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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靈幻和鳳姑連走帶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莫殘溪邊。二人擇路越過莫殘溪,轉朝西向走了不遠,便已來到寺前,叩開山門,知事僧一見,急忙迎進寺來。
還沒等進到內院禪房,那元覺禪師已急急忙忙地迎了出來,一邊合什作揖,一邊說道:「阿彌陀佛!靈幻竟冒此大雪而來,真信人也。老衲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元覺禪師並二人入禪房坐定,小沙彌即刻送來了香茗。禪師寒暄了幾句,方顯得有些不安地道:「三日前汝二人去後,老衲安排好寺中之事便欲上佛頂峰。不料方走出後門,突然變了天,下起了鵝毛大雪來。且連日風狂雪猛,到今仍未全歇。上山之路原本就險峻異常,即使風和日麗之日上山,也得處處留心,以免失足落入深淵,何況如此風雪彌天之時?故爾老衲心中焦急,也不敢輕易冒險上山!實是無奈,非是老衲膽小惜身也。阿彌陀佛!」
靈幻斂容道:「阿彌陀佛!老禪師休要自責,貧尼與鳳姑亦是因風雪所阻,道路莫辨,半途而返。如貧尼等這般靈便之身猶未能去得,老禪師乃年逾古稀,又如何能去得耶?」
元覺禪師道:「如此看來,只能待雪住天晴之後,方可上山了。」
靈幻道:「也只好如此了。貧尼同鳳姑只好在此間耐心住下,又多有叨擾了。善哉!善哉!」
元覺禪師合什道:「阿彌陀佛!寺中側院備有專供過往比丘尼歇宿之禪房,不妨小住之日,開壇講經說法,也令敝寺僧侶得識佛門精義,不知可肯屈尊賜教否?」
靈幻合什道:「有元覺禪師法座在側,貧尼怎敢班門弄斧?賜教之說實不敢當。如若共研互學我佛祖法旨,貧尼自當領命……」她沉吟道,「不過,數日來所遇非常,又掛懷佛頂峰擔當大師之事,貧尼心中實難平靜如常,只恐言不達意,有瀆我佛,反遭罪過!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再說那西洱河上,往日碧綠清澈的水面,由於烏雲低垂,狂風怒吼,顯得有些暗黑深沉,那一層又一層飛濺著白沫的浪花,順風向東滾滾而去,聲勢排山倒海,甚是驚人膽魄!難怪前人曾有詩歎道:
逆波湧雪何處見?西洱河水浪接天;
怒濤倒捲魚龍夢,狂飆裂雲暗蒼山。
一艘五、六丈長的官船,高高的桅桿上風帆半扯,在狂怒的浪尖上跳躍,箭一般向東駛去。此船雖是逆水行舟,卻是大順風向,從黑龍橋到洱海海口,足有四、五里水路,卻只用了一盞茶功夫的時分,便已到達。
船入洱海,尾舵略撥,風帆稍斜,船身微微轉了方向,船頭正對東北向,乘風破浪,飛一般而去。
劉毅鑽出船倉,站立於甲板前頭,雙腳微微叉開,紮穩下盤,任憑狂風怒卷,船身起伏顛簸,放眼往前望去。但見天庭雲滿,昏暗低沉,海濤滾滾,浪湧如山;遠山隱隱,唯余其半,立於雲水之間;回眸西邊,一列點蒼,被濃重黑雲齊齊地削去半截,剩下那一半一片素裹,浮現於海邊,似乎隨時都會被狂風拔起,倒進海中一般!
劉毅看著看著,想起自己不久便將以王侯身份出現於江湖之上,一領群雄,叱吒風雲,不覺豪氣大振,心血來潮,扭頭朝倉裡大叫道:「枯爾巴法師,如此壯闊之景色,何不出來領略一番?」
船倉中傳出枯爾巴怪腔怪調的話聲:「風狂浪高,本座在倉裡已是消受不起,再站出倉去,只怕是天旋地轉,站猶未穩,就一頭栽進海裡,餵了大魚,豈不壞了?阿彌陀佛!劉公子自家觀賞吧。」語言中已沒了平日的狂傲,語氣也變得輕輕緩緩,毫無精神。
劉毅聞言,一陣哈哈大笑,又叫道:「妙林道兄,汝腿腳不便,何不讓小道長出來經經風雨,長長見識?」
劉毅話音剛落,只見人影一閃,扮作道士的呂月娘已然站在他身旁,手中那柄犀尾拂塵一擺,朗朗說道:「無量天尊!劉公子雅興不淺,貧道便陪你瀟灑瀟灑,又有何妨?」
劉毅不料呂月娘竟也能在如此起伏顛簸的甲板上穩立如生了根一般,心中暗暗吃驚,眼光一閃,道:「看不出小道年紀輕輕,竟能有如此濃厚的定樁功力。好!好!真真是後生可畏也!」他嘴角掛一絲冷笑,拱手道,「適才言語間多有衝撞,劉某這廂陪禮了。」
呂月娘秀眉一挑,笑道:「劉公子,何必過謙!貧道聞說劉公子乃人中龍鳳,武功高絕,文才貫鬥!適才聞召,故特來領教。其實此刻貧道心中甚是驚懼,深恐立足不穩,一頭栽下海去,豈不死得冤枉?」
劉毅朗聲笑道:「哈哈哈!小道長好一副伶俐口舌!我等同舟而來,有人落水,劉某焉能不救?何況如小道長這般飄飄欲仙之俊俏少年,劉某相見恨晚,汝又何必使這等激將之法?」
呂月娘聞言心中猛一動,暗忖道:「聽這廝話中之意,莫非已窺破老娘身份?暗存不軌之心,故意以言語挑逗?看其風流倜儻,想必亦是好色之徒,我何不略略一試?如引得上鉤,以其出劍逼我時所展露的武功,盡可助我誅殺孫百媚,奪取教主之位!那妙林腳骨已折,且又十分懼怕劉毅,於我已毫無用矣!」一念至此,她眼中波光閃動,看定劉毅道:「小道自幼孤苦伶仃,漂零江湖,實不得已才投了巍寶山,寄人籬下,無依無靠,勉強度日。劉公子何必語言挖苦貧道,說什麼飄飄欲仙俊俏少年?劉公子出身名門,現又身居高官,貧道乃方外野鶴孤鳥,小道自知高攀不上,亦不曾有絲毫非份之妄想,豈會有相見恨晚之感?實是見笑小道而已。」
劉毅看她一眼,見其目光閃閃,大有異樣,卻故作不知,手中折扇一指,道:「世事無常態,命運多變幻,小道長修煉有時,豈能不解此中三味?辟如這洱海之水,向以清麗柔美而聲名遠播,但時運巧合時,也會有如此排山倒海之巨浪?呵,呵呵……」他突然感慨系之,開口吟道:
颶風怒起雲顛狂,波濤擺掣魚龍僵;
海神怕急岸上走,山靈股慄入石藏。
金蛇飛伏霍閃過,白日倒掛銀繩長;
轟轟呵呵雷車轉,霹靂浪捲天地戰!
嗚呼!壯哉!
呂月娘見劉毅不為所動,竟自顧吟起了古人詩作,心念急動,眼睛一轉,趁著木船從高高的波峰上跌入浪谷之際,突然「哎喲」一聲驚叫,彷彿站立不穩,身子一側,挺著胸脯向劉毅猛地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