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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馬前失蹄 文 / 君心沉璧

    眼看只差一步就要通過城門了,兩人沒來得及舒口氣,後面就傳來一陣喧鬧。幾匹快馬將人群衝散,為的軍官高舉一副卷軸高喊:「府君令,柳氏綢緞莊昨晚被歹徒劫走了一名下人,八成與潛伏城中的通緝犯有關,弟兄們可都放亮招子,他們若是出了這道門,大夥兒就得全體掉腦袋!」

    言未畢,手中的卷軸迎風展開,筆墨尚未乾透,倒也不妨礙眾人辨出嬌嬌俏俏的女兒身,明眸皓齒,唇若點朱,除了沉璧還會像誰?

    這、這也太快了吧?就算太陽真從西邊出來,柳二小姐也不會在午時之前睡醒,更讓人困惑不解的是,那副寥寥數筆卻有如神助的丹青又是從何得來?

    「畫得還不錯,比真人好看點。」

    沉璧尚未從驚愕中恢復過來,便聽見慕容軒的戲語,緊跟著肩頭一緊,整個人被他拎至半空,剎那天旋地轉,她茫然墜落到一個陌生的懷抱。慕容軒甩鞭清斥,玉花驄一個挺身,揚蹄而去。

    渾渾噩噩中,揚州城樓逐漸淡出了視線。

    城樓往東南三百米處,醉仙樓,邀月間。

    滿桌精緻茶點一樣未動,臨窗而坐的程懷瑜蹙眉望天,琢磨自己最近是不是該尋處廟燒炷香,生意上的破事也就算了,多少都是賺。讓這位大少爺心煩的是,他昨晚躺床上回味了半宿白天聽的曲子,不覺成癡,大清早就不計前嫌的趕去柳府,想找沉璧切磋討教,結果,琴還在,人……卻憑空不見了。添堵到了這份上,離喝口水都噎著的境界還遠嗎?

    程懷瑜心不在焉的在屋子裡踱了兩圈。

    那丫頭去了哪裡?據說蘇州混進了北6的探子,她是被人劫走的嗎?與其寄希望於官府的辦案效率,不如動用程家分設在十六州錢莊的眼線。

    懷瑜走回桌邊,熟門熟路的揮筆潑墨,杏眼桃腮的女孩又一次躍然紙上,似乎比在柳府應急而作的那張更為生動,他滿意的端詳片刻,轉身熱情招呼剛上樓的韓青墨:「老兄,咱倆也去湊回熱鬧吧?」

    冷風「呼呼」灌進耳中,沉璧現自己緊貼著慕容軒的胸膛,剛剛不安的挪動寸許,那隻大手再次抓住她的肩頭,伴隨著沉璧的驚呼,慕容軒不耐煩的將她塞至身後。

    「自己坐穩點,抓牢了!」

    抓?抓哪兒?

    沉璧揪住慕容軒被風鼓起的衣袖。

    前方很快出現一條河,玉花驄躍上淺灘,興奮的嘶鳴蓋過沉璧的尖叫,馬蹄飛踏水浪,瞬間將緊追其後的同類甩開丈餘,扔下大批人馬隔岸興歎。

    河岸沒了影,驚魂未定的沉璧還死死環住慕容軒的腰。

    慕容軒忍了很久都沒見她有鬆開的意思,只得深吸一口氣:「……手下留情,勒死人也是要償命的。」

    沉璧的胳膊隨著對方收緊的小腹往裡交疊:「摔死不也沒命了,將就著忍忍好麼?」

    幾個時辰後,沉璧有氣無力的趴在慕容軒背上:「喂,停停,我……我想吐。」

    起伏不平的山路上,玉花驄度稍緩,沉璧已經被顛得七葷八素,也不管會不會扭斷脖子,昏沉沉的鬆了手就準備往下跳——

    「撲通!撲通!」

    連續兩聲悶響,沉璧幸運的摔在一塊軟綿綿的「草地」上,摸摸完好的脖子,再去摸屁股,不料摸上另一個人的大腿,沉璧吃了一驚,總算清醒過來,而一旁的慕容軒早就臉色蒼白的陷入了昏迷狀態。

    「你怎麼了,哎……醒醒……」沉璧慌亂的搖著慕容軒,眼見一縷暗紅血絲從他的唇角滲出,她才隱約記起他昨晚出現時似乎已經受了內傷——「你千萬挺住啊,挺不住了好歹也要留句遺言啊,不然我體內的毒怎麼解……」沉璧顫巍巍的去試探他的鼻息,感覺到微弱卻均勻的氣流拂過,懸著的心才略微放下了些,將他拖去路邊的樹林裡躲起來。

    慕容軒此行並不是第一次來南淮,但絕對是最倒霉的一次。北6與南淮兩分天下,邊疆交戰曠日持久,他仗著一身好功夫,數次帶領親信潛入建安打探軍情,謀劃下一步的大舉出兵。吞併南淮,問鼎中原,這可是父王畢生的心願。前不久,他在京城的茶樓聽人聊天,話題有關南淮皇位的繼承人。南淮國姓高,現任君主高元昊年屆不惑,體弱多病,正是立儲的當口,得寵的嬪妃膝下均無所出,唯獨皇后段氏誕有一子,年歲將近十三,性情頑劣。雖說高元昊遲遲沒有頒詔與之不無關係,但眾猜紛紜的流言也透露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南淮皇室開國至今代代皆為高段聯姻,感恩為虛,軍權為實,段氏外公叔伯均為王侯將相,儘管表面不提,私下早已將儲君之位視為囊中之物,肆意結黨營私。高元昊不是傻子,自然不願輕易受制於人。也有謠傳三宮六院雨露均沾卻不見結果,實為段家買通敬事房上下,為育齡嬪妃下藥絕後,但無憑無據,終歸只被好事者拿來磨磨嘴皮子罷了。高元昊對此類說法置若罔聞,似乎對子嗣多寡並不上心,於是民間又有了第二種詮釋,相傳高元昊早年曾與一位程姓貴妃伉儷情深,那名貴妃也為他孕育了麟兒,生產當日,高元昊便詔書天下立為太子,舉國同慶。無奈那孩子紅塵緣淺,未滿十歲便意外夭折,程貴妃難捱喪子之痛,緊跟著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高元昊傷心欲絕,酒後數次狂言,只道此生再無牽絆,足見愛戀之深。一晃十餘載,程貴妃娘家廣蒙聖眷,一躍而成商行巨賈,富可敵國。更讓人羨慕的是上天賜予程家的獨厚資本,兒孫世代無一不是天資聰穎的俊男美女,相形之下,高元昊的失意之深就很容易被理解了。百姓茶餘飯後常笑言,幸而程家後人均無為官意願,不然南淮的左丞右相大概都會改姓程了。

    慕容軒對程家並不陌生,南淮程家有皇室支持,旗下產業幾乎涵蓋了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就連軍火糧草都包含在內。然而,令慕容軒感興趣的並不在此,而在程家早夭的長外孫,那個甫一出生便授以黃鍛裹身的幸運兒,有人說他並沒有死,只因段皇后善妒,為保愛子萬無一失,高元昊早年有意將他從玉碟除名,對外宣稱夭亡,實則寄養宮外,只等時機成熟的那一日接替自己榮登大典。也有人說高元昊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設法削弱外戚,鞏固段氏江山。

    空穴不來風,慕容軒向來不是偏聽偏信的人,經過暗中調查和慎密推敲,他現了一處疑點。程老爺子兩年前撒手歸西,程家偌大的產業竟然傳孫不傳兒,雖足以說明老爺子對長孫程懷瑜的喜愛程度,但於情於理不合,老爺子膝下不乏出色的子女,卻都對這一決定有著不約而同的默許。程懷瑜的聰慧本就甚於常人,在父親及眾位叔伯的扶持下很快能夠獨當一面,廣納門客,官商互通,打點黑白兩道游刃有餘,因而威望驟升,闔府上下對他便是說成眾星拱月也毫不為過……總之,程家對他的培養路數完全不止是成功的商人。無論如何,從他身上一定能查出點什麼。

    隨從領命而散,他獨自跟隨程懷瑜來了蘇州,途中不知哪裡出了紕漏,他的真實身份竟被官府獲悉,慶原侯親率御林軍在蘇州布下擒拿人質的天羅地網,待君入甕。他自然不把此等平庸之輩放在眼裡,不料大開殺戒之際卻撞上舊疾復燃——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的深厚內功拜玄宗絕學九冥凝冰訣所賜,卻因幼年的求成心切而一度險致走火入魔,幸得高人指點挽回性命,但就此落下畏寒的病根,且體內寒毒凝聚不散,每隔數年必隨經脈遊走一次,屆時臟腑受侵內力盡失,唯有自行封閉週身大穴,於溫泉中靜心吐納,輔以藥物疏通回暖,十天半月後方可恢復。

    這次寒毒作得尤為突然,他幾經周折甩掉大內高手,不惜逆推元氣強行驅毒,終因內傷過重而不得不藏身於一戶農家,伺機出城。直到大街小巷都張貼滿畫工神准的通緝令時,他才意識到原是北6有人不希望他回去,然而也晚了。收留他的農夫為獲賞金而在他的食物裡下了**散,通風報信引來官兵圍堵。想來也算命不該絕,貫結女人緣的他被農夫的小女兒救出,一路狼狽逃躥,接下來,就遇到了沉璧。

    他在城門口拼著最後一絲內力施展輕功將沉璧帶上馬時,寒毒已攻破穴門。能行至此處實屬不易,虛弱不堪的身體早就硬撐到了極限……

    墜馬的瞬間,胸腹處又受到強烈擠壓,慕容軒哀歎一聲,昏天暗地的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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