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青曦扭過頭去,微微用手梳理了下搭在後脖頸上的濕發。
「看著我。」林陣攥緊雙手,「我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你要給我說清楚,曦兒。」
「我來說吧。」聖潔女人不帶一絲溫度的說道,走上前去,「她之所以要走,是因為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林陣心神一震,本來就不屬於這裡?這什麼意思?但一想到今晚梅林鎮遭受的無妄之災,他就不難推斷出,這裡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關節,否則梅林鎮作為莫林公國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鎮,怎麼會平白無故遭到魔導師級別以上的高手狂轟濫炸,大肆屠戮!
「曦兒,你來告訴我,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林陣快步走上前,兩手攫住青曦的雙肩,將她的頭扳過來。
「哥……」青曦低著腦袋,聲音有些哽咽,輕輕搖頭。
那女人看到林陣選擇直接忽視她,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陣兒……」陸靜終於開口說話了,「這些年來爹和娘不是有意一直對你們隱瞞真相的,而是想等你們大點後再說,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曦兒,其實不是你的親妹妹,她是你兩歲那年我從一個女人手中抱回來的。」
「那是一個冬天,清晨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山頭,我一覺醒來,發現你突然不見了……」
陸靜的話語猶如一記鼓槌砸在林陣的胸口上,悶的一聲響,許多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悄然浮出了腦海,漸漸拼湊出一段因果緣分……
那是梅林鎮數十年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林陣兩歲,下著大雪的那天早上,林陣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出去撒尿,回來後因為意識還處於十分迷糊的狀態,竟一聲不吭地爬進了床底下躺著繼續睡覺。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小林陣回來,陸靜再也睡不住了,下床到處找了找,喊了喊,就是沒想到林陣在床底下,後來,她見大門半開(其實是林山脊早起出去時沒關好),便想也沒想,心急如焚地冒雪衝了出去。
林陣家當時還安在林家大院中,毗鄰後門,當天那麼早後門無人當值,但後門洞開,陸靜在院子中尋了半天沒找到林陣,便出了後門,沿著小巷一路向前走去,邊走邊喊。
毋庸置疑,陸靜並沒有找到林陣。
但命運的輪盤一刻不息,從陸靜出了後門,不,是從林陣迷迷糊糊鑽進床底那一刻開始,命運的輪盤便朝著既定的方向強勢地轉動了!
在巷口,陸靜碰到了一位身染鮮血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懷中抱著一個用厚厚棉被包裹起來的竹籃。
「求求您,收留她好嗎?」白衣女子突然下跪,鮮血濺了一地,她將棉被掀開,露出一張紅撲撲的精緻小臉蛋,是一個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孩,粉雕玉砌,真真是一個美人胚子。
「這……」陸靜手足無措,雖然一眼望去她便對這個小女孩產生了好感。
「我知道您有很多疑惑,我也知道我的請求十分唐突,但真的沒時間再耽擱了,他們很快便會追到,如果小姐再跟著我,我恐怕無法護她周全,所以我請您一定收留她,我會去引開所有礙事的人,您不用多想,只需將她當作您自己的女兒撫養,求您了……」
白衣女子的神情沒有一絲作假,也無需作假,她身上負有幾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汩汩地往外湧出,她用棉被裹緊小女孩抱給陸靜,陸靜心中一軟,接了過來,「要麼,你跟我回去吧,你的傷勢太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在當時年輕的陸靜心中,她認為天下沒有什麼事是梅林林家解決不了的,所以才有此一說。
白衣女子淒然地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恩人,小姐就托付給您了,這也許不是什麼好事,但我只能請求您的原諒,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否則會有大禍上身。請您原諒。」
陸靜剛想說什麼,一陣冷風拂過面頰,帶走所有淋漓的鮮血,白雪地一片潔白無瑕,連腳印都消失得一乾二淨,白衣女子已然不見!
「哎,她叫什麼名字……」陸靜朝著空曠的街道喊道,無人應答,但小女孩卻真真切切躺在她抱著的襁褓中,這一切提示她剛剛發生的不是夢,而是現實!
就在這時,太陽突然躍出山頭,陽光灑遍大地,在茫茫大雪的折射下,竟呈現一道道奇異的青色。
「青色的晨曦。」
「青曦。」
「你就叫林青曦吧。」
於是陸靜便從後門將尚在襁褓的林青曦抱進了家中,她心中仍記掛林陣,將青曦放在溫熱的被窩中後,就又匆匆出門去了。
命運的輪盤到此刻,前奏便已經全部就緒。
青曦哭了,經過一番折騰,她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放聲大哭,哭聲越來越大,最終驚醒了林陣。
兩歲大的林陣迷迷糊糊地從床底下鑽出來,循著聲音爬上了床,鑽進了被窩,他的眼睛還是緊閉的,卻憑本能抱住了青曦,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不哭。」他口齒不清地說,接著又呼呼大睡起來。
青曦轉過頭,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林陣,竟真聽話不哭了,然後將腦袋埋在林陣的懷抱中,慢慢睡著了。
因為林陣當時年紀很小,第一次遇到青曦又在意識不清的狀況下,所以對那一天早上發生的事,隨著時間流逝,漸漸便支離破碎,再也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
後來,林陣便選擇相信了陸靜和林山脊商議後告訴他的「事實」:林青曦是他的妹妹,親妹妹。並且,這一件事在上長老林天倫的默許下,終成一個既定的「事實」。
等到陸靜說完一切的時候,雨也停了,可惜不會天晴。
「不,不,不是這樣的!」林陣搖著頭,堅定地說。
「哥……」青曦淚眼婆娑地抬起頭。
兩對眼睛交會。
「不,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曦兒,你都是我最親最親的妹妹,無論如何,這一層關係絕不會被斬斷!」
林陣漆黑的眸子中爆出璀璨的精光,他堅決萬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