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在古都市的突然出現讓人很意外,李鵬仔細的給李墨生講述了這個人以前的種種不堪的行徑。並對他的到來抱有極大地敵意。
「他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出現?」李鵬小心翼翼地問李墨生,他看得出李墨生的神色不對,這說明他已經猜到了李濤來的目的。「如果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戴老闆應該會通知我們的。」
「我們是不是應該提前下手了?」李墨生沒有理會李鵬的關心。
「按照計劃,今天是結束的日子。」儘管已經決定,但一切仍然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以防止陳紅察覺到周圍的變化。「我已經研究過了陳紅的健康報告,今天可以開始了。」
李鵬警惕地看著李墨生。「難道你擔心他會來插手我們的事情?」
「也許李濤並不願意跟我一起審訊陳紅。」李鵬的語氣裡帶著些不自信。「也許他不願意跟我一起審訊任何人。」
「我想他甚至都不願意跟你共在一個屋頂下,所以你的提議不是一個好主意。」李鵬的表情很嚴肅。「如果你現在有時間,還是處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吧,我不相信那個小妹妹沒有聯繫過你。這個時候你在不在現場對一個女人來說很重要。」
「要是這裡不需要我的話,我馬上就趕回去。」李鵬點頭。雖然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李鵬仍然能夠察覺到他聲音裡隱含的焦躁。「不過我相信,我在場會讓陳紅感到緊張,會對審訊有所幫助。我不想跟李濤討論。」
「如果他拒絕呢?」李鵬看著李墨生。「你不瞭解他,你要知道上面既然叫他來那肯定就是答應了他的條件,我不想做那個破壞規則的人。我認為,沒有你,我也應付得來,你還是趕回去比較好,那裡有人更需要你。」
「那裡更需要的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我在那裡並不能改變什麼。」李鵬的聲音裡帶著難得一見的氣餒。「但在這裡,也許我還能改變些什麼。」
李鵬撥通了一部內部電話,示意李墨生不要出聲,然後打開了揚聲器。
「李教授,我希望能夠讓頭參加這次審訊。」李鵬沒有任何客套地直接提出這個要求,顯然他已經知道該如何跟李濤打交道。「他有足夠理由參加審訊。」
「啊,李墨生,傳說中的那個幽靈。」揚聲器裡傳來李濤拿腔拿調的聲音。「好像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在什麼事情裡都插上一腳。他想參加審訊?我看還是不必了,雖然他也算是個專家,不過他會的全都是從電視上學來的,李鵬,你肯定不會喜歡他的方式。」
「為什麼這麼說?」李墨生看著李鵬。
「審訊是一門技術,同時也是一種藝術。」李濤提高了聲音。「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這就好像一個音樂家絕對不允許音樂盲碰他的鋼琴一樣,當然不是所有的音樂家都這樣,但那些有著高水平的音樂家是這樣的。在今天這種情況,我就是音樂家,而他就是那個音樂盲,所以讓他離我遠一點兒。」
李鵬看著李墨生微笑,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如果是折磨人的那一套,你也並不比一個打手高明多少。」李墨生忽然開口,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你那一套我都見過,李教授,要是這些年來你沒有學會什麼新鮮的本事那我也能夠理解。」
「啊,李墨生。」李濤的聲音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真高興聽到你的聲音。」
「我可不認為你有多高興,李教授。」李墨生不客氣地接過他的話。「聽到我的聲音是不是會讓你覺得有點心虛?你不怕我證明你只是虛有其表?」
「啊,激將法,李墨生,這可是最笨拙的施加心理壓力的辦法。和資料上一樣,你是那麼簡單直接。」李濤咳嗽了兩聲。「可以想見你在古都呆著沒有什麼進步。」
李鵬抿嘴微笑,他已經聽出李濤的話裡有些情緒上的波動。
「不過,據說你的辦法一向也很有效,也許這些年你也學了一些東西,也許我該給你一個機會。」李濤笑了起來。「很好,我改主意了,你可以參加我的審訊,但我們先得說好,我才是主導工作的人。要是我對你不滿意,那我隨時都會離開。到時候希望你不會介意。」
李鵬看著李墨生,李墨生做了個ok的手勢。
「沒問題,到時候我會監督你們的工作。」李鵬警告地向李墨生伸出一根手指,好像是對電話裡說,又好像是對李墨生說。「不過,不管是誰,都別把這個審訊給我搞砸了。」
李濤還是那副老樣子。眼睛又大又圓,瘦削的臉上顴骨高高突起,好像是這顴骨托著他的眼睛而不是眼窩,再加上他額頭那幾道深深的皺紋和蒼白的膚色,他整個人看上去有點歇斯底里的古怪。他的眼睛好像比一般人的要靈活,轉動之間讓人懷疑他的眼珠是不是能夠進行三百六十度的全角度旋轉。
他坐在椅子裡,手裡抱著一個紫砂茶壺,纖細的手指不為人察覺地顫抖著。
他笑的時候嘴角是向下咧的。
「李鵬,李鵬,李鵬。我們有幾年不見了?」
「三年還是四年?不過沒關係,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懷念過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李鵬聽到他的問話慢慢地皺起眉頭。「看來你的風格變了。怎麼?鮮血和哀號已經不能滿足你了?」
「與時俱進。」李濤在茶壺嘴上嘬了一口茶水,伸手向周圍比了比。「我的年紀大了,干力氣活兒已經力不從心,但愛好總是要保持,所以也要適當地做下改變。」
整個房間都是白色的,白得甚至失去了立體感,乍看上去,進來的人會以為自己把臉貼到了一張白紙上。房間中間有一張床,然後是兩把椅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沒有李濤那些總是擦得閃閃亮的外科器械,也沒有那些可以吸收聲音的裝置,那主要是為了受審訊者的殘叫聲不至於刺激到不相干的人。
「很顯然,我這裡跟以前不大一樣。」李濤陰笑著。「你一定在想,我到底會用什麼辦法,但對你來說,要想清楚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兒難。人們認為你也是個審訊高手,但那只是外行人的看法。」
李鵬沒有說話。他清楚李濤的底細,所以他大致能夠推測出李濤現在研究的東西。
李鵬的擔心是正確的,李濤接下來要用的辦法對一個人來說比血淋淋的身體傷害還要殘忍,他要使用致幻劑之類的藥物手段。使用致幻劑一直是各國反間諜機關致力研究的課題,從理論上來說,致幻劑的作用加心理專家的誘導,很容易就能夠得到暴力酷刑所得不到的真話,見效快而直接,但副作用也顯而易見以及難以控制:會產生記憶力受損和認知紊亂,從神經系統徹底毀掉一個人。
「lsd。」李濤笑瞇瞇地笑著。「我認為,這是未來的方向。就像今天我們做的一樣,給間諜一點這個東西,然後我們就可以像朋友一樣聊天,一直聊個不停,直到他把自己人生中每一秒鐘做過的事情都告訴我們。lsd是這樣的美妙和威力巨大,以至於人們都不敢想像這東西會帶來怎樣的震盪,想想看,十公斤的lsd就會讓一億人同時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就像你這樣的人,在lsd的作用下也會如羔羊一樣柔順。」
李濤的嘴角向下拉得更低。「你接受過這種訓練沒有?」
李鵬還是沒有說話。
致幻劑的作用是阻止羥基色胺的釋放,令人產生時間扭曲和知覺改變。lsd是藥力最強的迷幻劑,極易被人體吸收,精神作用變異極大。使用者會出現感知增強直到出現幻覺,對時間空間聲音等產生錯亂,十分之一微克可明顯抑制電刺激皮膚誘的驚醒型腦電波,同時抑制中腦網狀結構和下丘腦的誘位,在這個時候加以心理誘導,受藥者就會毫無保留地回答所有的問題。但這樣做的危險是,劑量把握不準確會造成受藥者精神錯亂以及破壞細胞中的染色體。
李濤所說的「訓練」就是在有指導下的毒品攝入,這種訓練會使受藥者產生耐藥性。這樣的耐藥性並不可能會抵擋得住lsd的效用,但會使lsd的劑量更加難以控制,而過多的劑量會使受藥者在吐露實情前就永久地損傷他的大腦,就像「自爆」一樣來保護自己的秘密。
陳紅顯然接受過這種訓練,她的健康報告裡表明她有過吸毒史,這一點李濤不會注意不到,但很顯然,他不在乎。
對付陳紅可以有很多辦法,毒打、**等等,辦法不一而足,但這些辦法裡沒有一種能夠保證她所說的是真話,在這個時候,李濤不會在乎蘇菲會怎麼樣,李鵬不會在乎,所以他才會同意李濤使用這種辦法,而這種辦法的結果早已注定,陳紅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李墨生也不在乎。
「要是你沒有接受過這種訓練,那我勸你提早做準備。」李濤不無惡意的說著。「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拿這個東西來對付你。」
「就算有人會這樣對付我也不是你。」李鵬冷冷地看著他。
「世事難料,李鵬。」李濤閒地撣了撣自己的前襟。「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一點。」
「如果是那樣我寧願自殺。」李濤忽然笑了笑。「你永遠都沒機會糟踐我。」
「我們談話的重點是,我們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李濤仰起了下巴微笑。「看起來你也懂這些東西,這很好。本來我帶了一名心理專家,但他的法語和英語都很糟糕,你就不一樣,你不但精通這些語言,你還是一名真正的心理專家。不是說你有學位,而是說你的經驗足夠。既然你主動參加我的審訊,那就由你負責提出問題。」
「你從哪裡搞到的lsd?」.李墨生提了一個問題。
lsd全稱lysergids,中文名麥角酸二乙基酰胺,利用麥角真菌中的麥角胺和麥角新鹼合成的生物鹼類物質,是相當珍稀的資源,李墨生雖然知道這種致幻劑,但他從來也沒有接觸過,更不知道這種東西在國內已經開始應用,這個問題更多是好奇。
「這只能算是一般的機密,不過以你的級別無法接觸而已,所以我也不方便向你透露。」李濤得意地笑起來。「我會很快趕過去的。開始得越快,結束得也就越快。聽說她是個漂亮女人?」
彷彿看到他眼中的猥瑣,李墨生厭惡地皺起眉頭。聯想到致幻劑的作用,他能夠猜測到李濤要在自己的犧牲者身上做什麼,一想到李濤那把瘦骨頭趴在陳紅身上的樣子,他就感到一陣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