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來了。」見到張逸,薛海燕雙眼放出閃亮閃亮的光芒,熱情地招了招手,「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
什麼叫熱情?薛海燕的態度就叫熱情。什麼叫誇張?薛海燕對張逸的稱讚就是誇張。她說到後頭,張逸簡直成了南方大學建校百年僅此一見的天才,北打全國第一的中央美術學院,南踢同樣校名就是招牌的中國美術學院。
他,張逸,就是古往今來最傑出的畫家!讓梵高畢加索倫勃朗掩面而逃的天才!什麼,你不知道誰是倫勃朗?那是我的偶像!你看,連我的偶像都比不起張老師,他有多厲害大家應該知道了吧?
張逸目瞪口呆,嘴角的笑容凝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他只想說,薛老大,掩面而逃的是區區在下,你再說下去,我就該跳南江自殺了。
「……大家歡迎張老師!」薛海燕高呼一聲,熱烈鼓掌。擠滿偌大的客廳的學生散出狂熱的目光,死死盯著只知道微笑點頭的張逸。
「同學們加油,考上央美國美算不上什麼,考上南大才是……」張逸下意識地跟著薛海燕說的勉勵了一句,說到中途嗓子被堵住了。考上央美國美算不上什麼?我的娘親耶,當初自己好像根本不敢想去靠央美吧?
好在學生們被薛海燕蠱惑了,沒等張逸說完就熱烈鼓掌,把他後面的話硬生生壓了下去。
「薛老大,您這是搞傳銷呢?」好不容易等學生們冷靜下來,跟紙筆有仇一樣用力畫畫,張逸心驚膽戰地拉過薛海燕,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你以為我想啊?」薛海燕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今天來的十幾個都是從別的畫室跑來的,靠,哪個龜孫子說我這多了個大美女的?我要殺了他!」
就算早已免疫了薛老大的彪悍,張逸還是不自覺地抽了幾下嘴角。敢情全是薛美人惹的禍,就等著他上門轉移目標呢!難怪把他說的地上無天上有的,也不怕閃了舌頭!
「那個,老牛呢?」張逸小聲問了一句。
「他現在專管後勤。」薛海燕暗咬銀牙,恨鐵不成鋼地說,「那混蛋膽子太小了,不就是從別的畫室跑來十幾個學生嗎?一大早就忙著跟師兄道歉解釋,有什麼好道歉的?有什麼好解釋的?那十幾個小色狼又不是因為他才來的!」
望了望天,今天似乎很熱,張逸又甩了把汗:「孫讓那小子呢?他不是本地人嗎?」
孫讓是一幫狐朋狗友中最危險最猥瑣最無恥最卑鄙最下流,也是異性緣最好的傢伙,跟薛海燕最聊得來,眾人中唯一一個沒臉沒皮哈著臉叫薛海燕為姐姐的就是他。
「別提那小子了!」薛海燕一臉憤怒,「說要請他來幫忙也可以,工資不要,但要我先介紹個不次於小婉的女朋友給他。混蛋啊,看他長了一副正太模樣平日我還特地照顧他,竟敢要挾我?」
小婉是牛大盛的女朋友,有了薛海燕做對比,使得一幫色狼無比羨慕妒忌牛大盛,連張逸也不例外。
「那個,我給你出主意怎樣?」張逸乾笑了兩聲。
「說!」薛海燕立馬抓住張逸的胳膊。
「你看,畫室裡不是有幾個學生長得挺不錯的嘛。」張逸不著痕跡地抽出手臂,挑了挑眉,「你告訴孫人渣,他有本事的話,畫室裡的女生任他挑。但是,決不允許他禍害人!」後面一句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孫讓實在太邪惡了,長得又特有欺騙性,每次都把姑娘家勾得神魂顛倒,再來個特詩人的分手,雖說他還算有良心沒禍害了人家的貞操,卻讓一幫人想起來都恨得牙癢癢。
果然不愧是薛老大,眼珠子轉了一圈就明白了張逸的意圖,攥緊拳頭又加了一句:「得讓那小子簽合同,否則治不了他!」
「沒錯!如果有誰被他看上了,還得讓他跟那姑娘簽合同!」張逸堅定地站在薛老大這一邊,用力地點頭。小子,詩人是吧?我讓你詩人,看你這次怎麼死!
隨即,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陰險,「啪」一聲來了個響亮的擊掌。
「我說,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我怎麼感覺有那個傢伙要倒霉了?」牛大盛拖著疲累的腳步走了進來,尚未靠近張逸和薛海燕,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拉開了與他們的距離。
「過來。」張逸嘿嘿笑著,勾了勾食指。終究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牛大盛把耳朵湊了過去。聽了張逸和薛海燕陰險的決定,牛大盛立馬雙眼放亮。
「著啊!」牛大盛笑得比旁邊的兩人還要陰險,陰森森道,「每次見到小婉都蒼蠅一樣圍著小婉轉,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不是自詡有原則的人嗎?我讓他有原則!挖我牆角?我讓你挖!」
不聲不響的,三個人便把畫室的學生出賣了,順便出賣了南大歷史上最無良的人。
薛海燕一個電話打過去,故作無可奈何地說了三人的陰謀,又甚為擔心地要求孫讓簽合約。那整一根悶騷型人型生殖器的孫讓果然答應了,只過了十分鐘,屁顛屁顛地出現在畫室。
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孫讓出現在畫室,立即引來了學生們的注意。直到薛海燕介紹說娃娃臉是繼張逸後南大又一個天才,眾人才知道他不是學生而是老師。
「為什麼我排在張逸後面?」孫讓帶著點矜持和羞赧地做了自我介紹,來到冷眼旁觀的三人組身前馬上恢復了一貫的模樣。
「干,還是不幹?」薛海燕瞄了他一眼,只說了五個字,孫讓立馬哈著臉說「姐姐說了算」,那猥瑣叫張逸和牛大盛看了差點忍不住一腳踹過去。
真不知道怎麼會認識這人渣!這是張逸和牛大盛共同的想法。
拿出一張列了十幾個要求的合約,逼孫讓簽了字,薛海燕把合約小心地收到錢包內層。至此,老牛畫室的指導老師數量終於堪堪達到要求,而張逸也不必再被迫「江湖救急」了。
幫這個學生指點一下錯誤,給那個學生改上幾筆,時間不知不覺間到了下午三點。張逸伸了個懶腰,來到陽台休息,手機響了。
譚敏?來電顯示上的名字讓張逸有點摸不著頭腦,手機裡幾時多了這麼一個人?想了好久,他才想起譚敏是住在隔壁的**,那個帶著母貓卻讓阿肥傷透了心的人。
心裡猛地咯登了一下,腦中閃過不祥預感,張逸連忙接通電話。
「喂,小張嗎?我是住在你隔壁的。」譚敏笑了笑。
「譚姐姐,你找我有事?」兩人只有一次比較長的交談,但就住隔壁,抬頭不見低頭見,平日見了都會打個招呼。
「是你家阿肥有事。」譚敏的幽默感叫人不敢恭維,「它叫了很久了……」
阿肥出事了?張逸的眼角抽了一下。大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家裡開音樂會也未必會吵到隔壁,但是……阿肥叫了很久?
「好的,謝謝,我現在就回去。」張逸匆忙地掛斷電話,跟牛大盛說了一聲,飛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