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病榻上一連躺了兩日,期間蘇婕妤與楊婕妤來探過我多次,被徐公公指派來伺候我的心婉一直對我悉心照料,御醫為我開的藥方也是一日三次準時煎好送到我面嘴邊。病情才稍加好轉,就聽有奴才傳話,說是靜夫人今夜設宴百鶯宮,款待眾位婕妤。
所有人都興高采烈的在廂房內梳妝打扮,只為給靜夫人一個好印象,說不準就能將她送到皇上面前侍寢,一步登天。
「小主,您就別去了,奴才去給靜夫人稟報一聲。」心婉有些擔憂的凝視我。
「不可。」我由榻上起身,穿起繡鞋走至水盆邊,輕用適溫的清水潑拭我的臉。
她為我遞來方巾,讓我擦拭臉上的水漬,還是不放心的說,「可您若在宴上失態……」
我笑著將殘珠拭乾,「不去赴宴才是真正的失態。」走至青木妝台前坐下,凝視鏡中那張憔悴無一絲血色的臉,喟歎一聲,若我沒猜錯,靜夫人此次設宴的目的很可能是衝我而來。若我沒去,她還不怒火攻心,認定我心高氣傲,故意借口推脫不去,那我的處境就更加危險。
當日申時,我與數十位婕妤至百鶯宮拜見靜夫人,她打賞了我們每人一枚玉蝴蝶,小巧精緻,入手沁涼。晶瑩通徹,是上等好玉,她出手果然闊綽。
「各位婕妤生的一副仙姿玉色,又乖巧惹本宮歡心,相信皇上一定會喜歡的。」她掃可所有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我臉上,別有深意的說道,「雪婕妤於兩日前在養心殿一舞,本宮還真是記憶猶新,至今仍回味無窮。」
聽她語中帶刺,目光含異,我只是恭謙的回了一句。「夫人謬讚。」
但見她嬌媚一笑,將目光收回,轉投向眾人,「只要眾位婕妤忠於本宮,蒙受聖寵皇恩只是早晚,但是,若有人心懷邪念,欲想顛覆後宮,本宮絕不輕恕。」她悠然又將目光轉投到我身上。
我仿若沒瞧見她警告的目光,隨著眾婕妤齊聲道,「奴才們誓死效忠靜夫人。」
她斂起凌厲的目光,巧笑盈盈,「好了,隨本宮去福壽閣聽戲吧。」
淡霧彌空,北風呼號,我座在靜夫人右下第四位,隔了有一小段距離,坐我身邊的是楊婕妤,她的目光一直伸瑣戲台上的戲子們正表演著民間廣為流傳的《牡丹亭》。
牡丹亭全本我幼時也曾偷偷讀過,講述杜麗娘和柳夢梅一段離魂相愛之情事,為此我曾偷偷抹下不知多少淚,我尤其喜歡書中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至今仍深有感觸。
當我們聽到**之即,卻聽聞皇后娘娘來了,我們皆起身而行禮,只見她目光深凝靜夫人而朝她款款而去,如一隻高傲的孔雀,唇邊淨是偽善之笑,這就是後宮的生存之道吧,不論你有多厭惡站在你面前的人,你都不能表露出,只能用笑容掩飾。
「聽聞妹妹邀請眾位婕妤在福壽閣聽戲,本宮也來湊湊熱鬧,妹妹不會不歡迎吧?」她的聲音雖很輕柔,卻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怎麼會呢。」她退居一步,移至副位前,邀請皇后坐下,「皇后娘娘請上坐。」
待皇后座正,她也悠然而座,眼中閃過昭然的厭惡之色,隨即很快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