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對視著,那樣的眼神騙不了人,我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心裡有絲絲的感動,很感謝他作為一個老鄉,終於對我產生了一些和別人不一樣的感情,我一直還以為他就記得找人,對其他的一切都無所謂呢。
可是,我和他不同。
他為雷金做事也好,為我做事也好,那些都是他一種暫時的職業而已,完全無所謂投入不揉入,留戀不留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可是我,我已經不能那樣輕鬆,太子……對我來說不是無所謂的人。
所以我輕而堅決地說:「謝謝,但是我不能走。」
他眼裡掠過一絲看起來並不真切的情緒,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瞭然。他緩緩地鬆開我的手,沒有再說什麼話。
反倒是我話比較多:「嗨,說說看,要是你不做我的保鏢了,要去哪裡啊?」
他望著前面,目光卻沒有焦點:「要去哪裡……還真不知道。」
是啊,他一心就想著找那個和我同名又相像的人,初此之外,我似乎看不出他有什麼其他的**。
金錢,美女,權勢,在他眼裡似乎什麼都不是,或者他從來也沒有當自己是這個時空的人,所以他總是用一種旁觀者的身份看待眼前所有的事物,並不像真正融入進去。
除了和我這個老鄉說話稍多些,他跟別人基本都沒有太多的交流。就連錦龍和蘇木,大家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們的關係也還是很疏遠,最多只能算熟人而已。
所以,我大概算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比較親近的人吧,因為這樣他才會有那麼一點想帶我走對想法吧?
想到這裡,我友好地朝他笑笑,伸出手:「會握手麼?」
他看了看我,也伸出手來,我們完成了一個標準的現代握手禮。
我故作輕鬆地取笑他:「以後要多說話,多笑笑哦。明明是個帥哥嘛幹嘛弄得自己像根木頭?以後要娶不到老婆,那多丟我們中國人的臉啊。」
他顯然不想和我說笑,一直板著面孔,很沒有幽默感,但是我已經習慣了。
既然是老鄉,我就不和他計較。可能從此就很難見到呢,我還是送他一個紀念品吧。
我掏來掏去,掏了半天才掏出來一個小木偶,本來買來準備送給蘇木玩的,現在就湊合一下給子夜吧:「給,這個東西算點小小留念,以後要記得老鄉的好啊。」
子夜不動,也不接。
我把木偶塞在他手裡:「別不好意思啊,才幾個銅板買的。」
他終於拿住了木偶,看了看,卻「啪」的一聲扔到了一邊。木偶的頭和身子斷成了兩截。
我真的有點難過了,總歸是一場老鄉啊,明知道我要去冒險了,這點面子都不給?
唉,算了,他又不喜歡說話,不會討人喜歡,總是臭臭的脾氣,我早就習慣了嘛。
到地方,下車,看著冷著臉的子夜,還是對他笑著揮了揮手。
我跟著使官朝宮裡走去。如果有人想問我這個時候還有什麼願望的話,我希望可以見到太子一面。
一年了,他還好嗎?很想讓他看看我,我又長高了一點呢,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瘦弱的小身板了。
搖搖頭,盡胡思亂想,哪有這麼湊巧的可能。
正搖頭中,耳邊傳來使官的聲音:「見過太子殿下。」
我聞言,猛地一抬頭,前面拐彎處那修長的身影正緩緩走來,之間紫袍玉冠,珠串輕垂,面如冠玉,眉目清美……他,他仍然是那樣與眾不同,光華奪目。
我一時呆立當場,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幻象。身邊已跪下的使官低聲道:「還不跪下行禮?」
「哦,是立刻清醒過來,屈膝跪地,深深俯,不敢仰望。
一雙朱紅虎紋的厚底靴子停在我的面前,紫紅色的袍角映入眼底。我知道面前站的正是太子,很想抬頭認真看他一眼,可是我不能。
「抬起頭來。」太子淡淡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我緩緩抬頭,卻低垂著眼瞼,只看著地下,而不敢對上他的眼眸,生怕一個不慎流露出太多情緒,讓人無端猜疑。
「哦,這人看起來很面生。」
使官在一旁回答:「回殿下,是從外面請來給王后娘娘醫病的蘭尹大夫。」
太子在外人面前的聲音永遠都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平淡:「哦,那就不耽誤你們了,快點去吧。」
「謝殿下。」
我故意比使官站起得慢些,讓他走到了我的前面。這時候我才敢正眼看一看太子。
他還站在原地,此時也在看著我,清漣如水的眼眸裡蕩漾起一層層的漣漪。
我不敢久留,低下頭,往前走去。不想擦肩而過的瞬間,下垂的手卻被他極快地握了一握,然後又放開了。
我手上如觸電一般,心中驚慌,立刻抬眼左右望,好在這裡就我們三人,前面的使官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這一點小動作。
我慌慌張張地跟著使官,心如同小兔子一樣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心裡不由暗罵:死武成南,越來越沒正經,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些小動作,萬一被別人看見了怎麼辦?
知道來到王后所住的鳳儀殿,我才定下心來,心跳也恢復了平常。
一進去就過來了七八個宮人,開始檢查我的衣衫,,並用把我的銀針一根根的拿去測試了一遍。
這些我早已經料到,所以我的衣衫裡,口袋裡,藥箱裡,絕對沒有任何有毒的東西。
我心中得意的笑,我的毒怎麼會藏在這些顯而易見的地方?
檢查完畢,一名清秀的侍女帶我入內,裡面除了服侍的一群侍女宮人外,還有太醫院的幾位太醫在。他們看見我來,其中三位衝我為點了點頭。
這三位就是舉薦我的太醫,中間那個長臉和善些的叫林則士,是我在通州認識的名醫樂景的朋友,另外兩位和他關係甚好,三人都到過我的青軒堂,多次和我討論交流過醫術,認為我的針灸之術十分神奇。
希望我這次不要拖累了他們才好。
帶領我的侍女上前去稟報道:「王后娘娘,蘭尹大夫來了。」
我很想看看這個歹毒的王后究竟長得什麼樣子,可是前面這許多的侍女宮人,擋住了我的目光,我只看得見那張雕花刻鳳的檀香木大床上,金絲銀線繡成的波浪紋紅色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