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甘賊就在這裡行刑。你們拿這把刀上前,一人捅他一刀,捅完了,朕就相信你們真的跟叛臣勢兩立……」
一眾士族大臣聽了,面面相覷,好半晌作聲不得。場面一時僵住,四周只聞火把呼呼迎風之聲。
「怎麼?你們下不去手,還是不願意?難道說你們仍然想著日後去投靠叛軍?」「蕭若漫不經心的輕輕笑著,雲淡風輕。
眾大臣暗自驚心,臉上微微變色、立刻七嘴八舌分說絕沒有叛逆之心。
「皇上!「許平宗上前一步,高聲道:「亂臣賊子,天下人人得而誅之,雖千刀萬剮,亦不為過!天下忠孝之士恨不得生啖其肉,微臣願當先捅甘虎一刀,以消心頭之恨。「他如今說話中氣十足,腰桿子也挺得筆直,與多年來在朝廷裡謹小慎微的模樣判若兩人。
蕭若微微點頭。
許平宗便大踏步上前,揀起地上的鋼刀,二話不說,在甘虎身上刺了一刀。然後另兩名科舉出身的寒族大臣也挨個上前,接過刀,一人刺了他一刀。甘虎身上又多了三道傷口、血流如注。他們三人此舉只為表明立場,下手自有分寸,刺的地方既非要害,入肉也不深,甘虎並不至於因此斃命。
三人刺完後,回到皇帝身旁,目光向不遠處的士族大臣們望去。
眾臣沒奈何,只得一個個依次走過去,給甘虎一刀。他們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弄虛作假,刀刀見血,沒一刀含糊。
甘虎斷後被擒時,身上傷勢就已不輕,此刻又接連挨了四十餘刀,雖然每刀都避開了要害部位,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不多時。即便一命歸西。
眾臣眼巴巴望著甘虎嚥氣,一時間面色各異。
蕭若不動聲色,命人把甘虎屍抬出營去,找處地方好生葬了。
他並不是殘忍嗜血之人,之所以逼大臣們就地對甘虎行刑。乃是另有目的,這些出身士族地大臣向來以四大王族馬是瞻,別看他們平日裡在朝中各分派系,明爭暗鬥不亦樂乎,一旦遇到外來威脅。就會一至對外,可說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皇帝如打定主意打壓士族,他們一個也別想置身事外。眼前這些大臣雖對自己俯帖耳,但一有機
會,只怕熊樣會叛逃到他們那方去。所以蕭若有意讓甘虎死在他們手中,甘虎是叛臣中的重要人物。這樣一來,他們與叛臣那方結下深仇,就斬斷了他們的後路,使他們再也不能三心二意。只有一心一意站在自己這邊,把所有賭注壓在自己身上。
「今晚的事,列位愛卿都看見了。」蕭若緩緩開言道,「即刻詔告天下,宣佈四大異姓王、邊鎮三侯為亂臣賊子。削去一切爵位官職。朝廷收回唐宋兩王的封地,並且廢除邊關三鎮。」
眾大臣齊聲應是,不敢有異言。
蕭若微微一頓,唇角浮上一抹笑意,道:「丞相之位不可一日空缺、就由……」說時,掃了許平宗一眼。
許平宗頓時誠惶誠恐,他做夢也沒想過突然登上丞相之位,更何況,要是在這非常時期當上基丞相,只怕自己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忙道:「皇上微臣萬萬不敢,微臣無德無能,還請皇上……」說到這裡,他猛然住口,皇帝又沒說出口要他當丞相。
蕭若微微一笑,也知道他威望不夠,便轉過頭來,目光在眾士族大臣身上打轉,沉吟一番,道:「丞相之位、就由雀奢雀愛卿暫代。「崔奢本人雖不怎麼高明,可他畢竟走清河崔氏一門的族長,清河崔氏乃河北屈一指地高門大閥,數百年名門,源遠流長,在民間威望十分崇高。
崔奢霎時間又驚又喜,又培些難以置信,囁嚅著連連推遲不巳。
「雀愛卿就不要過謙了,當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還望崔愛卿不要辜負朕的期望。」蕭若柔聲笑道。
崔奢這才叩謝恩、驚喜之情難以抑制、周圍士族大臣紛紛上前道喜,他們的欣喜自內心,看來皇帝並不是要打擊所有士族,王侯叛亂之後,仍然對自己這些人恩寵有加,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眾臣內心不知不覺中與叛亂的王侯劃請了界線。
蕭若看在眼裡,暗叫得計,正所謂御下之道,恩威並施,一張一馳,不怕他們不乖乖就範。又命戶部侍郎許平宗接替崔奢戶部尚書之位,大將軍之職暫時空著。眾臣一一凜遵。
「諸位愛卿對今晚之亂,可有什麼對策?」蕭若道。
眾臣大罵王侯們大逆不道,七嘴八舌紛紛獻策獻計,崔奢大聲道:「回皇上,御林軍追到了叛臣自然最好,若沒有,皇上也無需擔心。叛臣是要逃回京城,我們可以先一步派驛馬回京報信,他們返京地度再快,也快不過驛馬傳遞,等他們到京城時,就走自投羅網了!」他剛剛高昇,正要抓住機會表現表現。
這話正合蕭若之意,當即命人起草詔書,盡書王侯作亂之事,命京城守戍士兵包圍唐王、宋王、東海王、以及雍王的府邸,不使走脫了一人,待抓獲叛臣之後一併治罪落。同時命令各城門嚴密盤查京城進出人等,一見叛臣王侯出現,便當場拿下。
詔書寫好,命兩名傳迅兵以各地驛站快馬馬不停蹄傳回京城,越快越好。
蕭若看見營帳內郭大虎的屍體,英目飽含熱淚,命人以上好棺木收殮,運回京城下葬,追封寧死不屈的郭大虎為忠勇侯,特開恩讓他在家中的幼子襲爵。
諸事處理妥當,東方天際已顯露出一縷晨曦。
天明之後,追殺叛臣地御林軍將士中有人回報,果然沒有追到敵人,蕭若當即傳令全軍拔營啟程,加快度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