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心懷忐忑,與靈玉對望一眼,心中有不好預感。
「姑娘,奴婢先給您換上衣裳。」靈玉倒是先反應過來,忙為初見拿來羅裙和棉衣。
「父親找我何事?」初見秀眉輕擰,對著玉老爺,她總有些不知所措,怕被看出破綻,如今還是讓玉雪苓的貼身丫環來傳她過去書房,只怕不是讓她過去聊天喝茶這麼簡單了。
「紅桃沒說,姑娘,要不要讓個人去跟夫人說一聲?」靈玉看了外頭一眼,低聲問初見。
初見怔了一下,「母親不在書房?」
靈玉道,「剛跟紅桃打聽了一下,老爺沒讓夫人過去。」
初見微瞇起雙眸,想了想,「去跟桂香說一下,一盞茶時間過後,再去跟夫人說一聲。」
靈玉應了一聲,「是」
初見呼了一口氣,在心裡為自己打氣,能忍則忍,在玉雪苓或者玉老爺面前她萬事還是要小心的,她看得出,玉雪苓在懷疑自己。
腳還有些痛,初見只能盡量讓自己走起來不要一拐一拐的,走出堂屋,紅桃在門邊等著,她見到初見,忙揚起笑容曲膝行禮,「二姑娘」
初見淡淡一笑,點了點頭,「父親有事找我?」
紅桃斂下眼睫。「老爺在書房等著二姑娘呢。」
「是嗎?」初見輕聲應著。靈玉已經在桂香耳語了幾句。與初見使了個眼色。初見淡然一笑。「我們走吧。」
陽光燦爛。樹枝上凝結地冰凌閃耀著如鑽石般地光芒。初見步伐緩慢。面上吟著閒適悠閒地淡淡笑意。
走了大約半柱香地時間。她們走過一個轉角迴廊之後。便見到一個庭院。是一棟青瓦重簷四角攢尖頂地院落。門楣上是兩個虯勁有力地大字。瀚院。
瀚院門口站著一個青衣小廝。那小廝見了初見她們剛踏入院落。便叩門稟告了一聲。門咿呀一響被打開。初見心猛地一沉。
「二姑娘。請。」那小廝恭敬對初見道。
初見對他淺笑點頭,然後整了整衣袖,仰頭走進書房,這是她來到玉府這麼久,第一次踏進這個象徵著玉府權利最頂端權威者玉老爺的地盤。
初見倒吸一口氣,這書房很大,有三間屋子的闊度,周圍牆壁都做成嵌入式的書架,書架一分為二,一邊放滿了書籍,一邊放著絲綢織錦之類的東西。門的左邊是一間裡屋,初見不敢正眼觀察,眼角瞄到裡面有一張軟榻,大概是玉老爺休息的屋子。
玉老爺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前面是一張紅木大書案,厚重的傢俱色彩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站在玉老爺身邊的是陳姨娘和玉雪苓,她們二人面容含笑,看著初見一步一步走進來,那笑容愈是加深。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亮了書房每個角落,初見卻覺得這裡滲透著一股濃郁的抑鬱。
玉老爺的臉色很難看,看著她的目光凌厲沉重。
「父親」初見走到離書案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款款行了一禮,心裡疑惑自己是否又惹怒了這位玉老爺?
啪!一聲巨響。
初見臉色一驚,玉老爺震怒大力拍下桌案,瞠大一雙怒火熊熊的眼眸,厲聲問道,「你昨日去了何處?」
「昨日去了靜容齋上課,父親。」低垂著頭,初見聲音不慢不緊,一字一句地回答,似是沒有將玉老爺的怒火放在心上。
「你去了靜容齋上課?誰與你一同去的?」玉老爺聲音似是緩了一些,但還是壓抑著怒火。
「與母親。」初見沒有抬頭,仍是淡聲回答,但她還是注意到身後靈玉害怕的急促呼吸聲。
玉老爺聲音抖了起來,「昨日你母親在繡房,怎會與你去了靜容齋?」
初見無聲一歎,抬起頭,面無表情看了玉老爺,「父親,昨日母親確實與我去了靜容齋,在女兒行了拜師禮後才先行回來,至於母親有無去繡房,女兒也是不清楚的,父親今日傳女兒前來,難道就只是要追問女兒昨日行程?」
「喲,二姑娘這話說的,難不成父親傳女兒來問個話都不行了麼?」陳姨娘在一旁插嘴,聲音尖銳,語氣之中儘是幸災樂禍的得意。
初見微微一笑,天真望著陳姨娘,「陳姨娘多慮了,初見並不覺父親傳我來問個話有什麼不對,只是昨日初見確實在書齋裡。」
「父親,許是紅桃看錯了,妹妹昨日並無夜歸呢。」玉雪苓突然柔聲道,鳳眼含著憐惜心疼看著初見。
「你不必為她說好話,紅桃看得一清二楚,昨日夜裡你究竟做了什麼?」玉雪苓關切的眼神看在玉老爺眼裡卻是以為她要為初見開脫,心頭更怒,一手揮開玉雪苓,指著初見冷聲道,「說,昨日你除了靜容齋,還去了何處?」
初見鬢角生汗,想來昨日齊礡送她回來時是被玉雪苓看到的吧,今日她與陳姨娘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莫不是要她再次被父親責罵麼?
「女兒昨夜確實晚歸,但是哪裡也沒去。」初見低聲道,心中卻想怎麼母親還沒趕來?今日她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父親責罵了,但有母親在,父親多少會愛屋及烏,對她也會減三分怒火吧。
「哪裡也沒去又怎麼會讓個男人抱進了屋裡?」玉老爺大怒,大步走到初見面前,他怎麼想也不明白,為何初見不能多像她母親一些?刁蠻任性就算了,如今竟然還做出這辱沒門風的事情來,他一張老臉要在族裡怎麼擺?
初見看著玉老爺高大的身軀猛地衝到眼前,以為他要對自己如何,一張臉嚇得微白,聽到玉老爺的怒吼後,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老爺……老爺息怒……」身後的靈玉早已嚇得眼眶紅,淚水在眼裡轉了幾圈滾滾而下,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姑娘昨日……是傷了腳才讓人抱著,那人決不是什麼男子,是……是……」
「可那身形高大挺拔……」玉雪苓蹙著眉,喃喃自語,隨即連忙震驚摀住嘴巴,負疚望著初見。
初見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心中冷笑,這戲越唱越真了。
「腳受傷?你去個書齋都能弄傷腳?」玉老爺怒道,突而瞪向靈玉,「二姑娘的腳怎麼受傷的?你身為二姑娘貼身奴婢,還能讓二姑娘傷了腳,拉出去杖斃了。」
「女兒是從樹上跌下撞傷的,與靈玉無關。」初見一驚,知道玉老爺是要逼著自己認錯。
「你還爬樹了?」玉老爺氣得手抖了起來。
「該不是爬樹去跟哪家公子幽會了吧?」陳姨娘在一旁小聲問著。
聲音雖小,卻一字不差落入眾人耳裡,玉老爺聽了,一張臉漲得通紅,顫抖的手一揮,掃了初見一掌。
「那男子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