突然聽到一個人在問他話,聲音聽起來飄渺無跡分辨不清方向,可是又確確實實的能感覺到字字清晰明確。
不過幸好張德亮也不是個笨人,江湖經驗還是有些的,這裡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就剩下對面那個和他有血親關係的仙屍了。何況他還有個原則,那就是弄不懂的東西就不要有太大的好奇心,尤其是在周圍的環境自己完全不瞭解的情況下。
張德亮抱著有問必答,有錯就改的姿態,先是恭敬的一抱拳,然後答道:「回稟仙屍,弟子入門已經三年有餘了。」
「三年?」
張德亮不明白這仙屍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唯有繼續說道:「正是,不過由於弟子資質略微~略微那個稍低一些,所以~所以一直都在外門幫助打理一些門內事務。」
「那就是個打雜的了?」
張德亮有些尷尬又有些驚訝的說道:「啊~這個~其實也不是,是的,就是個打雜的。」
既然把話都說開了,張德亮也不在隱瞞什麼了,畢竟自己是個什麼份量,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如果面前的這位仙屍要對他不利的話,根本就無須說這麼多廢話,兩人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都相差的那麼大,完全沒有必要和他這種小人物玩什麼陰謀詭計。
「你是如何入的茅山派?」
張德亮恭敬的答道:「當初家父~家父臨終前囑托我,一定要讓我拜入茅山派,具體原因我~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想來跟您老人家有些關係,啊~興許是家父知道我張家祖輩上曾經有過茅山弟子,只是這件事情家父生前卻從來沒有說過。」
張德亮這話越說越順溜,說著說著就開始抱怨起來,「可是想我張德亮怎麼說以前也在江湖上還有些地位,江湖朋友見了面也會叫聲張爺,沒想到被自家老爺子逼著拜入這茅山門下,當初想著怎麼說也算是個修仙門派,比那江湖上來說也算是提高了一個檔次,可誰想自從來到這茅山派,不但一點道家仙法都沒學到,還要成天幹那跑腿採買的夥計,最可氣的是竟然除了管吃管住之外竟然連一點錢都沒有,天天除了吃素就是吃素,這種憋悶難熬的苦日子到現在過了整整三年啊!」
張德亮說的口渴想要找口茶水潤喉,可惜四週一看隨之便打消了念頭,只好繼續抱屈道:「唉!這勞什子的茅山派,還分什麼內門外門的,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看那些內門弟子也不比我強到哪去。唉!成天師傅長師傅短的,一個個見天的就知道拿個毛筆在那畫著一些歪七扭八的東西,我看比山下坊市那賣字的秀才差的遠了。可笑的是,他們以為不傳授道法給我,我就不會偷著學嗎,我上次給那山下坊市,酒樓裡小二那婆娘就畫了一張~那個什麼定神符,還不是一樣符到病除。」
張德亮一囉嗦起來就沒完沒了的,不過這三年來也確實是把他憋屈壞了,這三年裡他在茅山派基本沒有什麼朋友,更何況家裡的人也死的就剩下他一個了,平常也沒個能說話的人,山下坊市裡的那些俗人張德亮卻又不愛搭理,他覺得自己怎麼說也是個修仙之人了,老跟那些俗人混在一起,容易沾染上俗氣,說的直白一些,張德亮就是一個眼高手低的江湖混子。
聽張德亮嘮叨了半天,這仙屍也沒有打斷他,直等他說完說累了才又問起:「家族裡可還有別人?」
張德亮沉默了一下回道:「回稟仙屍,家父早在三年前就去了,現在張家也就剩下我一個了。」
「那你可想學真正的道法?」
張德亮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要學!」
聽到張德亮答的又快又急,仙屍的目光也不僅微微一愣,他本以為至少這張德亮能稍微遲疑或猶豫那麼一下,沒想到他卻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看來他抱怨歸抱怨,心裡還是很羨慕那些內門弟子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張家還有後人的話,他也實在不想選這張德亮來繼承衣缽,看他的性格很難像能耐得住寂寞的樣子,況且看其心胸不甚寬廣,滿口怨言,就算真的修行下去,能結成金丹就算大成就了。
「唉!我可以教你,但你的修為太低,要重頭來過。」
張德亮大喜過望,起身就朝仙屍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響頭。
「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算了,你不用拜我為師,張家僅剩你這唯一的血脈,我現在這副樣子也不知還能清醒多久,所以你定要加倍努力,不可怠慢。」
張德亮滿口子答道:「是是!老祖宗您放心,我張德亮往後一定加倍努力,日夜修行,絕不做那偷懶耍滑的事情,您就放心好了。」他這稱呼隨著雙方關係的變化換的也快。
「本門修的功夫有二,一是以符入道,行符之道修到大成,凌空虛畫便能呼雲喚雨,雷鳴閃電,兜轉乾坤,天地變色。」
張德亮聽的兩眼冒光:「厲害厲害,就學這個就學這個。」
「二是以屍為器,屍本死物,但本門的《控神經》卻能讓其如臂指使,心念一動隨你操縱,配以其中的煉屍之法,更能威力倍增。」
張德亮疑惑的問道:「嗯!聽起來好像還是行符之道厲害一些。」
「也對,也不對!」
「行符之道和這煉屍之法本就同出與《控神經》,只是這行符之道勝在平穩,只要你能天天堅持修煉,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畫符,從低到高一路練起,耐得住枯燥寂寞的話,三五年間也能有小成,一二十年便能入窺門徑,百年之後就可登堂入室。」
「另外這煉屍一道卻勝在急,如手中有合適材料,便可煉出高等仙屍,而每個修行之人所煉化的第一個仙屍叫做本命屍,修煉之時有了這本命屍來助你提升功力,境界更是會比尋常修真者快上許多。」
「這兩種修煉之法有利有弊,一快一慢各有長處,不知你想修習那一種?」
張德亮聽完不僅問道:「這不就是一正一邪嗎,以前我在江湖闖蕩的時候這種事情也見多了,沒想到這修真界裡也是這麼回事。」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也不能說是錯的,不過大道本就無形,修真之人最終所追求的都是一樣,你又何必管他過程是正是邪。」
張德亮有些迷惑的自語「又何必管他是正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