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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三回 毒梟探巍寶 綠衣舞雲台(三) 文 / 點蒼狂劍

    雲巒萬仞,翠灑銀鏤的點蒼山應樂峰下,玉柱標空,三塔聳雲,擎天柱地,大有塵出寰,刺破青天之勢。

    張元奎、彭明炬率一干人,俱作衙門差役打扮,一邊觀賞四圍風景,一邊拔步大搖大擺的闖進了佛家淨地大理名剎崇聖寺的院門。

    打雜的小沙彌突見一夥官差闖進寺門,知定是出了什麼差錯,不敢開口詢問,一溜煙繞過山門、中殿,從耳房跨入大殿前,「登登登」的踏上石級,拐到塔基平台,急急忙忙跑進大雄寶殿通報去了。

    不一刻,崇聖寺住持知空禪師率寺監無塵、無因二位僧人邁出大殿,迎至石階下的院中。

    知空禪師合什道:「阿彌陀佛!不知列位施主光臨敝寺,老僧有失迎迓!歉甚歉甚!」

    張元奎略一拱手道:「在下張元奎奉大理府衙之命,擒拿朝廷欽犯,特來打擾,尚請知空禪師原宥。」言語聲調雖還平和,然口氣中卻不無驕橫拔扈之意。

    知空禪師一愣,白眉抖動幾下,問道:「敢問張大人,古剎聖地,只有方外僧侶、進香施主,何來朝廷欽犯?」

    張元奎雙眼微微一瞇,冷冷問道:「無忌和尚乃貴寺掛名僧人,該不會有錯吧?」

    知空禪師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張大人所言不謬,不知無忌犯了什麼條律法度,竟勞動張大人親自率眾追緝至此?」

    張元奎冷哼一聲道:「無忌那廝目無王法,竟敢於風高月黑之夜潛匿道旁,妄圖謀刺朝廷命官,幸而未果,該無忌殺死三名從人後,畏罪倉惶逃竄,故爾……」

    又高又胖的黑臉和尚無因雙眉一豎,冷然插言道:「既是風高月黑之夜,人犯未獲,爾等何以認定其人便是無忌?」

    無塵急攔道:「師弟休要……」

    張元奎冷笑道:「嘿嘿,無忌那廝也算條好漢,行刺之際公然自報法號,豈會有錯!」

    知空禪師微微點頭道:「既是府衙有令,敝寺亦不敢袒護。只是無忌外出雲遊,至今未歸,老衲實不知他今在何處,尚請張大人明察。」言畢,雙手合什,深深一揖。

    張元奎道:「在下素知崇聖寺乃百代古剎,佛門聖地,諒也不敢窩藏罪犯。不過,」他目光一閃,斷然道,「在下有命在身,不敢玩忽職守,今日須將寺內搜查一遍,無忌在與不在,亦好回府覆命。」言畢,不待知空法師答話,將手一揮,帶領眾人便往台階上闖去。

    無因和尚大怒,緊跨兩步,又高又壯的身軀如鐵塔般攔住了張元奎,雙目圓睜,厲聲道:「佛門聖地,豈容爾等胡亂玷污!」

    張元奎一怔,厲聲喝道:「你這禿驢!我壓著性子好言相對,你倒出口傷人,許是不想活了?」說話間「噹啷」一聲,已拔劍在手。

    那幫差役也紛紛亮出各自兵器,劍拔駑張,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無因和尚黑臉上青筋亂跳,雙眼盯住張元奎,兩手慢慢握拳,緩緩向上提起,只聽他身上關節骨骼隨著動作「啪噠、啪噠」的一陣暴響。

    無塵和尚急趨幾步,一把抱住無因後腰,顫聲道:「無因休得胡來,有事自有方丈作主。」

    知空顫顫巍巍的走到無因身邊大聲喝叱:「無因休得無禮!退下!」他轉過身,雙手合什道:「罪過!罪過!張大人若不信老衲之言,自可搜查便是。出家人豈有誑語?只是尚請張大人等手下留情,休要驚嚇了寺裡僧眾和朝佛香客,亦請勿毀損寺中器物。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他雪白的鬚眉顫動不止,連宣佛號,一擺手又道:「張大人,請!」

    張元奎哼了一聲,將手中劍「嗆」的插回鞘內,昂頭拾級而上,指揮手下滿寺院搜查起來。

    無因滿臉怒氣,看看張元奎等人的背影,向知空禪師問道:「大師何以這般忍讓,任人欺負?」

    知空禪師歎道:「無因哪!現今吳三桂坐鎮雲南,甲兵數十萬,動輒以朝廷之名彈壓百姓,誅殺異已。老衲朽矣!歸期將至,何忍為些許小事危及滿院僧眾之性命?有道是萬物皆空,萬念皆空,安有欺負氣惱可言?」

    無因忿忿然道:「佛亦為人,僧亦為人,既是為人,豈能無性?如此苟安,洒家實難忍耐。」言畢,「呼」的一掌向階旁古柏推去,掌風凌空遙拍,將合抱的古柏震得簌簌搖晃不止。

    知空禪師道:「阿彌陀佛!滿院之中,會武功者不少,然可稱一流的僅汝師兄弟數人矣,豈能抗朝廷千百兵丁?段氏消亡至今,大理點蒼派早已衰弱。今官府勢大,汝以匹夫之勇相抗,何異於羊入虎口!老衲在當年比汝如何?唉!弱水三千,一瓢以飲!佛門弟子,當一心禪學,休論塵事,少惹是非。老衲一世坎坷,閱盡滄桑,乃肺腑之言也!無因哪,汝當學無塵,收斂心性,精研禪機才是。」

    大理府衙後院花廳,座落於城中靠西城門處,整個後院佔地近五十餘畝,很是寬敞恢宏。

    時雖冬日,但這大理地界得天獨厚,滿院花卉芳草依然欣欣向榮,綠茵如絨,青翠欲滴,櫻花茶花,競相怒放,煞是可愛。

    府衙花廳,原是大理國段氏所建之御花園,年代遷延,改朝換代,又幾經兵燹,至前朝沐氏才在原址上重建為別館花園,雖與原先規模氣派相去已遠,但精工細砌,均出於大理、劍川、巍山等地名工巧匠之手。琉璃空頂,雕樑畫棟,飛簷翹角,斗拱托頂;古柏參天,奇葩花苑,芳草夾道,甬道長廊,假山流泉,曲徑通幽,鳥語啁啾,清溪潺潺,端的是清麗典雅,氣韻高潔。

    劉毅一副儒生妝扮,風流儻倜,正與紅袍喇嘛枯爾巴法師及大理府中幾個幕僚品酒論詩,以附風雅博學。

    酒至漸酣,談興正濃。

    枯爾巴法師舉杯道:「本座雖身居西域吐蕃,自幼學佛,閒暇時亦誦讀過些唐詩宋詞。論及胸懷氣度,本座以為推宋將辛棄疾,『莫射南山虎,直覓富民侯』直書胸臆,真乃大丈夫本色也!」言畢,舉杯仰頸,一飲而盡。

    劉毅笑道:「**師所言極是。不過,以在下看來,辛氏所言,乃草莽英雄搏命求官之願耳!區區侯爵,豈可為大丈夫之志?莫如三國曹孟德所歌曰:『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實乃攬天括地,帝王之志也!」他手搖折扇,搖頭晃腦,朗聲誦道:「辟如蕃王,領地千里,威震八方,偉人志也;又如吳王,甲兵雄踞,王霸天南,攀天攬日,志猶未盡,王者志也!」

    一干人頻頻點頭附道:「劉公子高見,精闢之至,精闢之極也!」

    枯爾巴法師大笑道:「哈哈哈哈!本座精於佛學,詩詞之道,去劉公子遠矣。好一個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此番本座與公子赴昆明面見吳王爺,蕃吳修好,歸心之日,諒不遠哉!哈哈哈哈!」言畢,又灌了一盞醇酒。

    忽然,一侍衛匆匆入內道:「啟稟劉公子,巍寶山妙林真人差信使傳來書信一件。」言畢,雙手捧上一封信函。

    劉毅接過信函,起身略離兩步,拆封瀏覽,眉頭漸皺,閱畢,對那侍衛說道:「知道了。叫人安排信使住下。你去將張副統領找來見我。」

    侍衛應聲退出去。

    劉毅轉身對眾人略施拱手道:「在下有要事,怒不能陪諸位盡興。」

    枯爾巴法師端坐未動,那幾個幕僚紛紛起身離座,唯唯諾諾告辭離去。

    劉毅走回案前坐下,對枯爾巴法師道:「昨日與你言及的妙林老道,不守清規,窩藏碧龍教主之師妹,被碧龍教主興師問罪打進山門,他怕不敵,來信求援。哼!紅顏禍水,此言不謬也!」

    枯爾巴法師嘎嘎怪笑道:「人說佛道不相容,此君心性卻甚合本座脾味。嘎嘎嘎嘎!本座當去助他一臂之力,順便瞅瞅他金屋之嬌娃美女!嘎嘎嘎嘎!美差!美哉!」一陣怪笑,蕩出滿臉**之色,與那一身佛家大紅袈裟妝扮極不相稱。

    劉毅眉頭一皺,暗道:「此君亦非真正佛門信徒,實乃雞鳴狗盜之類也。」他待枯爾巴話語落地,方才開口道:「此等小事,何勞**師親自駕臨?明日你我還將啟程上路,前往昆明面見吳王爺共商大計。那妙林乃荒山野道,無甚大出息,回來再去,先叫張元奎率幾個弟兄去就是了,諒她碧龍教主也翻不起甚波瀾來。」

    張元奎按劉毅吩咐,率王連錫等二十餘人急匆匆翻山越嶺,趕往巍寶山解妙林真人之圍。行了整整一日,天黑時分才攏了蒙化府城,已是個個走得灰頭土臉,皮塌嘴歪的了。張元奎亮出身份令牌,那蒙化知府趕忙備辦酒宴,安頓驛館,大嚼一頓,飯飽酒酣,倒頭便睡。

    次日黎明,張元奎率手下悄然離城。此去巍寶山不過十五、六里,雖是山路,日上竿頭,也便行至巍寶山下。

    張元奎等人方至谷口,便已被綠衣女現,急報孫百媚。孫百媚正在榻上歇息療傷,聞報懶懶支起身道:「綺春,老身所中之毒尚未褪盡,你帶幾個姐妹守住谷口,不論來者何人,只管毒針襲之,休教一人上來。待兩日後毒氣散盡,老身便要親自看看是何人竟敢趟這潭渾水!」

    綺春帶人出了上清宮,在通往山下的石階前守住。

    青春少女,天性活潑,看著沿山道迂迴緩緩而上的黑衣差役兵卒,指指點點,嘻笑不已。

    為張元奎嚮導帶路的道士,早已領教過這群貌若天仙的綠衣少女毒針的厲害,心中害怕得緊,越往上走,越是戰戰兢兢,畏縮不前,半時挪不出幾步路去。

    張元奎正要怒催促,不料黑衣人中有幾個色膽包天的,仰見山路盡處一排美女,婷婷玉立,笑靨若花,嬌艷欲滴,不由精神大振,口中嚷嚷叫喊著輕浮褻瀆之辭,爭先恐後越過帶路的道士,急匆匆向山上奔命似的跑去了。

    看看黑衣人距離越來越近,眼下已不足兩丈左右,綺春眼波一閃,嬌叱道:「姐妹們,針!」右手一揮,廣袖疾舒,只見數十枚毒針幻作一片閃亮飛芒,從一隻隻玉藕般的嫩手中激射而出。

    一瞬間,只聽得慘叫之聲沖天而起,聲震山谷。

    衝在前邊的三個黑衣人雙手捂臉,嗥叫著倒在山路上,其中一個身子一歪,一頭向深崖下栽去!

    後邊幾個見勢不妙,慌忙掉頭後退,直到離台階七八丈遠,才返身站住,面如土灰,滿頭冷汗,膽戰心驚的向石台上看去。

    張元奎曾聽劉毅講過碧龍教毒器的厲害,原只道善使者恐為數不多,故未曾叫手下加意提防,眼看這幾個嬌嬌女娃兒竟是如此了得,一出手便一死二傷,這如何是好?

    綺春見來人退下,並不追擊,只教姐妹們在攬雲台上或坐或倚,依舊嘻嘻哈哈,說說笑笑,打鬧玩耍。

    張元奎思忖半晌,如此耗將下去總不是辦法,遂與手下小聲嘀咕了幾句,一聲喊,手中持劍狂舞著,護住身體沒命的往上衝去。

    又一陣玉手輕揚,鋼針迸射,滿天白芒!

    衝在前頭的兩個黑衣人嚎叫著倒在地上,其餘的又紛紛屁滾尿淌的退卻下來。

    張元奎進退不得,又氣又惱,一把揪過那名帶路的道士,厲聲問道:「除此路之外,還有別的路徑麼?」

    那道士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回張、張、張大人、大人,退出谷口、谷口,繞道向西、西邊,有條、條小路。」

    「尚有多遠?」

    「要、要走整、整一日、日,方可、可進、進山。」

    張元奎使勁將他甩到地上,眉頭緊皺,眼珠亂轉,又抬頭瞪著攬雲台上那群綠衣少女,咬牙切齒,狠狠的大喝一聲:「走!」

    有分教:毒針襲人處,笑靨醉君時。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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