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魂魄鑄金輪狂劍下點蒼
卻說那日擔當大師見天已放晴,吩咐韓風等三人拿上行頭,一把熊熊大火,將那草舍燒成一堆灰燼,擇路向佛頂峰峰巔走去.
屹立極峰,他放眼四望,呵呵一聲笑道:「此去雲遮霧障,雪層深厚,危機暗伏,路多歧道,險惡多端,汝等行走之際,務必效我身法,凡我駐足之處方可著力。阿彌陀佛!汝等看仔細了。」言畢,身形一動,沿山脊朝北飄去。但見紅袍一領,如火焰般在白雪皚皚與斑斑褐石間翻飛滾動,眨眼間便已在十數丈之外。
韓風等三人各自緊緊身上裝束,展動身形跟隨而去,眼光一刻也不敢離開擔當大師足印,凡印痕淺處,皆提足輕功,一點而過;凡足跡深處,則一腳踏實,以為續力之地。
如此這般,一路上蹤躍騰越,直至午後,一行人才來到中和峰峰頂,隨後,又擠進兩旁壁立如削的懸崖石壁狹縫之中。
這石壁甚是狹窄,寬僅可容一人側身,然延伸十數丈後,卻豁然開闊,另有天地。只見四圍石壁聳立,如刀斫斧削,石面光滑平坦,高均達數十丈,四壁中間卻圍了一塊十餘畝大小的窪地。此處雖已是上接天溟的高寒之地,峰巔皚皚白雪尚赫赫在目,但此巖中窪地卻又異常溫暖,石壁之下緊貼著一圍密茂的青岡櫟木林子,窪地之上又芳草茵茵,綠茸茸地甚是喜人。一汪碧水如閃閃晶亮的寶石鑲嵌在草地中央,幾株無名的雜色小花婷婷玉立於水草叢間;不時還有幾聲清脆婉轉的鳥啼自青岡櫟林間傳出,在四周高聳的石壁間迴盪,宛如仙曲飄渺,久久不絕……
韓風等三人緊跟擔當大師,在高可接雲天的山巔一路急行,整整半天,早已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手腳酸軟,腰背酸疼,渾身有如散了架似的難受極了。陡見巨崖環抱之處,竟還有這樣一塊世外仙境、洞天福地,心中大奇,精神亦為之一振,滿身疲憊頓消,在茵茵草地上歡喜得直打滾。
擔當大師手捋銀鬚,辨了辨方向,走到草地北邊樹林端,順手攀摘了一枝,邊走邊用樹枝在地上劃了些痕跡,開口道:「善哉!善哉!你們三人只顧嬉鬧,今夜將在何處安身?哈哈哈……韓風,汝到林中擇些均勻通直的青岡樹,砍了來修去枝椏;哦,你只管砍,夠時我自會叫你。二位姑娘到林中拔些山茅草,呵呵,草廬頗大,儘管多多拔來,將根上泥土抖淨。老納去拾揀些山藥、茯岑。行走已半日,腹中已擺空城計也!呵呵呵!」
天色微黑之時,一幢規模頗大的草舍已告落成。
一幢草舍分隔為三間,一間兩位姑娘作為寢室,一間韓風與擔當大師共住,中間較寬大,成為起居飲食所用。
用過山藥、茯岑煮成的齋飯,兩個姑娘因整日辛勞,大感疲憊不堪,早早進房歇息去了。
韓風卻毫無倦意,獨自到草地上練了好一陣子狂草劍法,進屋時夜已較深,但見擔當大師尚在中堂裡蒲團上趺坐。他心念一動,開口問道:「大師,我有事不明,欲求大師指教。」
擔當大師微微睜眼,一笑道:「察你日間神色,老衲早知你有話要問。呵呵呵!為何在這高接空溟、滿目寒氣之處,竟有這如春之地,甚而片雪不積,潭水不凍,野花競放?是也不是?」
韓風拉了個蒲團坐下,道:「正是。我沉思良久,百思而不得其解。」
擔當大師合什道:「阿彌陀佛!風兒啊,這點蒼山古稱靈鷲山,此地則稱為靈鷲洞。據傳西域有大鷲,常歇翅於佛祖釋迦摩尼說法之側一株古菩提樹之上。久而久之,耳濡目染,竟通了靈性,深通佛意。忽一日,口銜佛祖親書藏經一捲向東而來,飛至此地,見山奇水秀,民心古樸善良,遂將佛祖經卷投於洱海之畔,於我們今日所在之處築巢留棲,故而佛教得傳至大理,點蒼山則得名靈鷲山也!善哉!善哉!此事乃系民間傳聞,並無典籍可考,且姑妄聽之。然此靈鷲洞得天獨厚乃是事實。你看這四周懸崖如削,高達數十丈,恰如巨桶之壁。紅日經空,將石壁烤得燙,天日熱氣皆聚於桶中,復有冷風自狹縫中徐徐刮來,推動桶中熱氣緩緩迴旋上升,故高天狂風怒吼,卻極難侵入這一方小小窪地。此地土質又極為特異,遇大雪天氣,窪地上也略有積雪,但雲層一散,陽光照射石壁,不須兩個時辰,窪地中積雪便全部消融,淌進窪地中央那一水潭之中。阿彌陀佛!此潭之奇,老衲亦未曾解透,乍看不過五丈方圓,然深不可測也!且連日暴雨,水潭中積水分寸不漲,經年奇旱,滴雨未落,水潭中積水又纖毫不減。善哉!善哉!實不知何處來水、水往何處去也。阿彌陀佛!老衲自雞足聖山移錫感通之後,曾遍游點蒼山十九峰,雖險、峻、奇、巧、秀之美景觸目俯處處皆是,然天意所獨鍾,造化所獨至之處,非此莫屬也,老衲當日初見此地,心實愛之,曾口占一絕,此時尚能頌之。詩云:石壁幽境誰據之,誤將雪崖作瑤池;銜經西來佛祖意,唯有梵天靈鷲知。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自此,韓風、翠羽、沐蘭三人在擔當大師指點下,於這高接天宇的點蒼山頂之洞天福地之中,刻意修文練武,不時亦跟隨擔當大師學些佛經禪意,以達大師所言之「修身養性」之功效。久而久之,此韓風、翠羽、沐蘭三人竟大有所成,佛學造詣日深,內力招式日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