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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回魂魄鑄金輪 狂劍下點蒼(三) 文 / 點蒼狂劍

    昆明蓮花池畔,吳三桂帳下第一謀士方光琛府中

    書房門窗緊閉。寬敞的屋內擺滿了一排排博古架,其上陳列著各式各樣精美絕倫的奇珍異寶及大大小小的青白瓷器,牆壁空闊處,幾幅裝裱古樸的字畫赫然在目,彷彿在向所有能進這間書房的客人炫耀著主人的富有與風雅……

    吳三桂正與方光琛促膝密談。

    吳三桂恨恨地道:「應雄及孫世霖尚在京城,一旦有事,某即斷後矣!」

    方光琛捋了捋山頭鬍子道:「此亦不難。王爺可密派心腹,潛入京城,將世子及世孫暗暗召回即可。」他皺皺眉,沉吟道:「不過,我看世子應雄未必就會回來,只怕……」

    吳三桂雙眉一抖道:「哼,他做了駙馬,凡事都向著玄燁,竟修書於我,說什麼『感兩代聖恩,深隆如山海,當終守臣節,不可妄為,克盡職守,謹遵上諭,保全祿位。』哼哼,有子如此,夫復何言!他不回也就罷了。但孫子世霖卻是定要搞回來的。」

    方光琛雙目一閃,微微笑道:「在下以為王爺可派李恕、張鑣二人即日起程,密赴京城。此二人素與世子交好,便是說不動世子歸來,也定可說服世子將世孫世霖帶回昆明。」

    吳三桂眼中淚光閃動,咬咬牙道:「也只好如此。哼,想不到老夫一紙疏奏,假意請撤,以進為退之舉,竟被康熙小兒用作口實,大加利用,一日三令,逼命似地催我率部北上!想我數十年來,忍辱負重,搏命喋血,方換來今日上下之安樂。大清江山,半數皆賴老夫所創。哼,不想玄燁小兒竟不顧先帝『盟永重於河山』之誓言,逼人太盛!」

    方光琛看看吳三桂,搖搖頭道:「王爺休要太過傷感。以王之威望,兵勢舉世第一,戎衣一舉,天下震動!倚勢南踞,可與玄燁劃地講和。此乃昔日漢高祖『分羹之計也!』如依旨遷於遼東,兵權盡除,他日玄燁秋後算帳,如之奈何!」

    吳三桂咬牙道:「我亦思之再三,唯如此,方可保全我吳氏一脈,保全老夫麾下十萬將士家口!然如我舉兵,雲貴以外皆有朝廷重兵,圍而攻之,又當如何?」

    方光琛一捋山羊鬍,笑道:「王爺多慮了!想那四川、湖廣等地守將,或為王爺舊部,或為王爺故交,且大部乃漢人,故深恨滿人入主,獨不得明主率而驅之也!今王爺義舉,可傳檄以告天下,則幾方大抵可定也!尚可喜、耿精忠兩藩亦思反已久,王爺大旗一舉,必揮戈以應,看那玄燁有幾多兵力可撲四方之雄雄大火!呵呵呵!」

    吳三桂頻頻點頭,握住右拳在空中一揮道:「好!此伐清檄文便由兄撰之!我先派人傳令張國柱提督從大理率兵趕來昆明,以做起事之準備。還有……」

    他二人在書房中從清晨一直談到天色微黑。

    一場驚天陰謀正在緊鑼密鼓策劃之中。

    一個幾乎令建立不久、剛剛走上天下大治、興盛在望的大清王朝幾將崩潰的魔鬼已露出它那尖尖獠牙。

    一場天地為之色變,江山為之悲泣,千萬無辜將士及百姓血染黃沙、命落黃泉的動亂,已消消拉開了帷幕……

    話說擔當大師重重地坐落在木台之上,微喟一聲,開口緩緩吟偈一道:「天也破,地也破,認作擔當便錯過,舌頭已斷誰敢坐!」

    言畢,倏然縮回雙手,合掌於胸前,眼中精光漸滅。

    三人猛地一震,齊齊睜開眼睛向擔當大師看去,不由得同聲驚叫道:「大師,大師!」

    擔當大師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全身上下竟瘦了一圈,白鬚白眉愈顯虯長,原本紅潤飽滿的臉龐,此刻竟已變得肌肉皮膚鬆弛,色如紙帛。

    他使勁地睜開光彩全無的雙眼,緩緩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汝三人退下台去,老納……」

    三小見擔當大師轉眼間即判若兩人,虛弱至極,不由得心如刀絞,又驚又急,身形一動,站了起來,就要去攙扶擔當大師。

    擔當大師眼中陡然閃出一點精芒,用嘶啞的嗓音厲聲喝道:「快快退下台去,趺坐於水潭西側,老衲有要事交待汝等。快退下!」聲音雖極低沉,卻仍有一股令人不敢稍許違拗的凜凜威嚴。

    韓風、翠羽跟隨擔當大師近三年,尚從未見其如此嚴厲,不禁一懍,對視一眼,拉著沐蘭蹤下木台,退至水潭西側,遙對木台平排趺坐於草地之上。

    擔當大師臉上露出淡淡笑容,緩緩言道:「阿彌陀佛!老衲已將畢生功力分傳於汝等三人。以此推之,汝三人之內功修為,已躋身於當今武林頂尖高手之列。所學點蒼狂劍亦是天下無雙之劍法,汝等於此劍汝等三人造詣皆已不淺,便是沐姑娘初學,已有了三、四成火候,老衲可放心讓汝三人涉足江湖了。」他略一喘息,又道,「下山之後,當廣結善緣,多行善事,除暴安良,化解仇怨。劍下決不傷無辜之人,心中不許存利己之念。阿彌陀佛!自古以來,劍俠紛紜,不可細數,然為國為民之大俠者,寥若晨星矣。韓風之爺爺高一鵬算是一個,汝等當盡心效仿,休要玷污了老衲點蒼狂劍之名號。善哉!善哉!」

    他看看遠遠趺坐於水潭邊專心致志聽講的三個年輕人,微微一歎,又道:「老衲上山之前,便隱隱聞說平西王吳三桂擁兵自重,似有自立稱尊之意。這吳三桂乃前朝叛將,當年為一己之利,不惜獻關反叛,斬殺同胞,此等見利忘義之人,怎會顧及黎民百姓疾苦死活?狼子野心,不可不察也。」

    他突然喘咳不止,少頃喘咳稍平,又道:「復我大明,重振漢室雄風,為的乃是解黎民百姓於倒懸之苦,正朝綱,肅官氣,淨民風,此其一也。其二,為的是還我一統中華,還我泱泱大邦之聲威盛世,此尤為重要矣!唉,老衲當年便是為此而擇人不善,誤入歧途,反害得生靈涂炭,哀鴻遍野……罪過啊,罪過!故汝三人處世待人,當慎之又慎,分外小心。」

    他歇下喘息一會兒,又道:「哦,依老衲觀之,清朝立國,特別是康熙臨朝以來,雖是年少,卻頗有見地,勵精圖治,革除舊弊,減免稅賦,減輕差役。十幾年來,中華一統,國運漸興,民生漸裕,大有漸趨盛世之勢。此雖為外族主政,然任用官吏,卻也多為漢家有識有才之仁人志士……如得民心所向,反清復明之志,大可捐棄也!世若昌盛,反之無益,反之無益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擔當大師宣聲佛號後,抬眼看了看三位年輕人,臉上又現出淡淡的笑意,微微點頭,又緩緩道來:「老衲今日劫緣已滿,功德有成,已獲正果,即刻西歸矣!唯尚留小事一樁,有煩汝等代勞,在老衲臥榻草枕之下,有書信一封,待明日午時火滅之後,汝等將老衲舍利子收殮,連書信一併交送感通寺元覺禪師,請禪師將舍利子葬於老衲梵塔之內,休得供於佛堂之上或佛龕之內,免得玷污我佛祖清淨聖殿。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三人聽到此處,方如大夢初醒,知擔當大師即刻便要離開人世,從此陰陽相隔,永不得見,不由得心中冷,渾身顫抖,睜大眼睛呆呆看著擔當大師,一時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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