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又是等待。
秦銘劍無聊的抬起頭,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每人臉均有一種喜悅之感,熟人見面都親切的打招呼問好。雖然在到臘月中旬,但街面早已高高掛起綵燈,門面裝飾一翻,以求來年有個好日子。
白等了一天,現在太陽掛在半空,搖搖欲墜,看來還要再多等一天了。這個死楚天野,每次都是這樣,總喜歡讓別人等待。趁現在他不在身邊,趕緊罵個夠,自己不能按時到來就別定下日期,害的自己在此苦苦等待。
唉,秦銘劍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此時更有些空蕩。現在距離東方家族的川城只有不過五十里路,要不是楚天野定下相見日期,還不如前往秀美的川城看看風景呢。那邊多是少數民族,會另有一番情調。
他現在坐在這家酒樓已經足足有三個時辰了,吃飽了歇著,歇好了再吃,順便看看風景,還是有些滋味的。這裡地處偏南,位於禹國境內,現在窗外不時有幾個當地少數民族在購買年貨,在人群中極為明顯。
秦銘劍忽然感覺有人在暗處窺視自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之所以選擇這個小鎮,皆因為它位置有些偏僻,而更重要的是,當地沒有任何組織,可以最大限度的將自己處於一種無爭的狀態。
站起來,拍拍肚子,向那暗處露出微笑,隨手將塊銀錠扔給小廝,逕直向樓下走去。融入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秦銘劍忽然感覺心情暢快許多,彷彿周圍民眾的歡樂將他感染似的。他沒有逗留,向城外走去。
越走越偏僻,漸漸進入了荒涼之所,腳底下滿是半枯黃的草,沒有道路,不時有片水塘,還頗有些意境。秦銘劍曾經來過這裡,再往前一些,會有一個平台,平台是一巨大的石塊,光滑無比,在夏季之時,應該會有不少農婦在此洗衣,前面是一塊水塘,頗大,夏季會有流水注入,現在應是一潭死水了。
秦銘劍走的不快,那身後之人也不緊不慢的跟著,彷彿也不著急。秦銘劍心裡倒有些納悶,按常理來說,跟蹤者如果被現一般會立即消失,而身後這人,不僅沒有離開,反而一直跟在後面,更讓他想不通的是,那人竟沒有隱藏自己的身形,難道這麼自負?
秦銘劍有些想快點見到這人了。
站在這石台,秦銘劍看著眼前的潭水,天氣雖然嚴寒,裡面也只有薄薄的碎冰。秦銘劍此時已經可以聽到那人的腳步聲,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人真是,難道是第一次當探子?誰有這個探子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霉。
越來越近了,秦銘劍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來者腳步輕盈,但卻有種熟悉的感覺,而且這種熟悉是那種讓他有些擔憂的熟悉。
秦銘劍驀然轉過身子,看著已經來到身後三丈多許距離的那人,眼睛裡的色彩不斷變化,臉的表情也是不斷在變換。
來者是個女子,是的刁蠻任性的女子,名字叫做東方晴。
東方晴身穿粉色大衣,一蓬烏黑的秀隨意的灑在後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嘴角的微笑有些迷人,小嘴微微嘟起,恰到好處。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更是惹人多看幾眼,而且眼睛裡由衷暗藏的情意。
但秦銘劍卻顧不欣賞,此時他的心裡有些東西在到處亂撞。
東方晴的聲音響起,不知許久沒有聽到,還是實際已生變化,東方晴的聲音竟有些柔和,說道:「你來這裡是來找我的嗎?」
秦銘劍嘴角抽動,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卻不知這笑容在東方晴眼裡會變成什麼。尷尬一笑,說道:「也算是。」
東方晴又嘟起嘴,甩了甩手,說道:「什麼叫做『也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秦銘劍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腳,說道:「是。」
東方晴嘴角的微笑立即變大,臉頰有些紅潤。
秦銘劍暗自呼出口氣,但心裡卻美滋滋的:沒想到撒謊原來這麼舒服,怪不得少主整天撒謊,原來一直在享受。
東方晴抬頭問道:「你既然來找我,又為何不去川城?」
秦銘劍一愣,腦子不大好使,對啊,既然去找人家,怎麼會來到這偏僻的鎮子。
他還沒有想好,東方晴倒是替他想好答案了,輕聲說道:「你是怕我爹爹?」
秦銘劍趕緊點頭,多麼好的一個理由啊,自己剛才怎麼沒有想到呢。
東方晴忽然恨恨的說道:「我最討厭爹爹這一點了,從小別人就怕他,都不敢跟我玩,害的我每天只好自己和自己說話。」
秦銘劍愣在那裡,沒想到東方晴會這麼想,但還是說道:「你爹那麼厲害,有多少人羨慕他啊。」
東方晴忽然問道:「你武功到底如何?」
秦銘劍愣了愣,不知她的意思。
東方晴:「我是怕你以後你見了我爹爹,他會找你比武。」
秦銘劍頓時開顏,說道:「那不怕,只是比武嘛,我出道這些年來,哪天不是和別人比武?」
東方晴搖搖頭,說道:「那是不同的,我二叔說,與我爹爹比武者,很少有人能活下來,尤其是使刀者。」
那麼殘忍。
秦銘劍撇撇嘴,說道:「這樣啊,不過那也好辦,我不見你爹爹便是,待以後我武功大成,就不會怕任何人了。」
話剛說出口,秦銘劍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剛才那句話不像是自己的風格啊,即使對方再強,我也沒有用過這個「怕」字啊,我今天這是怎麼了?
東方晴有些急切說道:「你不見我爹爹怎麼可以。」
秦銘劍又是一愣,問道:「我與他既不相識,又何必非得見面?」
東方晴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麼心事,片刻後說道:「你不見我爹爹,你不見我爹爹,怎麼,怎麼。」
秦銘劍糊塗了,問道:「不見你爹爹會怎麼?」
東方晴忽然從懷中掏出一飾物,在眼前晃了晃,眼睛裡竟有些羞澀。
秦銘劍更不懂了,問道:「你拿它是什麼意思?」
東方晴眼睛忽然變冷,秦銘劍卻是心中一冷。東方晴問道:「你不記得這個了嗎?」
秦銘劍緊緊看著那飾品,自己從沒有見過啊,不過她既然拿出來,定會有深意。
見秦銘劍沒有回答,東方晴又說道:「這是你讓楚天野捎給我的,你怎麼會忘記?你的呢?」
楚天野,又是你這小子,害的我苦等了兩天,現在還有麻煩門,你的帳以後再算,還是先過去眼前這一關。
少主這人撒起謊來,普天之下可以說是沒有敵手,這小子曾在我面前借東方晴來損我,自然知道我的事情。東方晴對這東西這麼看重,肯定被楚天野重重的騙了,唉,你們啊,絕對不要相信楚天野的花言巧語。對了,這小子莫不是將這東西當成定情信物騙東方晴?這下完了,真的完了。
東方晴沒有了剛才的溫和,眼神也生變化。
秦銘劍見狀,趕緊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東方晴一愣,緊盯著秦銘劍。
秦銘劍一臉哀哭,說道:「那日夜晚,我正夜行,遇見高手偷襲圍攻,力戰之時,我不慎將它丟失。」說時,還指了指東方晴手中的飾品。「事後,我曾特地趕到那裡,但始終沒有找到。我怕晴兒會生氣,所以剛才沒有實說,還望晴兒原諒我這一次。」
什麼時候變成「晴兒」了?
秦銘劍說完,心裡還有些毛毛的,怕自己撒謊的功夫遠不及少主,會被東方晴識破。但他哪裡知道,如果他剛才那句話,對尋常人來說,那人定會不信。可他所說的對象偏偏是東方晴,這個四大家族中的驕生女,哪裡懂得人心險惡。
東方晴立即將剛才事情忘掉,並對秦銘劍真實的謊言深信不疑,一臉嚴酷,說道:「你知道對方是誰嗎?我要告訴爹爹,把他們全部殺死。」
秦銘劍一聽,要不要將未來的幾個敵人的名字說出,順便殺掉,倒是簡單。但秦銘劍終究不是楚天野,只是說道:「雖然晴兒原諒我,但我還是補償你。」
東方晴問道:「你要怎麼補償?」
秦銘劍微笑說道:「晴兒請先把眼睛閉。」
東方晴立即面生紅潤,一臉羞赧,羞澀的將眼睛閉。等了好久,一點聲音都沒有,正要睜開眼睛之時,聽秦銘劍說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東方晴立即睜開眼睛,雖然心裡有些失落落的,但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迷住。
秦銘劍此時已跳進深潭中,只露出一張臉孔,剩下全身都浸冷水中,但這些不是重點。在東方晴眼前出現的是燦爛的煙火,是由水柱演化的煙火,雖然沒有五顏六色的絢麗色彩,但相信所有人見到如此獨特的煙火,絕對會感到震撼。
焰火不斷綻放,在晚霞的照耀下出本不該有的色彩。
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滴眼淚慢慢從東方晴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