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領命而去,到了西面堡牆,在堡牆後埋伏起來。
這邊剛埋伏好,胡家堡西邊樹林裡便衝出一隊精銳官兵,約模三十餘人,抬著四具雲梯,氣勢洶洶朝西面堡牆攻來。
堡牆上留守的三四個堡丁驚惶失措,他們不可能抵擋得住,當即分頭跑去別的地方扳訊,堡牆上防禦出現空虛。
突襲官兵大喜,衝到堡牆腳下搭好雲樣,加攀登上去。這一隊精銳官兵都是身手矯健之士,手腳十分麻利。他們並非主攻部隊,而是一支快奇兵、只要攻入堡中,以迅雷不及格耳之勢打開堡門、讓主力部隊一湧而入,胡家堡就必破無疑。
這隊精銳官兵成功登上堡牆,見其餘三面堡牆上的堡丁都來不及馳援,驚喜之中一窩蜂順著石階衝下,胡家堡西面大門就在眼前……
突然,四周殺聲驟起,堡內伏兵盡出,牆上牆下將他們的去路與退路同時截斷,使他們一隊人困在石階上,進不得進,退不得退。一部分伏兵站在絕佳方位彎弓搭箭,「吱吱」聲裡,無數箭鏈指向他們。這一隊偷襲精銳已陷入絕境,等候他們的,是被屠殺的命運。
眾堡丁沒有即刻放箭,而是遵熊「黃公子」的意思,大聲勸他們放下武器投降,降者免死。
身處絕境的三十餘名精兵別無生路,只得放下武器按受投降。
兩個江湖豪客興高采烈回東面堡牆稟報戰況,大讚黃公子神機妙算,真乃少年奇才,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蕭若淡淡一笑,謙虛幾句,轉頭去望胡夫人,正巧胡夫人也默默看著他。星脾連閃。兩人目光不期然在空中一觸,胡夫人一驚,慌忙轉頭望向他處,雪白臉頰浮上一抹醉人的配紅。
西面奇襲徹底失敗,另外三面堡牆的攻勢也受挫,畢竟雲樣數量還不多,能有效投入的進攻力量實在有限,在堡內民眾佔據有利地形頑強抵抗下,傷亡十分慘重,未取得任何進展。
何不平當即傳令鳴金收兵。進攻部隊狼狽撒了下來,堡牆上眾人則一片歡騰。
「哎喲。糟了!攻堡失敗了,這可怎麼辦?」戰車上的朱渾額頭直冒給汗,他只是一介文官,對帶兵打仗的事一竅不通。
「老爺莫急,有平先生在,一定能剿滅胡家堡娥弱!……」顏無娘不知何時來到朱渾身旁,柔聲安慰道。她雖說也不懂軍事、但卻比朱渾冷靜得多。
這只是一次試株性地進攻,主要試試對方的戰力以及抵抗意志,以便調整佈置動總攻,何不平原本就沒報多大希望一舉破堡,倒是對西牆奇襲部隊的遭遇很不解,那一隊精銳士兵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入堡之後彷彿憑空沾失了一般。
他眉毛皺起,沉冷不語。隱隱意識到遇上厲害的對手了。
何不平抬頭凝視著堡牆,獲顆沉思之際,忽然在歡呼的堡丁中看見一個少年公子,這少年人神態從容自若,氣宇不凡,風度高華,一雙俊目神光炯炯,渾身散著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在人群當中好似鶴立雞群一般。
何不平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堡牆上打量他。兩人遙遙對視有頃,何不平面色陰睛不定。
似乎忽有所感,打馬馳回朱渾車旁,翻身跌下馬鞍,深深一揖到地,道:「大人,請允許晚生稟明一件事。」
朱渾正值大力仰仗他的時候,忙笑道:「平先生快別多禮了,你我誰跟誰呀、有話只管說!日後本官有任何富貴、願與平先生共享。」言辭間甚是客氣。
何不平直起身,微一遲疑,道:「晚生……晚生想向大人請辭!
一言出口、猶如石破天驚、周圍聽到的官兵無不一片嘩然。所有人心裡都清楚,統率三軍的雖是朱渾、但全軍靈魂人物無疑是何不平,他是實際上地總指捍,他的存在至關重要。一個二個都君著他。
朱渾一聽就蒙了、身軀一陣搖晃,好一會兒才鑷過勁來、確定剛剛沒有聽錯,大急道:「這話從何說起?平先生為什麼要是?難道本官有什麼地方難不住先生嗎?請先生直言,本官一定加倍補償!
「沒有這回事,大人知遇之思,晚生永世銘刻於心。」何不平很平靜她說、有些話不便當眾說出來,其實朱渾對他還有話命之思。
朱渾氣急敗壞道:「那又為了什麼?難不成因為方纔那場敗仗、以至於讓先生失去了信心?」
何不平目光炯炯道:「那點小挫珠不足道,只不過試探一下敵人虛實罷了,與大局毫不相干,我們有大軍在手,胡家堡陷落只是時間問題。三萬兵對數百烏合之眾、又有晚輩全權指揮,我想不出有任何失敗她可能,不是我狂妄,縱然孫武再世、韓信復生,也只能束手就擒!」
朱渾聽他這麼說,心頭一寬,道:「照啊!先生既然認為我軍穩操勝券,正孩再按再厲打下去、將攻破胡家堡,本官親自設宴與先生慶功,日後正有事不盡的榮華富貴等著我們。」顏九娘也在一旁相勸。
何不平緩緩搖頭,道:「晚生適才看見堡牆上有一個少年,那少年身上有一股越塵世的氣息……我無法形容,但他給我一種很不失的感覺,具體我也說不太清。故而我想即刻辭行,遠是高飛。這裡的事我管不了了,請大人您好自為之。」
朱渾呆了呆,樸味一笑,道:「本官聽著怎麼怪玄乎的、會不會搞錯了?」
何不平一點都不覺得好笑,肅容道:「不會錯,數月前朔風原大戰之前,我也有這種不央的感覺……」
他後面的話沒說下去、朱渾與顏九娘卻都知道那場兩國大決戰的結局,何不平正困為感覺不妙、提前跑路,才最終逃得一條小命。
朱渾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突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背心諒颼颼的。
何不平道聲「大人保重,告辭」,翻身上馬便要遠是高飛……」
朱渾急了,他對行軍打仗的事一竅不通、何不平要是撂攤子一是,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氣急敗壞道:「來人來人!給本官擋住平先生,能讓他是了!」
四周官兵領命、一擁而上,把何不平馬匹周圍圍得水洩不通、馬匹無法邁足、何不平自然也是不掉了。
朱渾跳下戰車,拉著何不平的馬籠頭、與顏九娘一起苦苦相勸。而何不平輕易不下決定,一旦作了決定十匹馬也拉不回頭、無給他們說什麼就是不聽,只桿信自己的感覺。
後來何不平索性勸朱渾就此收手,懸崖勒馬,或許能保住身家性命……」云云。
朱渾也火了,心說就不信沒了你還無法打仗了,自己手頭有三萬雄兵,而對方才區區數百、哪裡要什麼指揮、一窩蜂衝上去就是了,人堆人也能把小小胡家堡給淹沒喏!
朱渾一時間正可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索性撕破臉,命令士兵將何不平拉下馬,捆綁起來。
士兵得今,爭先恐後撲上去,把文弱的何不平扶在地上五花大綁。
朱渾心想既然此人已沒有利用地價值了,必要的時候,便把他獻給朝廷邀功請賞,他原本是契丹人軍師,這也不失為一樁大功。
朱渾跳上戰車,舉起今旗,傳令全軍動總攻。他還是頭一回指揮打仗,下達的命令很簡單:「所有人給我衝!不攻下胡家堡、誰也不許後退一步!」此外,諸如調兵遣將、具體戰術計劃一概全無。
這等荒唐的命令一下,官兵大小將校為之面面相兢,哭笑不得。朱大人敢情以為是鬥毆打架啊,他要是帶一群地痞流氓去打群架,那麼這一條命令也夠對付了,然而帶兵打仗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單是「所有人給我沖」這一句就十分之荒謬,胡家堡周圍地方有限,展不開三萬大軍,況且雲梯數量更有限,只有極少數人能投入進攻……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人一起衝將上去,那不用敵人打,自己就混亂得一塌糊塗了。
朱渾見大小將校站著不動,感覺受到了蔑視,他大雷震,端起官威,不聽軍令者通通軍法從事。
軍中格校無可奈何、只得硬著頭皮去執行這道近乎愚蠢的軍令。
就在三萬官兵就要動全面總攻之際,東方兩騎絕塵狂奔而來,前面一騎是個頭半白的老將、遠遠便縱聲高呼:「所有人聽著、本將在此!誰也不許聽朱渾狗賊命令……」
他一遍一遍高呼,呼喊聲中氣充沛、響徹四方,較近的東面將士基本上都聽到了,紛紛轉過頭來,「秦將軍來了!「秦將軍來了……」
朱渾面如死灰,再下任何命令已經沒有一個人理睬他,畢竟他只是洛陽知府,洛陽駐軍並不歸他管。
老將拚命打馬,狂奔而至,一直馳到堡牆之下方才勒馬,抬頭上望,見一個少年卓立於城樓頂上,負手仕立,身按皆風,神態甚是飄逸。
他看見這少年的面貌,身軀一震,慌忙翻身一躍下馬,在地上雙膝跪倒,遙逮朝少年深深叩拜,「老臣秦柏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