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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九回巍寶難全 蓮花有潔骨(一) 文 / 點蒼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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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這勝境關地處綿延數百里的老黑山之巔,在兩峰夾峙之處,一段城牆,一座門樓,恰恰橫斷了谷中驛道,樓下一道關門,便成了南北之要衝,其地勢西高東低,一條驛道從雲南一側穿過關門逶迤盤山而下,兩側山峰坡陡石聳,極難攀援而上,故只能從谷中通行,此關一立,便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立於關樓一側山峰之上,西望南滇,雖地處高危,卻山巒平闊,坡緩谷寬,白雲依稀,目縱千里;而東瞰黔地,雖咫尺之距,但見山陡菁深,黑霧迷濛,亂石滿野,平地難覓。此乃自古以來由黔入滇之必經之路,號稱「六詔鎖鑰」,從有漢一代以來,從中原入滇之官商兵士,大多從此關進入滇省腹地,乃中原入滇之選之途,素有「入滇第一關」之稱謂。連史上頗為著名的文人騷客如楊升庵、徐霞客者流,亦是踏著這條以青石鋪就、被千百年來綿綿不斷從這裡來回走過的馬幫蹄鐵踏出深深蹄窩的山間驛道上緩緩走過,留下了不少千年傳頌的佳文美句。

    說來也甚是奇怪,此地那座立於山巔之上高聳入去的「滇南勝境」大牌坊,竟成就了「以天地為界」的奇觀,自古以來的人們見到後莫不稱奇。明朝時狀元楊升庵曾感歎道:

    「西望山平天豁,還觀則箐霧瘴雲,此天限二方也」。那牌坊西面向雲南一側,木柱皴裂,乾燥無比,一點即燃;而東面向貴州一側卻潮潤有加,青苔蔥嫩,水氣充盈。曾有人吟讚道:「才入滇南境,雙眸分外明;諸巒環秀色,芳樹帶文情」。更其的是這裡竟還可以溪為界,溪東土色黑赭,乃黔屬之地;溪西土色赤褐,即滇之所轄;古人亦曾有詩吟道:「彩雲深處劃滇疆,嶺上茅分古夜郎;北望帝京程萬里,南瞻金馬路遐荒;蠻煙瘴雨迷寒暑,火種刀耕足稻糧;北矣河山烽燧息,來游一任醉羲皇」。

    昔人還曾有一聯曰:「咫尺辨陰晴,足見人情真冷暖;滇黔原唇齒,何須省界太分明」。短短二十幾字,歎盡此關所處之奇。

    古道、牌坊、古寺、雄關、霧靄、晴嵐,黔疆滇域,天地為界,是是非非,清楚明白,乾坤竟也從不混淆!

    且說營房中的士兵聽得角號聲起,手執傢伙呼啦啦衝將出來,一、兩百號人一下子將傅達禮等二十來個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滴水不漏!

    朱國治、劉昆派來護送欽差大人傅達禮的那二十來個護兵大多是衙門裡的衙役,本是用來嚇唬平民的道具,平時只會守守大門站站公堂,遇官員出行時充為儀仗,狐假虎威地招搖過市,從未經過戰陣,哪裡見過此等陣勢?一個個早就嚇得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器,臉色煞白,擠作一團,膽兒特別小的有幾個竟嚇得已尿濕了褲襠!

    傅達禮被這些護兵緊緊擠在中間動彈不得,他雙眉倒豎,大喝一聲,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雙手一伸,一拉一扯,幾大把便將自己身前那幾個兵丁扒拉得跌跌撞撞,歪向一邊,蹭蹭蹭幾個跨步走到對方為的那名小校身前,伸手指著他的鼻子粗聲怒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啦?竟敢犯上作亂!知道老子是誰嗎?啊?老子是欽差大臣傅達禮!你小子幾個腦袋敢擋老子的駕?去!將你們守關的將領找來,說我欽差大臣傅達禮叫他!去,去呀!」

    其實,傅達禮此刻心中也甚是忐忑,甚至大有些慌亂之感!他雖是滿人,卻從未經歷征戰,乃文官出身,何曾見識過此等劍拔弩張的局面?更何況眼前這些個赳赳武夫完全是衝著他傅達禮而來!但面對驟然之變,他心中卻異常明白:此刻的傅達禮已決非僅僅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後那個強大的大清朝庭!甚至是大清朝庭中高高在上端坐龍椅的當今天子!試問天子臨危難之事,豈有膽怯退縮之理?若天子每臨危難之事便抽身而退,則子民何生?江山安在?社稷何存?他竭力抑制著心中之恐慌,拚命繃緊兩隻就快要簌簌顫抖起來的腿腳,對四周包圍過來的士兵視若無睹,聲色俱厲地大聲喝斥著眼前這名一臉殺氣的小校。

    那名小校竟似被傅達禮粗聲的怒喝吼叫唬住了一般,楞了片刻,又轉頭左右張望了一下,關隘兩側滿坡手執利刃的同伴將他的膽氣又鼓將起來,只見他忽地臉色一緊,脖子一梗道:「欽差大人,本關守將乃是平西王吳王爺,大人還是回昆明去找吳大人說罷!在下唯吳王爺之命是從,任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過得關去!除非吳王爺親來下令開關!」

    傅達禮一楞,怒道:「你……」

    那小校不待他說完,截口斷然道:「大人還是請回吧!免得小的們動起手來,傷了欽差大人貴體!」

    傅達禮滿面怒容,胸脯急促起伏,看看眼前局面,心知吳三桂老賊定是已下了死令,這個勝境關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了,面對這些兵勇武夫,硬抗下去吃虧的只有自己,弄不好將老命搭上也大有可能!他倒抽一口冷氣,硬將滿腔的怒火壓了下去,咬咬牙,喘著粗氣,也不作聲,猛一扭頭,轉身往回就走。

    圍在外邊那些守關士兵見他回身就走,也不須有人號令,刷地一下子分開向兩側退開幾步。退雖退了,卻仍是刀槍在握,虎視眈眈,毫無鬆懈之狀,彷彿隨時準備將傅達禮這一行人當做練兵草靶,一下子戳個對對穿!

    那幾個奉了巡府及同知大人之命護送欽差大人的兵丁見傅大人回身就走,一個個縮著腦袋哈著腰擠在傅達禮身後跟著就走,連丟在地上的兵器也不敢去撿,甚至連置於道路中的那頂轎子都不敢去抬!

    傅達禮走出五六丈遠,突地站住,左右看看,虎著臉怒喝道:「看轎!他娘的,一群酒囊飯袋!兵器也不要了?混蛋!」

    那群兵丁被嚇得全都一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戰戰兢兢地轉回身去,彎腰低眉,耗子似地溜了過去拾起自己的傢伙,兩個抬轎的也將轎子抬了回來。領頭的走到傅達禮身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討好地道:「傅大人請上轎!請上轎!」

    傅達禮回頭向那高高的關樓恨恨地看了一眼,咬咬牙,「呼」地出了一口長氣,低頭彎腰鑽進了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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