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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七回 禪機透佛頂 劍鋒斷魂魄(二) 文 / 點蒼狂劍

    韓風不解地看看擔當大師的背影,低著頭又看看自己手中端著的瓦盆,再扭頭看看翠羽,覺翠羽正手腳麻利地替沐姑娘寬衣解帶,不覺一怔,臉泛緋紅,這才知道擔當大師拍他肩膀的含義,轉身跟上大師,急急走出門去,順手將柴門掩將起來.

    翠羽已將沐姑娘衣衫褪去,看看昏迷不醒的沐姑娘,除了臉色和雙唇已凍成紫紅色外,渾身皮肉蒼白如紙,無一絲一毫血色。她用手掌輕輕撫摩,只覺一片冰涼透進了手心;她又附耳在沐姑娘前胸心窩處聽了聽,略微聽到尚有游絲般的纖弱顫動。她即刻彎腰捧了一捧白雪,按照大師教給的手法,先從心窩處將雪沫撒佈,雙掌貼著姑娘的皮肉,緩緩地用力**起來。

    翠羽邊搓邊想:「擔當大師乃得道高僧,深透禪機,道高法廣,何來與前朝沐府的宿仇?以至沐家後人竟不避一切艱險,追蹤欲報大仇?而當手持利刃欲取自己性命的仇敵突然昏厥,卻不思輕而易舉地將其除滅,反偏偏還要施以救治,不顧這沐姑娘如若醒來,必將再持劍奪命!記得自己在碧龍教中時,親眼目睹過教主孫百媚動輒殘人肢體,害人性命,一直以為凡江湖中人莫不如此,冤冤相報,冷酷心腸,無有窮期,功高者為上,敗陣者亡命!今日看來,江湖之中,也有例外,如擔當大師者是也,不僅武功高奧,深不可測,且心懷博大如江山海河,非常人能企及也……」

    她邊想邊揉,眼看著沐姑娘身軀已逐漸轉暖,肉皮有了些許血色,臉頰已從紫色漸漸緋紅,雙唇也閃露晶瑩紅潤,這才覺,這沐姑娘實是一位身材窈窕,面容俊俏的女孩兒家,不由得細細地打量起來。驀地,一個念頭跳進自己的心中:「三年之前,風兒背著身中劇毒的自己,正是在這樣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裡,攀越上了這佛頂峰。那時,擔當大師想必是費盡心力,將自己和風兒身內寒氣先行驅去,再施功敷藥,拔除自己所中之奇毒,保住了自己和風兒的性命……」她臉上一紅,轉身到火塘邊,添了兩塊乾柴,撥了撥火焰,又向柴門走去,輕推門扉,見擔當大師與風兒蹲在不遠處,正以雪沫擦洗著茯岑和山藥,便大聲叫道:「大師,沐姑娘肌膚已現出血色了,當如何處之?」

    擔當大師聞聲緩緩站起,拍了拍手上的雪沫,答道:「你先替她把衣衫套上,老衲即刻便來。」又對風兒說,「風兒,你到下邊那小山坳裡尋兩隻雪雞,褪盡毛,去除內臟後,用雪沫洗淨拿回來,我有用處。」

    韓風不假思索應道:「好,我這就去。」說著,將手中的山藥、茯岑扔到瓦盆中,起身就往坡下走去。起了幾步,覺著有些不妥了,心中忖道:「上山三年之久,且不說未沾丁點腥葷,就連平日在叢林荒野間偶見被猛獸吃剩的野物殘骸,大師也要佇立一刻合什作揖,連呼「罪過」,誦上一節度經文,祈禱佛陀一番,今日如何親口令我殺生,開了殺戒,且還是那斑斕可愛的雪雞?豈不奇哉怪哉?」一念至此,忙收住腳步,轉身待要開口問明,卻見大師已然端著盛滿白雪和山藥、茯岑的瓦盆走進了茅舍。他只得又轉回身來,一腳踏進沒膝的雪地,高一腳低一腳地朝山坳走去,心道:「回來後,我定要問個明白。我本無甚忌諱,但擔當大師乃佛門高僧,德高望重,今日竟然為了一個前來尋仇奪命的仇人輕易破戒,責令他人動手殺生?」

    蒼山之巔,風雲莫測。山風又沒命地刮將起來,大團大團的烏雲從山頂後的萬仞峽谷下猛地升騰洶湧奔來,像怒濤般翻滾著,呼嘯著,激起萬丈雲波雪浪,彷彿要將蒼山吞沒在澎湃壯闊的雲濤中,巍巍佛頂峰也黯然失色,好似浮在滄海中的小島,隨浪漂零;地面上浮雪被狂風怒卷而起,狂暴地往風兒身上劈頭蓋臉地砸來……

    韓風雙眼被雪屑迷得難以睜開,索性先猛一睜眼看準方向,雙手抱住頭顱,身子一縮,蜷成一團,緊閉眼睛,順著緩緩雪坡,咕嚕嚕地滾將下去。

    茅舍裡,按擔當大師囑咐,翠羽在屋子中央的地上鋪了一些乾燥潔淨的山草,將尚未甦醒的沐姑娘抱起扶坐於山草之上。此時,沐蘭膚色已近復元,然心血尚虛,跳動纖弱;呼吸雖有,然氣短難續,人尚處於昏迷之中,知覺也未曾恢復,故任憑翠羽擺佈。

    擔當大師在屋裡慢慢踱了幾步,走到沐姑娘身後站定,叫翠羽將沐蘭扶成趺坐之姿勢,他雙手合什,再挪開手掌些微,成雙掌手心錯位相對,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小翠好生將沐姑娘扶穩莫動。」接著就雙目微閉,嘴唇無聲地嚅動了一下,許是在默誦何卷佛經,運動內功吧。

    有頃,擔當大師突睜雙眼,目中精光四射,雙手大張,自上而下,自外而裡,劃了兩個大大的圓圓;雙足輕輕一蹬,身形輕輕彈起,離地三尺,人尚在空中,已然一副入定趺坐之姿,眼看瞬間就要墜落,忽地卻懸浮於空際離地尺許,有如一片浮雲般飄在沐蘭背後不上不下。擔當大師劃圓的雙手收回胸前交叉,又立起雙掌朝前,向沐蘭脊背緩緩地憑空推將過去。

    翠羽從未見過有如此這般的神奇身法,正自暗暗吃驚不已,卻陡感陣陣灼熱波浪傳來。擔當大師雙掌尚未觸及沐蘭身軀,翠羽已覺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湧動著正朝沐蘭全身壓了過去;沐蘭趺坐之身已經快穩不住了,翠羽急忙定神運勁於雙臂,穩穩地將沐蘭扶定。

    只聽得「啪、啪」兩下輕微之聲,擔當大師的雙掌已輕按沐蘭背心之處。翠羽只覺手臂一震,扶定的沐蘭身軀已在震盪;俄而,沐蘭全身肌肉均微微顫動,其力傳至翠羽雙手,令她兩臂陣陣麻。翠羽心中驚駭不已,抬眼朝擔當大師看去,但見大師面色微赤,神情一如往常,只是眼中精光不閃不滅,形似兩盞明燈,光柱直射沐蘭後腦風池大**。此刻,沐蘭腦頂門心隱隱冒出了絲縷白氣,裊裊升騰。

    頃刻之間,這縷白氣由淡而濃,再看擔當法師的腦頂,也有縷縷白氣冉冉上升。兩人頭頂之氣越來越濃,浮蕩交錯,漸漸融匯成一團後,又緩緩沉落於兩人四周,如同一襲袈裟寶衣,將他倆完全罩住,卻又依稀看得見他倆的身影。

    翠羽手扶沐蘭,按理,這團濃氣亦應將翠羽籠罩在內,但翠羽卻與此氣團一絲不沾、一縷不染。她只覺雙臂顫動不已,兩手陣陣麻而灼熱,一股舒暢宜人的暖流迴盪全身,頓覺心曠神怡,全身清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沐蘭渾身突然一抖,口裡輕哼一聲,全身軟,身子朝前重重傾斜。

    翠羽一驚,急忙睜眼看定沐蘭,使勁地穩住她震動的身軀。這時,擔當大師已收回雙掌當胸合什;那一團罩住兩人的白氣也忽然從中分為兩團,接著,又似乎分別潛入擔當大師和沐蘭身軀之內,一眨眼間,便已煙消雲散了。沐蘭此時雖仍緊閉雙眼,而全身已經溫暖如常人一樣,呼吸已趨平穩,如同熟睡了一般。

    「阿彌陀佛!」擔當大師輕輕宣了一聲佛號,看著翠羽道:「我佛大慈大悲,沐家小姐已無恙矣!慈航普渡!慈航普渡。」他緩緩站起又道,「你招呼著沐姑娘好好躺下,兩個時辰之後,她自會安然醒來。」

    說話之間,卻見風兒滿身滿臉雪花,手中提著兩隻洗淨的肥嫩雪雞進得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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