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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回 殘碑鑒英雄 荒煙潛鬼蜮(四) 文 / 點蒼狂劍

    話說段三正說道:「此人極有可能是……」話猶未落,只聽「嗖」地一聲風響,一柄閃亮的飛刀電閃而來,直襲段三後心

    警立於一旁的靈幻雙眉一立,早已聞風斜劈一劍,只聽「噹」的一聲,飛刀掉頭**土中。

    靈幻道:「鳳姑,此非久留之地,快走!」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段三之右臂。

    鳳姑左手抓起地上的劍,右手挽住段三左臂,看了靈幻一眼道:「師叔,走!」

    二人運勁,架起獨腿段三向西邊山脊上竄去。此時,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荒草叢中突然冒出了五、六個黑衣勁裝的蒙面大漢,其中一人一揮手中大刀,沉聲喝道:「快追!」率眾人追了上去。

    靈幻、鳳姑二人架著段三跨過一條山澗,朝另一條山脊之上飛奔。此地段坡地陡峭崎嶇,跑出不遠,便已感氣力不濟,度慢了下來。剛好來到太和村西頭外「南詔德化碑」前,正欲架著段三隱藏於石碑側之小松林中,卻已聞腳步聲大作,後邊追趕的蒙面人已經追至身後,距離僅有五丈左右。靈幻、鳳姑對視一眼,打算將追來的人殺翻,再帶段三離去。

    不料那為的蒙面人一聲尖嘯,五、六把飛刀一齊襲來;另有一塊黑乎乎的物件凌空直上,去勢將盡時,「啪」的一聲輕響,分為兩半,掉出一面杏黃牙旗,隨風緩緩飄去。

    靈幻、鳳姑手中長劍急舞將襲來的飛刀盡數擊落;正待飛身出擊,豈知那幾個黑衣人有備而來,不待二人身形彈起,第二撥飛刀又已電閃而至,接著第三撥、第四撥也尾隨相銜而來。

    靈幻、鳳姑二人心頭一緊,暗叫不好,手中青鋒急揮,一陣「叮噹」聲中,靈幻沉聲道:「鳳兒,快去護住段三伯!」說著身形移動,擋在鳳姑身前,鳳姑轉身剛一蹤,只聽得「德化碑」下「當、當、當」地一陣聲響,段三手中拐棍將三、四把飛刀砸飛,又忽聽得段三「啊」地一聲便靠到了石碑上。

    鳳姑大叫一聲:「義父!」搶起陣陣劍花,飛身撲了過去!只見兩柄飛刀已插在段三前胸幾至沒柄!

    段三勉力睜大雙眼,看看鳳姑,剛一開口,「哇」地一口鮮血噴出,他喘息片刻,運出最後一點氣力,壓住上湧的心血,開口道:「小姐,不要管……管我。快……走!那人便是五……「陡見一柄飛刀直奔鳳姑背心,段三雙眼一瞪,奮力挺身撲去,出手猛地將鳳姑向一旁推搡,「噗」地一聲,那飛刀正中他自己的心窩。他口一張,大聲道:「那人便是五台……」話未說完,一股鮮血狂湧而出,他身子往後一靠,雙眼園瞪,已然氣絕身亡!

    鳳姑見段三又遭毒手,如同瘋了一般地狂叱,叱聲驚天動地。她身影一騰,凌空向那蒙面人撲去。只見紅背心一閃,人影飛落,寒光濺起,只聽「啊」地一聲慘叫,一個蒙面人已中劍倒地!

    另幾個黑衣人見鳳姑已攻到身旁,紛紜亮出兵器圍將上來。

    靈幻正要挺劍衝上與鳳姑聯手力斃仇敵,一瞟眼,卻見不遠處官道之上人影錯動,約有二、三十個官兵並十來個黑衣人急匆匆向這邊奔來。其中看似不乏武林高手,有十數人已先眾人數十丈飛撲而來。靈幻眼珠一轉,嬌叱一聲,長劍嘯嘯長鳴,捲起一輪光圈,飛身向鳳姑身邊搶了過去。圍住鳳姑的兩個黑衣人見來人劍芒如簇,氣勢驚天,不敢硬擋,急急側身向兩旁閃開。

    鳳姑見五、六個黑衣人已將自己團團圍住,略一定神,將身影穩住,左手一領劍訣,一招「落雪無痕」,便要向為的那個蒙面人襲擊;突然,她覺得左手腕一緊,已被人握住,耳畔傳來靈幻低語:「對方援兵已到,切切不可戀戰,隨我快走!」話音剛落,只覺手腕一鬆,眼前人影一閃,靈幻已如脫弦之箭一般挺劍飛撲,「無痕劍法」中那一招「飛瀑流空」幾乎使到極致。

    為的那個蒙面人見狀一怔,那一點寒芒卻已無聲無息地劈面而至,他招架不及,急忙身形一側,斜踏半步,只覺得面上一涼,靈幻手中長劍已貼面而過,在他右臉上不深不淺地劃了個口子,蒙面黑巾隨即飄落地上。此時,又聽得長劍破空之聲,有如裂帛般響起,眼前人影一晃,靈幻已騰身而過!

    鳳姑見靈幻已騰身出手攻擊那為的蒙面人,而另一離得較近的蒙面人正在揮動大刀,勢欲截擊靈幻,遂不加思索,清叱一聲,身形一彈,那蓄勢待的一招「落雪無痕」已斜斜地向揮刀蒙面人削去,劍鋒破空之聲「咻咻」大作。

    那揮刀的黑衣人聞聲知警,剛要變招抵擋,可惜為時已遲一瞬。只聽得「卡嚓」一聲輕響,執刀右臂已齊肩被生生斬斷,斷口筆直,腋窩之下已被劍鋒絞開一個大大的血口!他慘嚎一聲,定定地站了片刻,方如木樁似地一頭栽於地上死去。

    鳳姑一擊得手,雙足剛一落地,正欲回劍攻擊第二個蒙面人,忽地又覺得左手腕一緊,耳畔再次響起靈幻低叱之聲:「鳳兒!不得戀戰,快走!」一股猛力拉著自己朝山脊之上的密林間奔去。她回眼看去,只見那十數人已同剛才那個蒙面人會合,急追而上,後邊不遠處尚有二、三十人手持兵器急急趕來,方知若不是靈幻及時出手拉走自己,一旦被那數十人團團圍住,今日必死無疑矣!她不由腳上運勁,緊趕兩步,與靈幻跑個並肩,低聲在靈幻耳邊道:「多謝師叔救護!」

    靈幻親暱地瞟她一眼,回頭向後看去,卻見有數十人已離追擊人群,沿岔路荷花寺方向撲去,心頭一緊,知對方已派兵堵截,遂將手鬆開,厲聲對鳳姑道:「快快使出凌虛步,脫開險境,不得有誤。」

    鳳姑點頭稱是,展動身影,緊隨靈幻如飛一般竄入密林之中,擇捷徑飛前行。靈幻邊行邊道:「後有十數人輕功不弱,況對手已派人抄路於前堵截,鳳兒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前邊不遠處便是陽南溪,澗深石聳,便於藏身,我倆到澗底覓個幽深之處藏匿起來,尋機便可脫身,再伺機設法轉回『德化碑』將段三伯安葬入土。「

    卻說五台趙府書齋中,趙飛雄臉色蒼白,眉尖聳動,正一言不地聽父親趙康講述十年前太和村段家那一場飛來橫禍。

    只見趙康滿臉悲容,沉聲道:「點蒼派四大護法中,段昆武功最高,我與李、楊二位一致推舉段昆出任掌門人,事情便這樣定了,只待三月十五舉辦大禮。不料禍起蕭牆!段大哥全家一百多口人丁竟在一夜之間全部遭難遇害!我於事三天後方從劍川回家,得到噩耗後便匆匆趕去,村中父老已在官兵要挾脅迫下將所有遺體火化,骨灰也拋撒下洱海之中,連堆土墳亦未曾留下。我從村民口中得知,此事乃由幾個大理本地人蒙了面,引提督張國柱率大理府官兵前來干的。我一怒之下,便帶了幾個弟兄去尋李、楊二位護法,打算一同去闖提督府,殺了張國柱,為段大哥全家報仇!不料李、楊兩位護法亦均於同時被人暗殺身亡!他二人戴修行,乃為居士,一生未娶,沒什麼家小,我派人將李、楊二位護法遺體葬於中和峰『元碑』之後。為不連累他人,我嚴令趙府中人十日內不得離開五台鎮半步;又請來大理府蘇督學到府中作客,席間用酒將他灌醉;夜裡趁其昏睡之際,我悄悄一人離開趙府,夤夜奔行大理府城,潛入提督府逮了一個值更小卒,一問之下,方知張國柱已於兩日前奉調帶了幾個親兵前往昆明去了。唉!真乃蒼天不睜眼呀!我不能殺了此人為段大哥全家及李、楊二位護法報仇。十年來,我為此耿耿於懷,寢食難安!」說到此,他眼圈子一紅,眼眶中泛起一片淚花,喉頭竟也有些哽咽,一部濃須微微顫抖不停。他閉口不語,低下頭去,似仍在深深追悔之中。

    有頃,趙康緩緩抬起頭來,長歎一聲道:「唉!尋仇不得,我只好返回。第二天送蘇督學返歸大理府後,我又悄悄去過太和村,從村民口中方知,段家小姐,就是與你訂過娃娃親的鳳姑,她於事當夜被子一蒙面高手救走,不知去向。段家花匠段三因去大理城中採買當夜未歸而倖免於難,我便派人四處查找,整整十年了,便是大海撈針也該撈到的了。但他二人竟若從地上土遁了一般,毫無半絲音訊。唉,細細想來,許是早已不在人間矣。」

    趙飛雄一直繃著臉靜靜聆聽,此刻,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傷痛,頭一低,眼中淚水奪眶而出,淚珠滾落在手中那半塊繫著大紅絲帶的玉珮之上。他未曾料到自己離家外出學藝之日,待己有如親生之兒一般的段大娘和段世伯領著扎羊角小辮的鳳姑,到五台鎮前來送行,而今段家二老已是生死殊途,陰陽兩隔,那可愛的鳳姑小小年紀卻已生死未卜,不知漂泊何方!他不由悲從中來,雖極力忍禁,卻仍雙肩聳動,淚如泉湧……

    自古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想來若到了傷心之處,任是堂堂七尺男兒,鐵打金剛,定然亦會淚泉汩汩,滔滔而下的。否則,何來人間之真情耶!

    看著趙飛雄淚珠如雨,一旁靜坐的金花亦不禁動容,她用衣袖擦擦眼眶,清清嗓子,柔聲道:「趙公子休要過於傷懷。人死不能復生,哭也無用,當心傷了自家身子,還請公子多多保重才是。段小姐既已被子人救走,想必還活在人間,日後慢慢設法尋找便是。」她頓了一頓,又道,「再說,趙公子學成歸來,又儀表堂堂,一表人才,不出兩年,這大理地面的女孩子還不是……」她話未說完,陡然感到趙康投來兩道冰冷嚴厲的目光,心知失口,急忙改口道,「還不……不是、哦,大理武林,還不是我們的天下!」言畢,偷偷地看了趙康一眼,見其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那已經提到嗓子眼兒上的心,方才又落回原處。

    趙飛雄心中只顧難受,雖聽得一個女人嚶嚶地說了一陣話,卻並未聽清究竟說了些什麼。良久,他方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抬起頭來看看感傷於往事的父親。

    趙康眨眨微紅的眼睛,又沉聲道:「你那老娘便因為傷心過度,又未能尋到鳳姑下落,氣急攻心,一病不起,臥床整整兩年!待得病稍有轉機,眼已花了,嗓也啞了,日子一長,竟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唉,她本也識得幾個字,不僅能看,還可以寫;但如今眼力不濟了,寫字都寫在一堆摞起,誰也辨不清寫了個什麼。」他抬手揩拭兩個眼角,又道,「要不是成天記掛著你,說不定早就撒手去世了!」

    趙飛雄咬咬牙,強忍住又將滾落的淚珠,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爹,點蒼派現今誰人主事?」

    趙康長吁一聲,動容道:「前朝沐府依官勢彈壓甚嚴,點蒼派實已勢微。段昌華掌門病故之後,段昆大哥與我共商,再圖弘揚光大,不料橫禍驟起,四大護法只剩了我一個。而我已老朽,不堪視事,至今連個元兇也不能尋出,派中叛逆亦未查出,尚有何臉面見我點蒼派弟兄門人?」他滿面愁容,感慨萬千,「唉,點蒼派如今已是散沙一盤,恐無法再捏作一團,再無當年雄威了!散沙一盤,一盤散沙啊!」趙康不停地搖頭連連歎息不止,一副英雄暮年、哀歎壯志未酬的苦愁相,已不復有往日的豪氣英姿矣!

    趙飛雄聽著,兩腮的筋肌被咬得「咋咋」作響。

    自五台鎮趙府樓閣放眼展望浩淼洱海,只見氤氳蒸騰,雲霧迷茫;那翻騰上下的雲霧之中,似有龍騰虎躍,攪起陣陣海嘯。又見海面波濤洶湧,巨浪拍天;那飛濺四溢的浪花之中,似有魑魅魍魎狂舞,蕩起萬丈妖風狂飆。

    有道是:雲中自有天眼在,疏網恢恢不可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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