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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三回蒼山飄血氣 滇池蘊妖氛(四) 文 / 點蒼狂劍

    西北風呼呼地刮著,天上黑雲越壓越低.一股股難聞的水草腥味兒從八百里滇池上空隨風而來,在昆明城的大街小巷中瀰漫。天變得越來越冷,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剛入夜,街上大大小小的鋪面卻早已打烊關門,南人懼冷,大多早早地關了店門,縮頭縮腦地圍坐在火堂邊,烘火取暖,烤茶閒聊。

    街面上空無一人,靜悄悄的,只有三、兩隻覓食的野貓不時一閃而過。連素來燕歡蝶狂的青樓歌榭也沒有了平日裡人來人往,燈紅酒綠之況,只留得幾吊花燈,一縷絲竹,三兩聲淺笑。

    五華山下,吳王府大門上高懸的風燈在風中無助地搖晃。

    一乘華轎在三、四名黑衣勁裝大漢的護衛下如飛而至。轎簾起處,一個身穿官服,個頭細高的身影鑽了出來,幾步跨到門前,伸手抓住門環輕輕幾叩。

    大門「吱呀」一聲,開得一縫,探出一顆頭來,馬上又縮了回去。再聽「吱呀」一響,朱門大開,那探頭出來的門丁弓身施禮,陪笑道:「小的給大人請安了!大人,您請!您請!」

    來人也不言語,只用鼻子哼了一聲,逕直往裡走去。

    衛士、轎夫和轎子隨後也進了大門。「吱呀」又一響,朱門復又緊閉,門外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吳三桂書房內,數支明燭高照,屋內如白晝一般。

    闊大的書案上,一張雪白素箋徐徐展開,長有五尺,其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三、四分大小的字跡,看那字體,頗得上古大書家柳公權之神韻!

    剛才從華轎上下來的人,赫然正是吳三桂手下第一謀臣方光琛。他展完書卷,搓了搓雙手笑道:「王爺,請過目!」

    吳三桂端起幾上茶盅雙手遞過來道:「有勞方兄了!來來來!喝一杯暖暖身子!」

    方光琛接過茶杯,呷了一口,舒服地出了一口氣,喜滋滋地道:「啊,王爺藏得好茶也!」他又呷了一口,旋即又道:「王爺且細細觀之,如有不妥之處,某即改之!」

    吳三桂含笑應道:「唔,唔,好,好。」言畢,站直身體向案上看去。

    你道那紙上寫的竟是何等文章?竟值得聲震朝野的大清平西王與手下一個謀臣如此鬼鬼祟祟,避人耳目?

    只見那雪白的五尺宣上赫然書道:

    「原鎮守山海關總兵官、今奉旨總統天下水6大師興明討虜大將軍吳,檄告天下文武官吏軍民人等知悉:

    本鎮深叨明朝世爵,統鎮山海關。一時李逆倡亂,聚賊百萬,橫行天下,旋寇京師,痛哉毅皇烈後之崩摧,慘矣!東宮定藩之顛踣,文武瓦解,六宮態恣亂,宗廟瞬息丘墟,生靈流離塗炭,臣民側目,莫可誰何。普天之下,竟無仗義興師勤王討賊,傷哉!國運夫曷可言?

    本鎮獨居關外,矢盡兵窮,淚干有血,心痛無聲,不得已歃血訂盟,許虜藩封,暫借夷兵十萬,身為前驅,斬將入關,李賊逃遁,痛心君父,重仇冤不共戴,誓必親擒賊帥,斬太廟,以謝先帝之靈。幸而賊遁冰消,渠魁授,政欲擇立嗣君,更承宗社封藩,割地以謝夷人,不意狡虜遂再逆天背盟,乘我內虛,雄踞燕都,竊我先朝神器,變我中國冠裳,方知拒虎進狼之非,莫挽抱薪救火之誤。本鎮刺心嘔血,追悔無及,將欲反戈北逐,掃蕩腥氣,適值周、田二皇親,密會太監王奉抱先皇三太子,年甫三歲,刺股為記,寄命托孤,宗社是賴。姑飲泣隱忍,未敢輕舉,以故避居窮壤,養晦待時,選將練兵,密圖恢復,枕戈聽漏,束馬瞻星,磨礪競惕者,蓋三十年矣!

    茲彼夷君無道,奸邪高張;道義之儒,悉處下遼(僚),斗筲之輩,鹹居顯職。君昏臣暗,吏酷官貪,水慘山悲,婦號子泣,以至彗星流隕,天怨於上;山崩土震,地怨於下;官賣爵,仕怨於朝;苟政橫征,民怨於鄉;關稅重征,商怨於塗;徭役頻興,工怨於肆。

    本鎮仰觀俯察,正當伐暴救民,順天應人之日也。爰率文武臣工,共勷義舉,卜取甲寅年正月元旦寅刻,推奉三太子,郊天祭地,恭登大寶,建元周啟,檄示布聞,告廟興師,刻期進。移會總統兵馬上將耿(精忠)、招討大將軍總統使世子鄭(經),調集水6官兵三百六十萬員,直搗燕山。長驅璐水,出銅駝於荊棘,奠玉灼於金湯,義旗一舉,響應萬方,大快臣民之心,共雪天人之憤。振我神武,剪彼臊氛,宏啟中興之略;踴躍風雷,建劃萬全之策,嘯歌雨露;倘能洞悉時直,望風歸順,則草木不損,雞犬無驚;敢有背順從逆,戀目前之私恩,忘中原之故主,據險扼隘,抗我王師,即督鐵騎,親征蹈巢覆**,老稚不留,男女皆誅;若有生儒,精諳兵法,奮拔巖谷,不妨獻策軍前,以佐股肱,自當星材優擢,無靳高爵厚封,其各省官員,果有潔己愛民、清廉素著者,仍單仕;所催徵糧谷,封貯倉庫,印信冊籍,奉解軍前。其有未盡事,宜另頒條約,各宜凜遵告誡,毋致血染刀頭,本鎮幸甚,天下幸甚!

    吳三桂口中唸唸有聲,一口氣讀下來,越讀他心頭越興奮,只見他眉尖聳動,臉上肌肉頻跳,以拳擊掌道:「好!好!方兄不愧前朝禮部尚書之子,大才也!此文一出,直逼上古駱賓王之《討武檄》也!痛快痛快!大張我部雄師氣貫長虹之慨!」突然,他眉頭又一皺問道:「兄文中言到三太子,尚萬有人認真起來,你叫我去何處尋?」

    方光琛聞言一笑道:「呵呵呵,王爺乃天縱英才,數十年來,親率關寧鐵騎,縱橫四海,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兵法軍機已盡爛熟於胸,直逼孫武、諸葛,豈用人教?呵呵呵!獨不憶『兵不厭詐』乎!呵呵呵,臣攬觀天下,不服滿人竊我神器者,浩如沙海!三十多年來,多有揮戈起事、搏命抗爭者,然無一人得克竟大成!何也?除其兵馬不如朝廷強大之外,其名之不順,當其衝!王爺啊,自春秋以來,世人皆獨以正統為尊,且持此意念者,又以文人儒士,富豪世家者為最篤。而今先皇帝朱氏一脈早已作雲煙散去,何處可尋?然待不用其名號而易幟更張,則聞風而起之人定是廖若晨星也!今我以三太子之名號召天下,則天下豈有不望風歸順之理?又何須親眼得見三太子之容?哈哈哈!若當真有人定要求見,區區一個人兒,老夫替王爺隨便抓一個來穿戴了往龍椅上一墩,誰敢不三呼萬歲,納頭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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