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軍營中,七人圍在一桌前喝酒,方翔戟搖頭歎道:「今日交手,才更能看出凌霄的高明,若是一般將領,今日便可一鼓作氣展開殺戮了。」
趙霸槍也說道:「以前是有些小瞧了凌霄,今日一見,不同凡響啊。」
楚龍嘯拍拍自己的腦袋,說道:「不同凡響?老二今日讓我開了眼界嘍。」
眾人一陣轟笑,沒想到楚龍嘯此時卻開趙霸槍的玩笑,笑過之後,吳遂忠開口說道:「今日終於看到了能與莊主棋逢對手的人物了,說起來,凌霄與莊主還有幾分相像啊。」
左文良放下酒杯,說道:「唉,你這一提醒,還真有些相像啊,同樣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同樣是擁有高明的軍事才能,無論哪一點,都追的莊主啊。」
方翔戟接口說道:「不僅如此,莊主是天下蒼生的期待,而凌霄則是金朝的希望。同樣是兩方的脊樑。」
秦銘劍笑了笑,說道:「壞嘍,壞嘍,莊主的地位要不保啦。」
眾人又是一陣歡笑,楚龍嘯喝盡杯中的酒水,說道:「我還沒死呢,你們就要另投明主了,我真可悲啊。」
眾人臉色立即凝重下來,露出擔憂之色,楚龍嘯皺眉問道:「怎麼了,來,來,來,喝酒。」
語音剛落,楚龍嘯突然放下酒杯,身開始抽搐,雙掌虛按,運功壓制體內的「蝕魂水」。其餘六人趕緊站起,圍在楚龍嘯身邊。
背的熱氣已然騰起,額也溢出大滴大滴的汗水,猛然噴出一口黑血,隨即連點週身各處大穴。好一會,楚龍嘯才安靜下來。
吳遂忠關切的問道:「莊主感覺如何?是否還在控制之中?」
楚龍嘯擺擺手,說道:「現在好多了,近來『蝕魂水』作的間隙越來越短,恐怕大限的日子快到了。」
眾人均露出黯然之色,絲毫沒有剛才的歡快之意。
金軍大營中,諸將領也是大塊喝酒,大塊吃肉,慶祝初戰。
王將軍把酒說道:「今日,我才領教到什麼叫做軍事大家,大將軍對陣楚龍嘯絲毫不落下風,高明啊。」
李將軍大聲說道:「來,讓我們舉杯敬大將軍一杯。」
眾人舉杯暢飲,凌霄擺擺手,讓諸將軍放低聲音,說道:「諸位將軍不要放鬆過頭嘍,明日就是大戰了,希望諸將軍再接再厲,大敗楚龍嘯。」
王將軍笑言道:「大將軍已經安排的非常謹慎了,每一柱香的時間之內,便會有三次探子回報,黑旗軍的一舉一動都會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凌霄搖搖頭,說道:「諸位將軍還是不要放鬆警惕,飲下這杯酒,諸位將軍馬回營,準備明日決戰。來,為了大金的百年基業,飲盡。」
「為了大金的百年基業,飲盡。」
「朱雀三百四十六年九月二十日,大雨」
楚天野一聲令下,三萬黑旗軍同時開出大營,令人產生一種壓迫的感覺。
冥巍看著沙盤,說道:「他是想一戰定生死啊,咱們要怎麼辦?」
鍾震一笑,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來他一個以近待遠,以逸待勞,此乃治力者也。」
命令不斷的傳達,十萬金軍亦是毫不保留的開出大營,在營前結陣。
這一點,讓在座的諸位稍微露出些驚異之色,因為在歷史的東賢山大戰,從未有過雙方同時擺開全力進攻的陣勢,不由得更是關注一些。
雙方雖然精銳盡出,但陣型明顯不同。三萬黑旗軍均為騎兵,但其密集程度即使是步兵亦有所緊湊,足可見黑旗軍馬術之強,但更能反映黑旗軍大戰的安詳,不愧是久經沙場,且訓練有素的高手。
三萬黑旗軍此時的陣型根本分不出前、中、後三軍,刀、槍、劍、戟四大將軍分列其中,令人猜不透哪一路才是真正的主攻。楚龍嘯與吳遂忠兩人身在後方高處,將整個場地盡收眼底。
楚天野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身邊的程羽煥說道:「夫兵形像水,水之形,必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長勢,水無長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意思很簡單,任你陣型千變萬化,我均可因敵之變而變,最終能取勝,此乃用兵真正的高手,也就是「神」。
十萬金軍,此次是長槍兵在前,短刀手緊跟其後,步兵陣千許步外停止,隊形往兩旁舒展,形成長方桶陣,動作整齊劃一、迅疾而有效率。這十萬金軍可以稱作十軍,每軍一萬,不僅如此,騎兵與步兵是交錯站陣。
鍾震:「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停頓之後,接著說道:「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
雙方陣型皆已完成,只待最高將領一聲命令。
冥峰看著不斷推進的軍隊,說道:「雙方都是氣勢如鴻,毫不相讓啊。三弟,你認為哪方贏面較大些。」
冥崖眉頭微皺,說道:「大哥是知道的,我對兵法可是一竅不通的。」
冥峰轉過臉,說道:「又不是讓你領軍,只是讓你猜測一下戰爭的結果,我想知道,在一個外行人的眼裡,會看到什麼。」
冥崖沒好氣的看了冥峰一眼,但還是說道:「我的第一感覺是二哥這方獲勝,但不知為何,越是這麼想,越是感覺有種不安的感覺,好像楚天野隨時都會在某一刻扭轉戰局似的。」
冥峰臉色凝重,說道:「相信在座的諸位都有你的這種感覺,這一切皆是因為不瞭解楚天野所致。此人確是掩藏著諸多的問題。」
冥崖反問道:「那大哥怎麼看?」
冥峰露出一絲不和諧的微笑,說道:「兵者,詭道也。自己往下看。」
冥崖突然有種想暴打冥峰的感覺,沒辦法,只好再次看向沙盤,等待事情的進展。
楚天野大手一揮,兩萬黑旗軍如流水一般直衝下來,但在前進的過程,兩萬黑旗軍慢慢的聚成四軍,分別統領於刀、槍、劍、戟四將。冥巍令旗揮下,四萬大軍湧出陣地,分別迎衝過來的四支隊伍。
還未有接觸,黑旗軍再次生變化,四支隊伍合成了一軍,朝著金軍的中軍衝去。
鍾震一聲喝道:「中軍減少步兵厚度,騎兵馬補位。」
楚天野:「左右兩軍收縮後撤,中軍,開——戰——」
中路的一萬黑旗軍瞬間便迎出陣的兩萬金軍,黑旗軍前進的度立即降了下來,激烈的短兵相接,從這一刻開始。
冥巍:「中軍留下四路,兩路原地不動,其餘四路急前進。」
那突出的一萬黑旗軍立即被漫天的紅色所包圍,但楚天野絲毫沒有要挽救的動作。冥巍與鍾震互看了一眼,接著點點頭,大旗一揮,前進的四萬大軍中,兩萬騎兵快與步兵分開,並拉開距離,攻向楚天野的陣型。
楚天野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令旗一揮,先前退下的一萬大軍立即迎,展開激烈的廝殺。程羽煥終於第一次看向沙盤,看完楚天野的佈置之後,先是眉頭一皺,隨即舒開。
楚天野看向程羽煥,說道:「怎麼樣?」
程羽煥淡淡的笑開,說道:「風險與成功本來就是一體的,楚兄如此安排,無非是風險大了一些,但成功也是隨之增加。不過。」
楚天野問道:「不過什麼,若有漏洞,王子可要快說啊,呆會就沒有機會了。」
程羽煥放下茶杯,輕聲說道:「你還沒有從戰爭中走出來。」
楚天野已來不及思考程羽煥此話語的意思,金軍新一番的攻勢已經起。楚天野略為思考,隨即下命令,後續部隊中又有五千鐵騎投入戰場,至此,黑旗軍已有兩萬五千軍隊投入戰鬥,而金軍也有八萬軍隊投入戰場。十萬多軍人來往奔突的衝殺,直殺的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冥巍仔細觀看著戰局,向身邊同樣仔細觀看戰局的鍾震說道:「應該到時機了?」
鍾震露出思索之色,說道:「依我之見,還是在等待片刻,我總感覺楚天野的後著馬就要到來。」
冥巍點點頭,說道:「我還以為只有我在擔憂呢,原來鍾將軍也有這種感覺,不知,將軍是否已看出楚天野的殺招?」
鍾震搖搖頭,但還未有下一步動作,突然抬頭,看著冥巍,兩人突然說道:「該不會……」
程羽煥看了看戰局,說道:「時機已經成熟,楚兄該有所行動了。」
楚天野雖然沒有抬起頭,但內心則是猛然一動,好一個程羽煥啊。時機剛剛到來,你便已看的通透,而且不像我這樣一直關注著戰局,僅這份功力,已然不在自己之下,果真是藏而不露啊。
此時,一名軍士說道:「大雨降至。」
戰場立即朦朧一片,電閃雷鳴,冷風開始變的刺骨,整個世界彷彿都被黑暗籠罩。
楚天野雙拳緊握,敲打了幾下桌面,睜開雙眼,說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