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電話的李墨生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這時候去和薛思敏見面。
雖說他已經和薛思敏有了肌膚之親,可是這個女人背後龐大的家族體系可是足以叫他望而生畏。尤其是在這種古老而傳統的家族中,一個女人能佔據多大的話語權,十分值得考慮。
從上一次的事情看來,他並沒有獲得他期望中的回報。薛思敏的身體不是,如果他想要,早就可以將她採摘下來。
薛思敏的父親,或者說,他父親所掌握的力量,才是他所希望見到的回報。
想到這裡,李墨生忽然覺得有些悲哀。自己就這麼著也墜入了庸俗中,不論什麼事情都要考慮回報。如果薛思敏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今天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呢?」李墨生猜測著,還是朝薛思敏定好的地方趕去。
等李墨生趕到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急匆匆的走到包間外面,輕聲敲門。裡面傳來了薛思敏銀鈴般的聲音:「請進。」
李墨生推門而入,映入他眼簾的薛思敏今天打扮的分外的美麗。一身合體的碎花旗袍將她那完美的身段勾勒的淋漓盡致,肉色絲襪將她修長的美腿裹著,一雙銀色的細高跟鞋更是凸顯出她的高貴氣質。
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酒菜。四菜一湯,兩副碗筷。
「呵呵,今天這是幹嘛?怎麼想起來請我吃飯了?」李墨生拉開椅子坐下,看向薛思敏。
「怎麼啦?想你了,不行嗎?」薛思敏望著他,眼裡透露出無限的柔情蜜意。
「嘿嘿。」李墨生笑了笑,「可以,但是先說找我什麼事情吧。」
「討厭,你怎麼沒有一點情趣啊?」薛思敏嗔怪道。
「呵呵,我好像從來就不是一個有情趣的人啊!」李墨生笑了笑,「說吧,什麼事情。」
「今天我父親給我來電話了。」薛思敏見李墨生這樣,也就收起了心情,開口說道。
「哦,和我有關嗎?」李墨生問。
「當然,與你無關的話,我叫你來幹嘛?」薛思敏白了他一眼。
「哦,是嗎?都說了什麼?」李墨生一聽說和自己有關,頓時提起了興趣。
薛思敏卻停住不語,而是擰開了一瓶白酒,朝面前的被子裡倒滿,遞給了李墨生,「先陪我喝一杯。」
「暈,姑奶奶。你就別釣我胃口了,趕緊說啊。」李墨生急不可耐。
薛思敏咯咯笑道:「急什麼啊?長夜漫漫,我們有的是時間。」
眼看著半瓶白酒都下了肚,薛思敏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李墨生坐在那裡急的是抓耳撓腮,坐臥不寧。
這些都被薛思敏看在眼裡,暗笑不止。
「好了,不逗你了。」薛思敏正色道。「我父親打電話來告訴我,叫我從今天開始,離你遠一點!」
這句話猶如晴空霹靂,炸的李墨生心頭一驚。
「什麼意思?還說什麼了?」李墨生追問道。
「別的也沒說什麼,就是說叫我少和你來往。聽他的話裡面的意思,京城那邊鬥爭的相當厲害。他那邊的人和你的上面已經是你死我活了。我父親害怕我和你在一起,會受到牽連。」薛思敏回答道。
「哦,是這樣。」李墨生的大腦飛快的轉動著,分析者其中的內在涵義。
「那你父親有沒有對你說,叫你對我不許說什麼,或者秘密的進行這件事?」李墨生又問道。
「那倒沒有。他還叫我再次的感謝你,說如果你要是手頭緊張的話,可以先拿些錢給你用,隨你開口。只是這些事情完了後,就不能再和你生任何的聯繫了。」薛思敏回憶著電話裡的內容,緩緩的說道。
「哦。」李墨生點了點頭,心中暗罵:媽的,一隻老狐狸!兩方面都不得罪!
看他沉吟不語,薛思敏也陷入了沉默,自顧自的喝著酒。
「姐姐,謝謝你了。」半響,李墨生對著薛思敏真誠的說了一句。
「傻樣。」薛思敏一笑,「你不會以為我就遵照父親的指示,從此開始疏遠你吧?」
「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能通知我這個信息,非常謝謝你。」李墨生看著薛思敏說道。
「墨生,你是不是會有很大的麻煩?你告訴我!」薛思敏自從白天接了父親的電話,就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過,她緊張的問道。
「呵呵,麻煩是有一些,但沒事,你放心,我能搞定。」李墨生笑笑,一仰頭,將自己杯中的酒幹完,站起身道:「姐姐,那我就不陪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好的,你自己小心啊。有什麼難處就聯繫我啊。」薛思敏雖然不想叫他走,可是知道李墨生這回恐怕是真正遇到了大麻煩,遂好言安慰道。
「好的,姐姐再見!」李墨生衝她揮了揮手,離開了酒樓。
剛走出就酒樓的門,他就掏出電話,撥通了戴軍的號碼,「媽的,他們快動手了。叫所有的人原地待命,隨時應付突情況。」
合上電話,他鑽進車子,朝世紀星的方向開去。
「這是我所聽說過的最可笑的計劃。我們不斷地向那裡派人,但卻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有過任何收穫。老爺子從來沒有過問這項計劃而且他現在也不打算過問,因為他覺得你們這些人都是天才,但現在負責的人是我,我必須為老爺子負責,同時,我希望我的辦公室是軍委中最有效率的部門。」
藍星月站在辦公室中間,神經質地絞扭著雙手。經常運動讓他的身材配上筆挺的軍裝後像一名模特那樣醒目,但這裡是軍委而不是紐約第五大道,現在這個辦公室裡的男男女女只相信聰明的頭腦和豐富的經驗。
「既然事情牽扯到那些古老的門派,那就沒理由讓軍方的人承擔全部的責任,而且這些門派肯定又會認為我們對他們不夠尊重,所以乾脆就讓他們加入進來,不止是他們,所有能夠在這個計劃中用得上的力量我們都會吸收進來,凡是在這個事情中露面的都是我們所需要的力量,這個計劃不再是辦公室裡幾個人之間的意見交流,而是一個正式的政府工作,我們在這裡決定後就會通知國務院和中南海。」
陳磊注意到藍星月聲情並茂的講話也打動了辦公室裡的一些人。如果藍星月這樣做,那麼這個計劃就會和其他的類似的計劃一樣,不管一開始的設想有多麼天才,最後都會死於官僚作風和個人意志。秘密行動不是政治,這裡沒有民主,只有專政才能保證一切都順利進行。真正的情報專家會確保每個細節都會在個人的掌控中順利進行,像那種不出聲的狗才是咬人的狗,而且他以國安系統為終生的敵人,不像藍星月是在作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在中南海看起來更加光彩奪目,計劃的意義在哪裡他才不會在乎。
每一次的情報被傳達到京城的軍委總部,送到行動指揮委員會主任陳磊的桌子上時,他總有一種群臨天下的感覺。這種感覺當然源自於給了他相當大權力的那位老人。
和往常一樣,陳磊帶著做為午餐的漢堡包來到辦公室。從他的辦公室的窗戶裡能夠看到停放著各種車輛的停車場和更遠處鬱鬱蔥蔥的香山。景色不錯,但陳磊可不是那種會被自然景色所吸引的人。
看過手下送來的情報,陳磊破天荒地沒有把手伸向厚厚的漢堡包。他費力地從椅子裡站起來,可笑地扭動著在軍委都很著名的大屁股來到藍星月的辦公室。
前幾次他們損失了不少的人手,尤其是那顆埋在國安系統內的釘子。如果他們當時再謹慎一點,也許就不會生那次悲劇,國安的反擊無比凌厲,或許很鹵莽,但是很奏效,這個反擊的直接後果就是毀了肖煙的前程與生命。現在看來,可能也會毀掉這個計劃。
陳磊曾經認為,即使肖煙不在,這個計劃也會在自己的指導下順利完成,但藍星月的做法讓他不再那麼確信。
肖煙還在的時候,陳磊不記得他們什麼時候擔心過江湖上的盟友。那些人總是在抱怨軍方的人對他們不夠尊重,但事實是,整個古武界都在軍方的庇護之下。儘管時光流逝,世事千變萬化,這一事實在本質上沒有任何改變。那些人除了會一些誰都看得懂的陰謀之外還有什麼本事?他們惹不起軍方的人,現在被國安的人欺負到頭上來,所以他們就像怨婦一樣開始起牢騷,問題就在於,一個男人要是總聽自己老婆的抱怨,那他還用在外邊混事兒嗎?
沒錯。在陳磊看來,古武界的人就是軍方的情婦,媽的,她甚至連個老婆都不算,卻大喊大叫要軍方把什麼都跟她分享,全然不顧自己不可能承受得了這樣的責任。藍星月想照顧這些江湖上的朋友,是因為他在拓展自己的舞台,不管什麼人,他都想拉攏在自己身邊,甚至計劃能不能成功都不重要,因為這裡只是他的一塊跳板。
陳磊看了一眼臨時從古都市趕回來的趙強,現這位突擊隊的領導者也是一臉的茫然。
「陳磊,你留下來,我要好好地跟你談一談。」
藍星月結束了自己的演講,神情嚴肅地看著陳磊。陳磊告訴經過身邊的趙強,等下他們要在一起碰頭,然後目送著趙強走出辦公室。
辦公室已經變成了有著強烈個人風格的現代化房間。這又是個違反傳統的做法,以前的處長進入和離開辦公室,只要隨身帶著自己的私人物品就可以,但藍星月卻把這裡變成了塞滿不知所云的裝飾物的陳列室。環顧著室內,陳磊不僅要問,坐在這樣的辦公室裡怎麼能安心思考那些可以決定很多人生死的大事?
「關於那個『明星計劃』,到現在我們有什麼進展?」藍星月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姿態請陳磊在自己面前坐下。「我聽說你們已經在國安系統當中放進一個我們的間諜?這種事情不是要通過總參批准的嗎?」
「讓我一一回答你的問題,處長。」陳磊轉動著他的小眼睛。「第一個問題是最主要的,不過等我先回答了第二個和第三個問題之後,你就會對第一個問題有了自己的判斷。我們的確是安插了一個間諜進去;不,我們不用通知總參,因為這個間諜不是我們的人。」
「那麼,關於『明星計劃』有什麼進展?」藍星月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陳磊笑了起來。你不知道自己的處長是怎麼回事嗎?就他這種反應也能夠領導情報工作?情報工作的進展總是不經意間的,如果這個過程能夠人為地控制,那這就不是情報工作,而是他媽的造大樓。造大樓要比這簡單得多,也更賺錢,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孩子,陳磊在心裡這樣想。
「進展順利,很快我們就能夠拿到明星身上的東西。」
「這不就意味著我們要給國安局一個大大的難看?」藍星月的眼睛閃閃亮。「這會讓我們很有面子,陳磊,我們又一次拯救了那些老古董,他們會對我們感激不盡。」
「不,我們不會那樣做。」陳磊吃驚地看著藍星月,不明白他怎麼會幼稚到這樣的程度。「處長,我們並不需要那些江湖上的混子的感激,我們只要他們服從。」
「為什麼我們不會那麼做?」藍星月也吃驚地看著陳磊。「我們和古武界不是盟友嗎?」
「沒錯,我們當然是盟友,但就算是親兄弟,關鍵時刻也沒有人來保證你的利益,所以,我們要先考慮自己的利益,然後才輪得上他們。處長,這不是我應該跟你說的話,這是你應該跟我說的話。你確定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陳磊好笑地看著他。「如果真的是個玩笑,我得說,這一點都不好笑。」
「就當這是個玩笑。」藍星月臉上帶著公式般的微笑。「接著說下去。」
這個公式般的微笑非常優雅,如果你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笑容,你可能會認為它是自內心的,但是陳磊不會上當,他已經給了藍星月一個不大不小的難堪,所以這位年輕的處長大人不可能還笑得出來,這只能說明他有多麼虛偽。而應對虛偽的人,則是最危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