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外,旌旗獵獵,雙方兩陣對圓,我和高順擺出陣勢嚴陣以待,而對面張飛和關羽各自騎將在高頭大馬背上,一騎當先,好不威風!
「常山趙子龍!」張飛丈八蛇矛遙指向我,豹環圓首,一臉不怒自威之態。見得張飛如此怒目相視,我非但不以為意,反而回將道:「趙子龍在此,敢問張三爺有何指教!」可張飛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叫人眼珠子掉了一地。「二哥!這也上戰場了,趙子龍也來了,這酒也該可以喝了吧?」張飛雖然依舊保持著我遙指向我的姿式,他自己卻是轉頭向關羽問將道。
關羽見得所有將士都看向自己,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原本一張紅臉更成紫紅之色,他實在想將不到張飛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惦念著「酒」這檔子事兒。
任誰都想將不到張飛如此極品,這恰也是他最可愛之處。關羽招了招手,已經有人將劉備所留之酒送上。張飛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圍異樣的目光,他卻是雙目一睜,怒斥道:「看什麼看?今天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男兒上戰場豈能無酒?喝完它今日我與『常山趙子龍』定有一番惡戰。」聞過張飛此言,我心中暗自為之喝彩起來。
人道張飛有勇無謀,可是知微顯著,於小處能知大略,張飛此舉旨在激勵鬥志,送將上酒的關羽似乎也恍然明白過來,開始暗自佩服起自己這個三弟來。
「今日是有一場惡戰不假,可此戰險惡之處並不在戰陣撕殺,而在爭奪人心上面,張飛你雖有妙著,難道我就沒有?你以為這般就贏了嗎?」我思忖著,心中一暗道。「常山趙子龍!我大哥臨去之前曾說過:你也算是當世英雄,說此酒可送你一碗。」張飛酒罈和酒碗,一邊倒著,一邊說道:「不過俺老張看來,今日你我沙場對敵,與其讓你浪費了,倒不如盡讓與我,飲過之後,也好叫你我好生大戰一場!」
張飛說罷!就要將碗中酒一飲而盡,見此情況,我連忙阻止。
「既然有我一碗,為何翼德不讓於我,反而自飲?我遠來是客,豈不聞這第一碗應該盡客的嗎?」我話才落下,張飛便怒喝道:「哪有佔人城池,屠人百姓的……」張飛這話沒有說完,卻是教關羽大手一揮打斷,關羽向張飛打了個眼色,不急不緩的說道:「翼德!此碗且讓他,雖為敵對,亦是賓主,只要此戰未開,我們多多少少都應該盡些地主之誼的。」
張飛聞過此言,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翻身走將下馬,說也奇怪,張飛此舉看將起來動作似乎幅度不小,但碗中酒未曾溢出半點兒。
關羽此舉自然是不願失了大義之份,雖然心中知道卻也不曾點破,我也跟著翻身下馬,接過張飛遞過之酒。「好東西都給糟賤了!」張飛看著我接過酒碗,氣呼呼的說將道。我從張飛手中才接過酒才飲過一半,我旁邊的白馬卻是親熱著依偎上來,先是一聲嘶叫長鳴,跟著撒嬌般往我懷中蹭,其意頗明。說也奇怪!自從我上次不經意間餵過白馬一次酒後,白馬似乎就喜好歡上了此物,每次見到我喝酒,都會親熱的蹭將上來,討上一點兒,這此也不例外。
我輕輕的拍了拍白馬腦袋,將剩下的半碗盡數讓給了它。張飛卻是不可思議的看將著我和白馬,彷彿完全叫眼前之事震驚了。
「你……你……你……」喂完馬兒之後,想要遞還張飛灑碗,張飛卻是一臉怒容,「你……竟然把酒才都餵了這個畜生了?你……」激動間,張飛已然有些不成言語,不禁不接我遞還的酒碗,反而將酒碗重重的往地上了一扔,摔作粉碎。見得如此情形,雙方士卒都緊張了起來,劍拔弩張之勢,似乎隨時就爆發混戰的可能。
張飛指向我的時候,手不自覺的也指向了已然飲過的半碗酒的白馬,白馬似乎也讀懂了張飛對自己的的蔑視。
白馬飲過酒,趁著酒的勁頭,一聲嘶鳴響徹雲霄後,它竟先用馬首撞開了我,然後高高的揚起馬蹄,竟踏將向張飛。張飛一我促不及防之下,只來得及叫了「畜生」兩個字,連忙雙手交叉,高高舉起,連忙防住頭頂,我一個蹌踉間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看到面前此情此景,也是叫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馬蹄落下之後,張飛接連退了好幾步,舉起的雙手,與馬蹄接觸的地方,已然青一片,張飛卻是不怒反喜道:「好傢伙,居然能讓家張爺爺難看!」
說完,張飛也沒有什麼報復之舉,卻是活動了一下手腕。早在白馬飲酒的時候,關羽眼睛便一刻不動的停留在白馬身上,等到白馬飲完酒暴起傷人,關羽眼中更是異彩漣漣。在張飛叫出「好傢伙」的同時,自關羽口中道出卻是「好馬」二字。雖然聲音大部分讓張飛給掩蓋,我卻一點兒不差的全聽在耳中。
這一世不知如何,前一世卻是聽爺爺講多了關二哥愛馬之舉,特別是他過五關斬六將之前,曹操送上金帛美女,他未曾動分毫,只有在送赤兔的時候,才見他相謝。
由此可見關羽對好馬這偏愛,當然!這一世由於我的介入,似乎「過五關斬六將」已經不太可能會出現了,但關羽的一切舉動都全落在我眼中。「原來早聽說呂布座騎赤兔能日行千里,可謂當世名馬!」關羽一面看著白馬,一面由衷讚歎道:「想到我子龍座騎亦如此通靈姓,比起赤兔,只怕也差不到哪裡去。
「翼德啊!我看你這碗酒不算浪費,如此良馬當飲得此碗。」關羽笑將著說完這般話,同時輕拂腮下長鬚。
彷彿是回答關羽的稱讚般,白馬又是一聲嘶鳴長響。張飛活動了一番手腕後,似乎也無大礙了,有些氣呼呼的嘟囔道:「想不到今日我燕人張飛居然叫一匹畜牲給欺負了,若是傳將出去……」張飛一邊嘟囔著,一邊趕回自己陣中。這般話他說得聲音甚小,卻是由於我隔他距離不遠,前面的才隱約聽完了,至於後去卻是聽不清楚了。
我心中暗笑不已,忖道:何止是你?仔細算將起來,被白馬欺負過的不佔少數,其中亦不乏當世名將,如顏良、文丑之流。
「酒既飲過!這地主之誼我們也算盡過了!」關羽突然一句,將好不容易緩將下的氣氛又立刻弄得緊張起來,「『常山趙子龍』說起除卻『虎牢關』相見那一次,我們彼此照面也不算少,今天走將到這一步,也可謂時也命也!我敬你乃當時英雄,才讓翼德敬你一碗,然而!今日楚河漢界,涇渭分明,飲過此碗,彼此除開敵對,再無干係,關某今日除了在戰陣之上撕殺流血,至死方休外,另外再請求你一件事?」
「二哥!」一旁的張飛我急忙道:「大戰未開,還不知鹿死誰死,不必求他,我們何必低聲下氣的……」
關羽大手一擺,阻止了張飛繼續說將下去,只是一雙丹鳳眼眨也不眨的看將著我,繼續說道:「徐州三陣關雲長輸得心服口服,卻也知道『常山趙子龍』能有今日之名,並非一味撕殺得來,更兼有仁慈之心。若非如此!關羽和我手下親兵又豈會活到今日?」關羽此言一出,在他手左右親兵及關興等人,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還請明言,若趙子龍能應承的絕不推辭!」我只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因為在關羽眼中確實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坦誠。
高順想要勸我已經來將不及了,只好長長一歎。「今日一戰不論哪方贏了此役,都請彼此都約束手下士卒,切不可濫加仇恨和施以報復方剩下的人馬,你看如何?」關羽此言透著一絲決絕之色,似乎他本人已經隱隱料到此役之殘酷,也活將下來的就只有那麼幾個人。通過關羽此言,我也覺出他誓與小沛共存亡的決心,心中不禁為之感歎!
「二哥……」
「將軍……」
關羽身後的將士的將士和張飛不約而同的喊將道。關羽依舊故我的說道:「大家不必勸我!若是關雲長守不住小沛,辜負大哥所托,唯死而已!可大家……」說到這裡,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可以答應此事!」我話才落下,關羽才稍覺得放心之際,我話鋒又是一轉,「不過有一件事,還請關將軍……不!此事應該是只有『劉皇叔』才作得了主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