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生回到了辦公室,他已經完完全全的投入到這項工作當中。進入了基地,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他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牆,他可以看到看到相鄰辦公室裡面的情況。當看到穿著雪白襯衫的李鵬和戴軍也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仔細研讀手中的資料時;看到其餘的人都在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手中的事情時,他忽然又覺得無比踏實。外面的人們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人做了什麼,但在這個世界上,往往就是少數人保護著大多數人、少數人擔負著大多數人永遠無法理解和承擔的責任,但這些「少數」,永遠都不會為「大多數」所知道、所體會以及感謝,有的時候李墨生自己都想去問一問,他們對此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有淺薄的人才會去問這個問題,問這些人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就算不是侮辱也是一種輕率。不用他們從來都不屑去思考的問題去煩這些人就是最大的尊重。李墨生搖搖頭,他必須在今天拿出針對6軍情報部門的方案。情報就像食物,也有自己的保鮮期,必須在失去價值之前使用。
秋天就要結束,嚴冬即將來臨。時令上如此,工作上也是這樣。
他點著一根煙,看著裊裊升起的煙氣陷入沉思。在這個部門裡,人們只能為理想工作,十三處沒有能力為那些考慮「錦繡前程」的人提供位置,所以他盡量為在這裡工作的人提供最好的待遇,以做為對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的補償。
他把煙掐滅,他這裡不會成為任何人的跳板,無法給任何人想要的政治資本,十三處是個秘密部門,人們到這裡追求的目標與大部分人都截然相反,他們希望自己被世界遺忘而不是關注,任何想要加入的人必須忍受得住那種寂寞。
「我們應該趁熱打鐵,當時就把這些6軍的情報機關也掃蕩掉。」李鵬拋下手裡的卷宗,隔著桌子對戴軍說。「可惜我們的情報破解得太晚,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撤出或者換了新地址,所以這些情報就失去作用了。」
戴軍沒有抬頭。「當時你沒有帶上我。」
「得了吧,別像個女人似的老記著那些讓你感覺不好的事情。」李鵬看著戴軍,臉上戴著壞笑。「向你那樣野蠻的出手,只能是為我們帶來毀滅性的後果,還是我一個人行動安穩點,我只是盡了我的本分。」
戴軍搖著腦袋歎氣,沒有理會他。
李鵬把手裡的卷宗順著桌子推了過去。「我找到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戴軍又把卷宗推了回來。「我們的想法一樣。」
李鵬略帶意外地看著他。「我們的想法怎麼能夠一樣?你怎麼可能像我這麼聰明?」
戴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我們該怎麼辦?」
「嗯,你這個問題把我難住了。」李鵬看著天花板。「如果頭在的話,他一定會帶著我們殺過去。現在他不在,只靠著兩個新人,我的確是有點底氣不足。」
「主動殺過去比等著他們殺過來要簡單。」戴軍看著李鵬。
「看看這裡。」李鵬環顧四周。「這裡是一個鋼鐵堡壘,沒有坦克你根本衝不進來,所以我們沒有什麼擔心的,不把新人訓練好,我們哪裡也不去,不然的話,不用敵人,這些新人就能夠把我們給拖累死,而且我們還需要時間確認這些情報。」
「最好的辦法是入營。」戴軍放下手裡的東西,看了眼牆上造型簡潔的石英鐘,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我們這樣訓練他們不是辦法。」
「他們沒有時間入營,我們也是。」李鵬收起自己的東西。「這時候你只能一邊準備一邊實戰,再說實戰比訓練更鍛煉人。今天下午我們幹什麼?還是測試?」
「還是測試。」戴軍的興致不高。
趙山河和另一個隊員的的基本技能不錯,但還需在細節上下功夫,這種訓練往往比新人訓練更困難,因為意識已經養成,動作也已經定型,所以糾正起來會事倍功半。戴軍本身就沒什麼耐心,所以訓練中的溝通讓他覺得非常痛苦。
「我們得加快度,戴總,等到這裡忙活起來,我們甚至連在這裡的訓練也不能保證。我可不想衝上第一線的時候還在考慮身邊的人是否值得信賴。」李鵬認真地看著戴軍。「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所以你得加把勁。」
「我想我需要特別津貼。」戴軍站起身離開桌子。
「中午我請客。」李鵬安慰地攬住他的肩膀。「老天,你如果能將那兩個笨蛋成功的訓練出來,我請你吃一個月的霸王翅。」
兩個人勾肩搭背的正往外走,卻在門口處碰到了李墨生。
「李鵬,檢查一下裝備,跟我出去辦事。」李墨生面無表情的說道。
「啊,是。」李鵬先是一愣,隨即興高采烈的朝裝備室跑去。
「你要幹嘛?我們的新人還沒有訓練結束,這時候。」戴軍的問話還沒有問完,就被李墨生用手勢攔住了。然後,李墨生遞給了他一個檔案袋。
「什麼東西?」戴軍接過來,在手裡掂了掂,份量不重,應該是文件一類的東西。
「如果這次我沒有回來,你就幫我把這些東西出去,裡面的信封上都有地址,我已經寫好了,你只需要出去就好。」李墨生淡淡的說道。
「啊。」戴軍怎麼都沒想到李墨生竟然是在安排他的後事。
「什麼事情這麼凶險?我可以現在就調集人手。」戴軍隨即激動的說道。
「不用了,你們去都是送死而已。就是李鵬,我也是叫他在外圍清除一些小嘍囉,不會叫他和我在一起的。」李墨生頓了頓,又說道:「和你合作這麼久,真的很愉快,謝謝。」說著,伸出了右手。
看著李墨生的右手,戴軍心頭一熱,逼自己一酸,淚水就要流下來。他強忍住,也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
「行了,別跟女人一樣。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純粹是自己嚇自己。」李墨生呵呵一笑,在戴軍的肩頭上捶了兩下。
「這個基地基本上都差不多了,還有一些碎事你就看著整吧,錢不夠的話你去找雪兒,我已經給她交代過了。」李墨生整了整衣服,向車庫走去,邊走邊朝戴軍揮手,「再見,我的朋友。」
華山,那是靠近古都市最高的一座山,五嶽之一,以險峻著稱。
自秦漢以來,就一直倍受各個朝代的天子所崇仰。
聽說那兒深山裡有仙人,一直都以真元法力護著天子、朝廷。是以,有時候在皇帝御花園突然無故鹿角**,就是那些仙人開的頑笑。有次宮中有一棵大槐樹忽然前移了八步之遙,到了次日黃昏,又退了五步,就是仙人在指點迷津,宮中史官、欽天鑒都記載了這些事。有時在廷階上忽爾飛來了一隻鳳凰,雖然後來有識者說那只是只變種的山雞,但那有識之士不久後給賜死了。據說都是這森林中、大山裡住的仙人要娛嬉君王的把戲。山裡也蓋一座仙人的皇宮,也有文武百官,日後,要請當今天子過去主政。
所以,人人都好像跟皇帝一樣,相信那座位於東南的大山上,有神明、有仙人、有傳奇、有法力、更有附帶許多諸如長生不老極樂世間紅塵淨土天上人間的期想。
在武俠小說中,華山更是俠客們心中的聖地。
「華山論劍」僅僅四個字,就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上華山?」青松居士疑惑地看著凌雪驚,「你怎麼突然有這麼高的雅致?」
「呵呵。一是閒來無事,在這裡住的悶了。二是想去看看這座聞名於世的大山中是不是真的有仙人?」凌雪驚笑道。
「哈哈,賢侄真會說笑。仙人?哪裡來的仙人?你崑崙,我峨眉,那可都是出仙人的地方,這樣說來,你我也都是仙人了?」青松大笑。
「哈哈,青松師叔說的是,你我仙人到此,怎可不去拜訪一下當地的土地?」凌雪驚也跟著笑。
「嘿嘿,好,那就去。我也閒悶。我們就去看看這座五嶽名山之上是否有仙人,可渡我等俗人入仙境?哈哈!」青松大笑著。
凌雪驚看著青松,面帶微笑,心中暗道「您自己成仙就好,我就不跟著了。這人世間的繁華富貴我可還沒有享受完呢?等你榮登仙境後,別怪罪我就是!」
古都市正東過渭南後三十七里左右,便抵達一石巖。
一石巖是一塊極大的岩石,這一塊完整的岩石,形成了一座山,但經年累月,上面長滿了青苔、樹木,又鋪蓋了泥塵和垢土,看去不似是一塊大岩石所形成的一座山。
其實這座山完全是由一塊大石形成的。此處便是華山的入口處。也是華山的山腳。
之後,綿延翠巒,一望無盡,便是華山群峰,大約橫跨數百里,這兒名峰簇湧倍出,其中最特別、也最有名、最高最陡的一座,便是東峰。
青松居士一決定去,就立刻啟程。跟他一道的,當然是凌雪驚與龍舌蘭。
帶路的卻是金世梟——金世梟負責打點路上食宿問題,還帶備乾糧、飲水、香燭等物。
金世梟極熟山路。他的人文質彬彬,舉止斯文,相貌文秀,言談文雅,但他卻是個愛山的人——他喜歡爬山;名山絕嶺,他大都上過、攀登過。
他頗熟山性。知山形。而且懂得登山捷徑。——上熟山,自是非他不可。
聽說,凌雪驚還邀了一個人。那人沒有與他們同行,但卻必來山上會合。
那人不是西崑崙、不是峨眉、也不是少林的人,但卻必須來。也理應要來。
那人是個喇嘛,對密宗頗有研究,在川藏邊界,他甚至擁有著媲美活佛的聲譽。
凌雪驚如是的介紹道。
他們一路迤邐上山:華山!
他們看見華山。那一層一層、彷彿在虛無縹緲間的連巒翠峰。他們要上山。
「義父,」龍舌蘭遙指雲霧圍繞的山峰,「那裡就是華山的主峰了。」,陽光一照,她的手指晶瑩剔透。
山愈高愈寒,陽光卻愈好。
青松居士的臉色卻不太好,而且還愈來愈不好。
他挨著山壁走,好像有點喘,臉色也漸蒼白,有時候,遇到陡坡、峭峰,他會在快步中忽爾一頓。
凌雪驚想扶他,青松馬上閃開,並示意不必。凌雪驚低低歎了一聲,目光憂傷。
他們這一行人為數不多,但儘是武林高手,度奇快,凡遇上陡石峭壁,均不稍滯。
他們一行六人。
他們是:凌雪驚,金世梟,當然還有龍舌蘭以及他的義父青松居士,另外有兩個提祭品、鏹冥的年青漢子,一個綽號叫小穿山,一個名叫勝玉強。都是青松的心腹弟子。
這兩個人,現在只手挽鉛寶、蠟燭的籃子,還有一籠匣的遺物舊衣,只像是兩個僕人——然而,這兩名長工、僕人,來頭卻非同小可:
勝玉強。被人稱為「不要命」:蓋因他與人動手,招招要命,而他自己則只拚命,不要命。
其實,他最自許的,最洋洋自得的,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在女人方面的功夫,的確不但不要命,還不要子子孫孫,只要了他身下女人的命。
凡是性近淫蕩的女人遇著了他這麼個「捨命三郎」,都只能丟了魂魄、甘心抵命!
「這個人,最強的時候,只怕還是在女人的身上,」這是在路上,凌雪驚對勝玉強的品評。他知道就算是青松居士對對方就算早已所知甚詳,都會樂意旁考他的意見,他也絕對不吝說出他的見解,並當這種事是他的職責,他的榮耀。
不過,這一次,青松居士卻聽得似乎並不十分用心。至少,不是很用心。
但他還是問:「另一位呢?」。「另一位」當然就是「小穿山」。
「小穿山開始只是個修路工人,給徵入建設兵團,每次都派遣出去開路鑿道,可是,他表現了過人之能,每次都能在不可能的天塹絕壁修路築道,不惜穿山碎巖,令人驚異。之後,他部隊領導犯事,他也受到牽連,給配到地方林場,他伐木建路,依然手到道成、水到渠成,十分出色,漸漸受到世梟的注意。日後,便出現了一個一出手便讓對手胸膛炸開一個大洞的高手,這個人便是小穿山。」凌雪驚娓娓道來,「小穿山當然不是真實名字,他原名余好閃,但他出手一招,往往穿心而過,不留餘地,不留活命,江湖中稱之為『穿山一式』。他模樣兒有點肅穆,成天崩著臉,但其實他年紀甚輕,一旦說話、動作,詼諧好玩,令人噱,只要不與之為敵,就是好朋友相交無礙,世梟看中了他,將之收攬旗下,大家多暱稱之為『小穿山』。」
凌雪驚依然如數家珍。
青松聽得似乎不是很專心。至少,不是非常專心——這跟他平素專注聆聽意見很是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