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書房內陪連城至子時,他才安然睡下,經過這一次我與他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一步,屏去許多防線。也許人必須共同經歷生死考驗,才能真爭做到彼此信任。望著在床上平靜睡去,呼吸勻稱的他,我安心的鬆開來他的的手,將之小心塞進溫暖的被褥裡。「好好睡一覺,醒來什麼都會過去的。」
吹熄桌上的燭火,悄悄步出書房,為他關上門。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就恐會吵醒好不容易睡下的他。寒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
一直伴在我身側的蘭蘭與幽草也被我早早譴回去休息了,外頭的寒風如冰霜襲身,她們兩個如此單薄瘦小的女子要是一直守在門外怎麼能受的了。
北風無情的侵襲著我的全身,我不適應的合合身上的披風,試圖阻擋一些寒風,將頭垂的很低,一路小跑至聽雨閣。心中連連哀歎,早知道正月的深夜是如此淒冷,還不如呆在書房內過一夜。
「姑娘這麼晚還有膽子在丞相府內亂跑。」幽冥如鬼魅的聲音在這原本就淒暗森冷的迴廊內響起,我立刻剎住腳下小跑的步伐,僵直了身子望著正前方對面的男子——連胤。
我的心漏跳了好幾拍,無奈的扯出笑容,「我……正欲回聽雨閣。」
連胤勾起唇邊一個小小的弧度,他的笑虛幻深奧,「讓連胤送姑娘一程吧。」
不容拒絕的語氣讓我的心情又覆上一層壓抑,我只能頷應允著,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反倒是他,先開口與我說起話來。
「姑娘果真是巾幗英雄,敢獨闖亓軍與元帥談判,救回了大哥。」
「那是謬讚,我只不過同元帥說了一句話。」側頭嫣然一笑,盡量保持自己的自然,見他頗有疑問的盯著我,於是不慌不忙的解釋說,「歸師勿遏,圍師必闕。」
他怔了怔,隨後了然一笑,「姑娘對孫子兵法有研究?」
「略懂些皮毛。」起初我並不喜歡這些男兒家的東西,可自從父皇母后慘死後我便開始研究孫子兵法,只為將來復國能用的著,可如今看來,對救人也頗有成效。
我們兩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到聽雨閣外,我在心中感慨,終於到了,這可是我一生中走的最漫長的一條路了。我正想謝謝他送我回來,他卻比我更快一步說道,「梅花開的可艷?」
雙手一顫,莞爾輕笑,極力保持冷靜,「梅花欲凋零,已無嬌艷可言。」向他微微小拘一躬,算是行禮吧,便翩然而去。
這個連胤實在可怕,我也終於能解釋為何初次見他,我要躲至窗後,是他眼中那弒殺之冷凜吧,如此男子,以後萬萬不可再接近,否則受傷的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