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心想這裡的人怎麼這般固執?看來這劉穩婆是拚死也不會說出真正的背後主使者了。不過劉穩婆為何在栽贓不了她的惜況下,又去陷害另一位姑娘呢?她微微偏頭看了尤子君一眼,察覺到他也並不相信劉穩婆所指認的兇手,不過他表情淡淡的,倒沒有了先前劉穩婆指認她那會兒的著急。她不由得心裡有點奇怪的感覺,最終還是將這原因歸納為她是他的正室,姑娘畢竟是姑娘了。
尤老爺輕輕的咳了下,見眾人的視線都撤了回來,這才看著劉穩婆說道:「這一回,你又有什麼證據了?」
劉穩婆並沒有答話,只是飛快的往嘴裡丟了什麼東西進去,努力的吞嚥了下去。
秦漫暗叫一聲「不好』,這劉穩婆是服毒了。看來劉穩婆是鐵了心要把這事兒栽贓給潘姑娘了,她忍不住用同惜的目光看了潘姑娘一眼。
「你吃了什麼?吐出來!」尤管家疾步上前,挫住劉穩婆的下巴狠狠地說道。劉穩婆吃力的說道:「我沒有什麼證據了,但這件事情確砩實實是潘姑娘讓我去做,然後又命我嫁禍給少夫人的。上次潘姨太因為尤姑娘的事情被老爺關了禁閉,潘姑娘因此懷恨在心,再說尤姑娘給少爺生下長子對潘姑娘來說有害無益,所以潘姑娘才想了這個法子讓我…讓我對付尤、尤姑娘……」
「潘姑娘有什麼本事能讓你聽她的話?你可是拿了尤府不少好處的,怎麼會任由一個無錢無勢的姑娘差遣?」尤管家冷哼了一聲駁斥道,但他知道劉穩婆已經將毒藥給吞下去了,已經來不及救治,便放開了劉穩婆。
藥性似乎作了,劉穩婆稍稍的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潘姑娘給我孫女兒小英吃了毒藥,非得讓我做好這件事情才放過小英。昨日事成之後,小英來見過我,我扣道小英已經服下了解藥,這才敢將事情說出來。原本潘姑娘是讓我嫁禍給少夫人的,這樣一來她既扳倒了尤姑娘,又扳倒了少夫人。還、還有尤姑娘身邊兒、身邊兒的春桃是潘、潘姑娘的人……是她、是她給我送信的「.」
話說到這甲,劉穩婆嘴角已經不停的開始湧出鮮血,她似乎也不能再開口說什麼話了,眼睛微閉著等待最後一口氣過去。大家也就都不再看她了,全都看向了被劉穩婆指認的潘姑娘。
這時潘姑娘才從震驚與不敢置信中回過神倆,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扯著尤子君的衣擺哭喊道:「少爺,少爺可不能信了這滿口胡言的婆子啊。賤婢怎麼敢,賤婢怎麼敢害少爺的孩子啊她胡說的,她胡說的!」
尤老爺拍了拍桌子說道:「亂嚎個什麼?也沒人說就是你做的不是?」尤老爺心想這畢竟只是劉穩婆的片面之詞,按理來說的確不能因此而定了潘姑娘的罪。不過這劉穩婆服了毒,看來這一回要劉穩婆親口說出主使者的名姓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微微側頭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卻見她表情平靜,甚至連一絲其他情緒也瞧不見,不禁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看她。
「老爺明鑒,老爺明鑒,的確不是賤婢做的啊。」潘姑娘一聽便喜極而泣,衝著尤老爺連連磕頭。
此時門口突然騷動起來,聚集在門口的下人們紛紛讓開一條道兒,並全部彎腰下去衝來人行禮。大堂裡的人望過去,卻見是族長尤閔壕來了,各人心裡都是一凜,便也都站了起來,彎腰行禮迎接族長。
尤閔壕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將大堂的情形看了個明白,這才走向大堂正中的位置一一尤老爺已經讓出座位來了。
尤閔壕坐下後,揮了揮手道:「大家都起來吧。」見眾人都直起身子後他才又衝尤老爺問道:「大房長,這裡審訊的怎麼樣了?」
尤老爺便答道:「族長,劉穩婆先是栽贓陷害我家媳婦,現在又指認子君的妾侍是幕後主使,然而劉穩婆服了毒,現在快死了,這事一一有些難處理了。」
一旁的尤世強,突然湊到尤閔壕耳邊,低聲對尤閔壕詳細說了先前的情況。尤老爺看在眼裡,心裡頓生不滿,但他也就靜靜的等著。
大堂裡再次恢復了安靜,只聽得見尤世強低低的說話聲,也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好一會兒後,尤世強才回到尤老爺與尤世榮身邊站著了,裝作沒看見尤老爺投過來的目光。
這時下人已經給尤閔壕奉了茶,尤閔壕便端起茶潤了潤喉嚨,放下茶杯後才朝秦漫看了過去說道:「雖是這劉穩姿冤枉了長孫媳婦,不過————長孫媳婦寫下的的那亂七八糟的字符,倒是很傷風化啊。」
秦漫保持著微笑,輕聲答道:「族長教訓的是,奴下回不會幫著夫君寫這「情書』了,倘若夫君怪罪,奴也只能受著了。」
尤閔壕臉色立時沉了三分,這長孫媳婦雖是溫言軟語,卻是軟中帶硬,分明是在暗示她不過聽從自個兒夫君之言罷了,卻教他作不得。他便不再理會這桀驁的女子,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潘姑娘說道:「既然劉穩婆已經指認了你,想必也就是你做的了,你還是從實招來,免得跟劉穩婆一樣受這皮肉之苦。」
潘姑娘渾身都顫抖起來,驚懼地喊道:「族長,那婆子是冤枉賤婢的啊,真不是賤婢做的,老爺都認為那婆子是冤枉賤婢的了。族長明鑒,族長明鑒一一」說著她便咚咚的磕起頭來。
秦漫心裡頗有些不屑,這尤閔壕盡會撿軟柿子捏,看來這回潘姑娘有難了。她轉頭朝尤子君看去,卻見他神色不變,似乎並不打算插手潘姑娘的事,忍不住腳下一動就想去替潘姑娘說兩句話。
倒不是秦漫想幫著潘姑娘什麼,只不過她不願讓潘姑娘頂了這罪,從而讓那真正的主使逍遙法外罷了。原本她孤注一擲甚至連尤子君的孩子也不顧,目的就是為了要逮出自作孽不可活的尤姑娘,或是…尤夫人。這一回,尤夫人可是表現的處變不驚啊,她真想撕破尤夫人溫婉賢淑的外皮。
「咳!咳!」尤子君以畢頭觸唇咳嗽了兩聲,見秦漫不是很情願地收下他的暗示,這才放下了心。這裡頭的利害關係,還是等大審過後他與夫人解釋一番才是,免得夫人日後惹禍上身。
秦漫明白尤子君是不願她與尤閔壕生衝突,其實她自己也不想,畢竟這尤閔壕在尤氏一族的份量那是相當的重,她與尤閔壕硬碰硬也佔不了半點便宜。不過她真的很鬱悶,因為這尤閔壕顯而易見地是要將罪名安在潘姑娘身上。她甚至懷疑尤閔壕是選好了時間,才在這當口來的。
「劉穩婆,指使你害死長房小少爺的人,是不是長房少爺的妾侍潘姑娘?」尤閌壕便又問那還未斷氣的劉穩婆道。
劉穩婆此時哪裡還能說出讓大家都能聽見的話來?只見她困難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尤閔壕的問話了。
「那個叫春桃的下人,不是你的人麼?她被你安插到尤姑娘身邊,又怎麼解釋?」尤閔壕厲聲質問潘姑娘道。
潘姑娘那是有苦難言,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要怎麼解釋?何況,當初這件事情原本是小事一樁,連老爺與少爺也都沒有刻意對人提起,誰知道如今成了指證她罪名的證據了?
「族長,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春桃去尤姑娘院裡伺候,那是我跟子君共同決定的。」尤老爺皺了皺眉,似乎也猜出了族長的用意,不過他還是站出來替潘姑娘說了句話。
尤閔壕笑了笑道:「既然劉穩婆這個直接證人指認的凶乎都不能被判定成兇手,那大房長替大家找出真正的兇手來吧。」
尤老爺噎了一下,只得說道:「世顯無能,請族長定奪。」
尤閔壕這才面對眾人說道:「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劉穩婆害死長房小少爺,其罪當誅,至千這潘姑娘為了剷除異己指使劉穩婆害人,那也是罪在難恕。這兩個主謀加上其他三個幫兇,明日都按照族規拉去祠堂處置。」
「沒有,族長,賤婢沒有害人,賤婢沒有害人啊!」潘姑娘狂亂著嚎啕大哭起來,一會兒求這個一會兒求那個:「少爺,少爺您說句話啊……老爺,老爺賤婢是無辜的一一少夫人,賤婢以後再也不敢與您作對了,少夫人,您說句話啊…」
突然,秦漫瞥見那劉穩婆掙扎了兩下,似乎一直看著她。她斟酌了片刻,便蹲下身去看著劉穩婆。
劉穩婆一把抓住秦漫的手,蠕動著嘴唇說了幾句話。或許離秦漫很近的人,譬如說尤夫人、幾位姨太太那都是聽見劉穩婆所說之話了的。
秦漫有些不解地看著劉穩婆,不是非常明白這番話的含義,卻見劉穩婆慢慢的鬆了手,兩眼一閉便斷了氣。她怔怔地看著劉穩婆安詳的神情,心想劉穩婆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是在暗示她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