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帆順流東行,只一夜時間,便已駛過眉山、瀘州兩郡,楚天野來到船頭迎風卓立,欣賞沿河美景,這道河段水深流急,怒潮澎湃,兩邊懸崖對峙,險峻峭拔,帆舟隨滔滔流水,亦有一瀉千里之勢,楚天野看的心曠神怡,深感不虛此行。
經過三日的航程,船艇駛到洛河與九江的交匯處,往南便是九城,兩岸大大小小有數十個碼頭,泊了近三百艘各種類型的船舶,船隻來往不絕,水道交通頻繁熱鬧,由於要讓出河道的路,而碼頭數目有限,所以船隻都是緊貼靠泊,待楚天野的那隻船靠岸後,太陽最後一道餘輝已消失在西方的空際,九城已是萬家燈火,江邊船舶停泊處,更像一條條燈龍般盤旋延綿,由於剛下過雨的關係,夜空特別澄明通透,空氣清新。
楚天野隨其他人下船,雖仍有人挑燈卸貨,碼頭區的大部分都是一片忙碌後的平靜。楚天野徑直走入一家酒樓,解下槍,向小二叫道「來兩斤牛肉,一壺烈酒,要十年以的。」
「好嘍,本店有十六年的燒刀子,不知可否?」
「十六年的燒刀子,好,先兩壺。」
「爺,您稍等片刻。」
不一會,牛肉和酒都送到,楚天野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牛肉就吃,這是他以前在西域一向的吃法。他右面桌子那人見他吃相粗魯,不禁向他望了幾眼。楚天野端起酒碗向他一送,那人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不用,謝謝。」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位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人,那原本坐在楚天野右邊的人站起來,拱手說道:「胡兄又來晚了。」
「累李兄久等了,只是前幾日太過勞累,昨晚又和東家算了一夜的賬,因此今日起晚了,望李兄見諒,在下自該罰酒三杯。」
兩人坐下後,叫了幾樣小菜,對飲起來,原先那人問道:「這幾日,胡兄往夏國送貨,這一路可否安全?」
「這一次和龍游幫一起北,哪有不安全的。」
「胡兄剛從北方來,有什麼消息麼?」
那姓胡的放下筷子,說道:「要說這消息,當屬那趙奕槍和五雄之一的黃飛熊之間的一場惡戰,長槍對狼牙棒,那一戰真是精彩至極,槍來棒往,惡鬥三百回合,不分勝負,看得我眼花繚亂。」
楚天野笑了笑:這人倒是一個說的料。
「那後來呢,誰勝了?」
那後來的人喝一口酒,繼續說道:「最後啊,那趙奕槍使出了看家本領——回馬槍,才將那黃飛熊擊敗。」
「你又不會武功,怎知那是回馬槍?」
「當然是龍游幫的大哥告訴我的。」
那人又問道:「你說是趙奕槍的槍法了得,還是楚天野的槍法厲害?」
另一人一愣,說道:「你也聽聞『龍捲風』了?也是,現在到處都在傳說他何等威風,如何大破馬賊、流寇,可除非他們真正拚鬥一翻,否則,還真不好分出高低。」
楚天野吃下最後一塊牛肉,付完帳,提槍出了酒樓,在樓前一頓,打個飽嗝:趙奕槍,龍游幫。楚天野一笑,便提槍直奔城內。
九城為中原三大名城之一,地處洛河和九江交匯處,為夏、冥、魏三國交接點。北接襄陽,南連汶口,西北方向是魏國的軍事重鎮漢城。本為兵家必爭之地,卻因為其交通便捷,商業達,成了一座商業大城,各方商賈均可在此營商,也成了江湖中人留戀之地,其城南的冷月樓更是讓人流連忘返。
九城雖在冥國轄內,卻因有江南第一商行——龍游幫的存在,讓冥國在九城的控制僅為表面,也因為龍游幫,才讓九城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戰亂中損失微小。龍游幫經過近百年的展,在江南根深蒂固,幫中人數達到數萬多人,即使是一方霸主,也不輕易干擾龍游幫的活動。當今龍游幫的幫主葉逍一對護臂再加「鬼影擒拿手」在南方武林已達到宗師水平。
楚天野漫步在九城最繁華的天街,天街的店舖均曾經過刻意的整飾,簷宇如一,擺滿珍寶器物,各式財物,夥計們則衣彩華絕,笑臉迎客,最動人之處則是這些售貨者不乏年輕女孩,更是花枝招展,另人目不暇接,小販們則一律鋪坐龍鬚椅,另有一番氣派。
楚天野在一座大院門前停下,兩個巨型石獅蹲立兩旁,朱紅色的大門掛著一個朱紅色的匾,面赫然有四個金黃色大字——龍游天下。楚天野凝視片刻,隨即走開,尋一僻靜處,縱身躍過高牆,如輕鴻般飄至牆內,落足初便是龍游幫的總部的花園一角,楚天野躲過幾班巡邏的家丁,向花園中的八角亭潛去,一人正獨坐亭內,把酒吟詩。
楚天野正欲起身,驀然心中一驚,轉身回頭,一截白色的影子,以波浪似的怪異路線點向楚天野的胸口,迅若靈蛇,一股勁氣侵迫,寒意大作,楚天野不僅驚於此人的鞭法了得,更驚於此人的身法,直至潛至自己的身後,自己方才察覺。
楚天野往後退一小步,雙目威光四散,龍卷槍化作萬千槍影,迎向襲來的長鞭,那人哈哈一笑,以行雲流水的身法,連續揮出,迫的楚天野全力施展龍卷十式,對手又是暴喝一聲,鞭式又變,竟以鞭作棍,往楚天野的頭頂襲來,楚天野被迫做出應變,槍舉頭頂,欲抵擋這氣勢如洪的一棍,槍棍相擊,誰知棍又變回鞭,楚天野低頭躲過,那長鞭將龍卷槍纏個結實。
兩人同時運勁,背後殺氣又至,楚天野無奈之下,只得放槍,徒手迎向攻來的一劍,手中吐勁,抓住殺至的一劍,那人手腕翻動,橫劍向楚天野砍來,楚天野拇指按住劍鋒,欲起身翻,那長鞭卻又捲來,纏住楚天野的右足踝,楚天野借勁後撤,追向那使鞭人,那人亦是回飛,度竟然還在楚天野之,待那長鞭拉直,楚天野驟然下落,那使鞭者不曾想到楚天野中途下落,鞭中此時內勁傳來,不得不收鞭。
楚天野還未起身,頭頂劍光大盛,楚天野雙手擎天,一招不讓的接住那人的狂攻,那人持劍回飛,楚天野尚未有機會站直身軀,勁氣再次襲來,來者正是那剛才在亭中飲酒者,手與手在眨眼的高中硬拚十數記,兩人都是招出如電,勢道強勁,五聲暴響連串生起,那人以難以看清的度,五指先後已按、撞、掃、刺、劈精妙絕倫的手法,擊中楚天野的手心,楚天野悶哼一聲,退後一步,顯然吃了暗虧。
那人回飛朗聲大笑,楚天野亦是露出笑容,那三人同時跪地,高呼道:「拜見少主。」
「紫籐山莊畫童葉逍拜見少主。」
楚天野趕緊扶起跪拜的葉逍,說道:「葉叔叔快起,折煞侄兒了。」
葉逍站起身,仔細端詳著楚天野,眼裡透出緬懷之色,說道:「真是越來越像老莊主了,八年不見,楚家與生俱來的霸氣,在少主身彰顯無疑,楚家的血液永遠都是沸騰的。」
「楚家的血液永遠都是沸騰的。」這句話楚天野已經聽了無數遍,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是紫籐山莊的繼承人,擔負著復仇與復興的重任,他沒有一天不告訴自己:「楚家的血液永遠都是沸騰的。」
兩人坐到椅,葉逍握著楚天野的手,說道:「得知少主在樊城僅以兩百軍士,大破馬賊與流寇,老夫實是大慰不已啊,二十年的隱忍與等待沒有白費啊。我和貝老賊、白大將、易鐵頭一人一國,務要所有人都知道:楚天野以一人之力大破馬賊與流寇。」
楚天野一笑,說道:「怪不得傳的如此之快,原來都是四位叔叔在作怪。」
葉逍亦是一笑,說道:「怎麼能說是作怪呢,昔日第一代莊主一把紫籐劍打遍天下無敵手,被稱為『不死神龍』,建立紫籐山莊的威名,老莊主率四將爭霸中原,被天下豪傑共推為『龍王』,哪一位不是豪情萬丈、頂天立地,而少主您就是要讓這天下都臣服於您的足下。」
楚天野放下茶杯,說道:「天下人盡知龍王身邊有刀槍劍戟四將,卻不知還有琴棋畫四童,這就是我手裡最大的資本。」
葉逍問道:「黑旗軍的情況如何?」
楚天野:「一聲令下,五千黑旗軍馬就可以開赴戰場,兵器全由易叔叔提供,馬匹大部分是草原馬,少部分是西域馬,你和易叔叔提供的錢財只用了六層,一年之後,天下將會再次領略到黑旗軍的威力。」
葉逍微一點頭,說道:「這五千黑旗軍集結了我龍游幫、白大將、貝老賊以及原黑旗軍四方的精英,再加精良的裝備,絕對要強於老莊主當年身邊的黑旗軍。」停頓一下,又問道:「『龍捲風』的名號還算響亮?」
楚天野笑著說道:「葉叔叔真是抬舉小侄了,若是讓奕槍那小子聽到,指不定還說我犯他『銀龍』的忌諱。」
「千萬不要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會被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