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老頭不見了之後,蕭若捧著枕頭兀自怔,委實想不通他送個枕頭給自己幹什麼,把這個枕頭翻來覆去的看,始終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就是個再平常不過的枕頭。便隨手將其交給蒹葭丫頭拿著。
蕭若轉向小攤旁的萬俟兩兄弟,衝他們招了招手。
此地夜市中火光雖多,可也畢竟不同於白天,萬俟兄弟並未認出皇帝來——其實就算認出了,也未必敢上前相認。忽見美女群中的那公子哥朝自己兩人招手,全然莫名其妙,起身走上前去。來到近處,藉著晃抖不住的火光,看清了他的面貌,不由驚得張大了嘴巴,叫道:「皇……黃公子!」總算及時轉口,沒在鬧市中喊出「皇上」二字。
蕭若笑道:「認得我就好,你們兩怎麼會在此地?」
萬俟兄弟喜不自勝,高瘦的萬俟纏纏笑道:「我們師父就是讓我們來找黃公子你的,這下可好,不用再找了。」
「你們的師父?」蕭若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們的師父就是6菲菲那小妖女,問道:「你們師父讓你們來找朕作甚?」
矮胖的萬俟綿綿接口道:「師父讓我們來追黃公子,追到後就跟在你身邊,代師父保護你。師父叮囑我們,要是你身著微服,就要叫你黃公子,不許叫皇上,嘻嘻!」
「就是就是。」萬俟纏纏涎臉笑道。
蕭若心想原來都是那小妖女的主意,須怪不得,見她竟派這麼兩個活寶來保護自己,不由啼笑皆非。不過話也說回來,畢竟是人家6菲菲一番心意,而且看他們兩適才一掌劈斷木凳子那一下,他們跟著6菲菲這段時間,武藝長進了不少,他們雖沒什麼大用,跟在自己身邊,好歹就當多了兩個小侍衛。遂道:「既然如此,你們就隨我下江南,不過一切得聽我的吩咐。」
萬俟兄弟連連點頭。末了,他們兩忽然露出恐懼之色,畏畏縮縮的,萬俟綿綿顫聲道:「哥啊,我們真的要做那件事嗎?我好怕喔!」
萬俟纏纏也自面色白,顫聲答道:「弟啊,師父吩咐的事,我們不做不行的。」
萬俟綿綿:「做?」
萬俟纏纏:「做!」
蕭若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正想問。
驀地,萬俟兄弟暴起難,向離他們最近的鐵寒玉悍然攻去。
鐵寒玉微微一愣,她應變極快,下意識沉肩挪步,纖腰一扭,閃開他們的偷襲,然後嬌叱聲中,插出袖中玉尺,揉身而進,反攻上去。
只聽悶吭之聲連響,不出三招,萬俟兄弟便被玉尺打中穴道制住,兩人殺豬似的大叫「饒命」。引得遠近不少人好奇的向這邊張望。
蕭若面色鐵青,怒道:「說,誰派你們來行刺的?」
萬俟兄弟齊聲道:「是師父派我們來的,她吩咐我們,要是你身旁有美麗的小姑娘在,就讓我們將那些小狐狸精通通殺了!嗚嗚嗚……不關我們的事!」說著說著,兩人竟嚇得哭將出來。
蕭若聽了,一時為之愕然,也不知該氣還是該怒,萬萬沒想到竟是那邪裡邪氣的小妖女交待的,她爭風吃醋的心思昭然若揭。
鐵寒玉直視蕭若,氣呼呼嗔道:「他們的師父又跟你什麼關係?」一旁五女雖不知怎麼回事,也從他們轉告的話中聽出了酸溜溜的味道,當下一齊望著蕭若。
蕭若突然間明白了,那小妖女早知道憑他們兩塊料根本不可能傷到皇帝身邊的人,之所以吩咐兩個徒弟這般做,只是為了讓自己體會一下她的感受而已。他暗自搖頭苦笑,自己貴為一國之君,不論什麼時候,身旁怎麼可能沒有美麗侍女服侍?那小妖女行事果真任性胡鬧,邪氣十足,難道就不怕朕把她兩個徒弟處死?
經萬俟兄弟這一鬧騰,蕭若遊興索然,便帶她們打道回府,讓鐵寒玉將萬俟兄弟押去交給趙德鵬看押起來,他們兄弟兩傻里傻氣,自然不存在危險,但天知道那小妖女對他們還沒有沒什麼指令,蕭若絕不允許那種事再次生。
一行人回到臨時行宮,蒹葭隨手把青布枕頭扔在御床上,也不過多在意。
當晚,五女誰也不走,都要留下來侍寢,蕭若自是求之不得,想叫鐵寒玉也一併留下。鐵寒玉只要一看見五女膩在皇帝身上的情形,就忍不住光火,她內心高傲矜持,在中宮時與皇后一齊侍寢還馬馬虎虎,跟這麼多人一齊侍寢就不樂意了,便找個理由告退出去。
滿室春光無限好,蕭若再度一人獨戰五女,**聲響此起彼伏,蕩人心神,直響了大半夜,方才歸於平靜。
末了,蕭若擁著五女在御床上沉沉睡去,無意中,頭枕在那個神秘青布枕頭上。
蕭若半睡半醒神志恍惚之時,似乎進入了某種奇妙的境界,神魂遊離蕩漾,與**將分未分,似欲隨風飄搖,幾至脫體而去……
他心頭震駭,神志完全清醒過來,但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眼前出現了個戰場,兩方人馬正在浴血奮戰,殺聲震天,戰鼓隆隆,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他這種感覺十分玄妙,似乎在作夢,但又不同於往常的作夢,至少他神志很清醒,而且眼前出現的場景無比真實,遠非模模糊糊的夢中可比,就好像元神出竅了一般。
戰場中一方人馬全是步兵,人人衣衫襤褸,與叫化子相差不了多少,手中所持的武器也各式各樣,作戰卻十分頑強;另一方人馬是四五千名騎兵,兵器盔甲都是朝廷禁軍標準制式,統兵將領是個滿面虯髯的中年人,黑漆漆的一張方臉,濃眉虎目,正是鎮西將軍廖柄寒!
蕭若心神劇震,難道說眼前呈現的,竟爾是川中場戰,官兵與叛軍正在進行殊死決戰?!
廖柄寒大聲呼喝,親率鐵騎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突破敵人任何一翼,反而陷入敵人密密麻麻的步兵潮之中。
叛軍帥旗旁,一個白衣少年站在一座小土丘上,這少年十分年輕,看起來還未弱冠,生的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纖眉明眸,渾身上下一塵不染,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越顯得卓爾不群,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他俏然卓立,面上一無表情,冰晶一樣的目光冷冷掃視著戰場,不住對傳令兵下達命令,指揮全局。
近乎烏合之眾的叛軍在白衣少年的指揮下,進退有據,絲毫不見混亂,竟以人數優勢將官兵的精銳騎兵優勢抵消,局勢對官兵一方越來越不利。
廖柄寒終於下達突圍命令,禁軍騎兵一部分斷後,一部分擁簇著他向叛軍兵力薄弱處突圍;同一時間,叛軍帥旗搖動,也下達了新的命令……
蕭若緊張萬分,眼前場景卻驀地轉變。只見廖柄寒渾身浴血,與一些騎兵倉皇向北方逃遁,後面殺喊漸漸遠去。此時,廖柄寒身旁尚不足百騎。
廖柄寒突然勒馬止步,殘餘部下們現,紛紛撥轉馬回顧,喚道:「將軍……」正不知將軍為何忽然不走了。
廖柄寒滿面悲憤之色,目眥欲裂,仰天大呼:「我廖某身負平叛討逆之重任,卻不曾想,今日喪師辱國,一敗塗地,我、我廖柄寒有何顏面回去見皇上?有何顏面見京師父老?我我……」說到這裡,刷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就反手往自己脖子抹去……
「將軍!」部下們嚇得魂飛魄散,一起撲上去將廖柄寒死死抱住,不讓他自刎,齊聲苦勸,廖柄寒只是不聽。正不可開交之際,忽聞一個校尉道:「將軍原來是個懦夫,算我們看錯人了!」
此言一出,人人對他怒目而視,廖柄寒怒道:「我廖某敢做敢當,自問頂天立地,今日因我輕敵冒進,中敵人埋伏,致使全軍大敗,我廖某責無旁貸,願一死謝罪。怎麼反而成了懦夫?」
這校尉朗朗說道:「自古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局勢已到了這步田地,將軍一死又有何益?假如將軍執意要自刎謝罪,你死了倒也乾淨,但蜀中殘局誰來收拾?誰來領兵阻止叛軍北上?若因將軍一死造成前線官兵群龍無,致使我朝西面半壁江山淪陷,將軍才是我朝大罪人。不是懦夫又是什麼?」
廖柄寒聽罷,不由激靈靈打個寒戰,心志頓時為之一清,喝道:「不錯!我還不能死,叛軍雖一時得逞,離分出勝負還差得遠!」頓了一頓,道:「我們去梓州……不不,梓州決計守不住了,下令梓州全體官兵隨我們退守漢中。」
廖柄寒揮劍在左手中一抹,鮮血飛濺,左手小指被硬生生連根削下,他以鮮血淋漓的左手斜指蒼穹,瞠目洪聲道:「我,廖柄寒今日以指代,非是我貪生怕死,只為暫時留得有用之身,異日在漢中與叛軍決一死戰,絕不教川中叛賊出川一步!蒼天為鑒!」
騎士們激動難抑,一齊高舉兵器大呼:「絕不教川中叛賊出川一步……」
蕭若眼前場景再變,呈現在面前的,是一處府衙大堂,只見一個身著朝廷命官服飾的中年人伏案而眠,他面容憔悴,手中尚捏著令簽及紙筆,顯然是在公事中因極度疲憊而坐著睡去。
「知府大人,不好啦!」一個衙役失魂落魄飛跑進來,身上衣服上沾染著血跡。
坐在官位上睡著的知府大人一驚而醒,霍地站起身來,問道:「生了什麼事?可是叛軍又攻城了?」
「報知府大人,朝廷援軍在北邊城郊中了叛軍埋伏,全軍覆沒,我們成都守軍軍心大為震動,負責防守北邊城牆的巡檢大人就率眾投降了叛軍,打開北門放叛軍進城……通判大人率守軍力戰而亡,我們成都城快完了!知府大人快想辦法逃走吧,叛軍就要攻到內城了……嗚嗚嗚!」衙役失聲大哭道。
成都知府聽了,面色變得慘白,一絲兒血色也沒有,身軀晃了一晃,險些摔倒。他緊閉雙目停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淚光瑩然,一把抓起身旁的長劍,大呼道:「來人來人!隨本官殺敵報國!」說著,大踏步朝府衙外行去。
「大人不能哪!叛軍無窮無盡,殺不勝殺,大人不能去送死啊!」這衙役死死抱著成都知府的大腿,嚎啕大哭。
「你……放手,滾開!我尚明手下沒有貪生怕死的孬種!來人啊,隨本官上陣殺敵!」成都知府一腿踢開衙役,大聲呼喝著衝出府衙。
這衙役也連忙從地下爬起來,追了出去。
蕭若心潮激盪,眼前場景再度變化,地方仍然是府衙大堂,但此刻裡裡外外站滿了人。
就見一群身著鎧甲的粗豪漢子,眾星捧月一般擁簇著一個老者走到正北官位旁,都要老者坐上成都知府寶座,老者只是推卻不允。身旁一個黑臉如炭的壯漢洪聲笑道:「這寶座尚老頭坐得,我們老爺子憑什麼就坐不得!別說這區區成都知府的交椅,就是京城金鑾殿上那把龍椅,沒準兒呀,他日也是我們老爺子坐的。哈哈,哈哈……」
眾人一齊歡聲大笑,老者推辭不過,便只得坐上成都知府的官位。只見這老者約莫五六十歲年紀,相貌堂堂,目光銳利,不怒自威,應是川中叛軍領江老爺子。
周圍人在江老爺子身後兩旁站定,那白衣俊秀少年也俏立於一旁,面上仍然沒有表情,無喜無怒,清冷自若,似乎泰山崩於面前也不會動聲色。
成都知府尚明被兩個叛軍士卒押來,在大堂中央站定,冷冷瞪視著不遠處的江老爺子。
「跪下!跪下!」叛軍眾將連聲大喝,尚明不但不跪,反而放聲哈哈大笑開來,彷彿聽到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你笑什麼?」叛軍眾將有些惱羞成怒了。
尚明高聲道:「我乃堂堂朝廷命官,成都府知府兼西川經略使,豈能拜你們這些逆賊草寇!」
叛軍諸將一片嘩然,江老爺子抬手虛按了一下,堂內逐漸安靜了下來,他望著下方五花大綁的尚明微微一笑,溫言道:「尚明尚大人,你我真是久違了。你多年來是何等的威風,我夫帶著這幫弟兄們幾度被你逼入絕境,對你的大名可說是聞風喪膽……哈哈,蒼天有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怎麼樣?事已至此,降是降不降?」
「呸!」尚明狠狠啐了口,大聲道:「我尚家數代深沐皇恩,一門忠烈,忠心耿耿,尚某雖不肖,也不至於對你們這些沐猴而冠的逆賊草寇屈膝稱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神情決絕,字字說得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絕無轉圜餘地。
叛軍諸將怒不可遏,他們這些草莽英雄面對正牌朝廷命官,原本在心理上就低了一截,聽他大呼「沐猴而冠」,怎不讓他們氣炸了肺?
尚明旁邊兩個叛軍士卒不待吩咐,抬腿狠狠踢他雙膝及腰部,想將他踢得跪下。但尚明咬牙苦撐,雖痛得五官都一陣陣抽搐扭曲,腰桿子卻挺得越直了。
叛軍諸將紛紛要求將尚明千刀萬剮,江老爺子沉吟一番,緩緩說道:「老夫以仁義待天下人,你雖屢屢衝撞老夫,老夫卻不跟你計較。來人!將尚明押下去,好生看管,關到他投降為止。」
尚明被押下去之後,白衣少年走出來,沖端坐官位的江老爺子一抱拳,說道:「老爺子,現今川中局勢大定,梓州城不日可破,我軍當聚集所有兵力乘勝北進,取漢中,下長安,入洛陽,直趨京師開封,一旦我軍攻佔京師,華朝搖搖欲墜的江山勢必土崩瓦解,天下垂手可得。」他嗓音纖細而嬌嫩,有如少女一般,但話語中包含著一股子冷峭清寒的意味,正如他的人一樣平靜如水,不起波瀾。
此言一出,諸將面面相覷,面色俱有些兒怪異,誰也不出聲。江老爺子遲疑著道:「這個,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白衣少年看這等情形,似有所悟,清冷的目光在叛軍諸將面上一一掃過,道:「看來,我軍剛打下川中,就有不少人一心只想安享榮華富貴,不願打仗了。要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軍如偏安一隅,不思進取,一旦朝廷緩過勁來,調集重兵來攻,我們早晚有一天會被朝廷剿滅。」
江老爺子緩緩道:「王賢侄莫急。老夫當年起兵時的弟兄,到今天,死得沒剩了幾個,想老夫曾立下與兄弟們共富貴的大願,如今好不容易打下川中基業,正想讓兄弟們過幾天好日子,不願再起戰端,眼睜睜看著兄弟們一個個戰死沙場,何況……」說到這裡,對身旁一個中年謀士使個眼色。
這中年謀士會意,走上前道:「王軍師此言差矣,老爺子並非貪圖富貴不願打仗。而是方今華朝江山雖時有民變,但都是小打小鬧,還沒有天下大亂,眼下非出川良機。老爺子與眾將的意思是,先上表跟華朝皇帝議和,讓華朝皇帝老兒封我們老爺子為蜀王兼西川節度使,不奉詔,不朝見,只名義上向華朝皇帝稱臣,實際上割據川中,以待時機。不出兩三年,等華朝那個荒唐任性的小昏君搞得天下大亂時,我軍再出兵中原不遲,屆時,我軍進可爭霸天下,退可固守基業,豈不比現在冒險與華朝決一死戰要好得多?王軍師以為然否?」
王姓少年連連搖頭,明顯不以為然,正欲再說,江老爺子搶先笑道:「王賢侄,我軍能有今日局面,你當居功,待華朝皇帝老兒封老夫為蜀王后,老夫願以你為丞相,絕不食言!我軍今日擒獲不少成都美貌女子,讓你先挑選兩個美女怎樣?」
周圍叛軍諸將聽說讓他先挑,都流露出羨慕之色。
王姓少年聽了此言,美玉也似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柳眉倒豎,怒道:「不用了!」說完,拂袖而去。
他離開府衙大堂後,叛軍眾將一片轟笑,有人高聲笑道:「這王軍師不但娘娘腔,而且婆婆媽媽,跟個娘兒們似的,哈哈哈!」眾人好一番哂笑。
江老爺子微有怒容,輕叱道:「住口!王賢侄年歲雖輕,卻是當世之奇材,自古凡是卓之士,多有些不同於常人的怪癖,要不是數月前他加入我們,我們這些江湖草莽之輩只怕現今還在東流西竄,哪裡能佔據整個巴蜀大地!他不但運籌帷幄,還親自領兵征戰於沙場,屢屢擊敗官兵,我軍才逐漸壯大,至有今日之局面。從今往後,不許你們再在背後取笑於他!」說到最後,疾言厲色。
叛軍諸將頓時訕訕的,一人陪笑道:「老爺子您教訓的是,其實我們對王軍師的本事,那也是心服口服,個個都對他敬重得緊,只是……他……他那個為人處事實在是有點子彆扭,遠不像我們樣爽快。」
另一人接口笑道:「可不是!平日我們邀他喝酒他不去,邀他吃肉他不去,邀他逛窯子玩女人……他倒好,他乾脆拿眼睛瞪我們。還有一事,他到我們軍中也幾個月了,俺好像還從沒看見他笑過……」
語音未落,叛軍諸將亂轟轟應道:「我也沒看他笑過。」
中年謀士含笑道:「在這事上,我倒曾經問過王軍師,你們猜他怎麼回答?」
眾人來了興趣,一齊催他快說。
中年謀士笑道:「他說呀,他整天謀劃的都是殺人的勾當,叫他如何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