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沿著連綿濛濛的山川繼續前行,霧靄中張揚往河岸邊一瞧,暖暖日照中,冰河不知何時一開始消解融化,河邊楊柳也開始吐出了淡淡的青蕊。
已經正月二十四了,今冬來的很早,卻也去的很早。不知不覺間,那個大雪沒馬蹄的季節已經遠去,春風不知不覺間回程了。
路已經走了大半,前方五十里就是他們這一程最後一程。個人的前途,兄弟的未來,都看他怎麼帶領大家把這段路走完了。
憶起從吳家堡含辱夜逃,憶起一路西去艱難困苦,想起巾幗紅顏的刻骨別離,想起雪湧南關馬不前的軒轅關下的軍旅歲月。
再到一路北上走來,苦也吃過,累也吃過,血泊屍山槍林箭雨都不過是眼前浮雲、不值一提。兄弟情義,相濡以沫的甜蜜,都讓張揚受用。
緊了緊大髦,策馬遠眺,張揚忍不住即興沉吟道:「
沙場無歲月,覺時已經年。
來時軒轅雪漫天,一路向北雄關間,誓不回頭朝天闕。
生死聚散難相見,遙望軍途洛河邊,已是春風一片(阿義原創!)。」
夏侯惇,劉備等人聽見張揚豪邁的吟誦,都相視一笑。這一路走來,都已是生死兄弟,彼此的生疏芥蒂一路上也消磨了大半。
夏侯惇吸了一口芬芳的空氣,望著前方開凍的河邊,意味深長地看著張揚說道:「遙望軍途洛河邊,已是春風一片……可張濟他們可不會輕易讓我們到洛河邊。到不了洛河邊,我們就都要埋骨在春風綠土間了。」
劉備瞥了一眼興致頗好的張揚一眼,又看了一眼頗有些嗟歎意味的夏侯惇,頷首笑道:「元讓不必擔憂,有我等在,有身後一萬鐵血男兒在,豈是張濟那群殘兵敗將能阻擋得了的?」
由於從軒轅關出來時帶的兩千五百徐州軍已經折損殆盡,張飛關羽也就不必單獨領軍了,而是時刻護在劉備身側,如今也跟張揚夏侯惇同行。
「大哥說得對,自從十幾日前咱們打殘了他們的大軍,他們就再也沒有正面露過臉,只敢派些人馬暗地裡下手偷襲,忒是讓人生厭。顯然是叫咱們給打怕了,不敢來了!」劉備話音剛落,張飛就扯著大嗓門開始嚷嚷附和了。那震耳欲聾的響動,讓張揚夏侯惇都惹不住皺了皺眉頭。
劉備也忙向張揚二人投去抱歉的一笑,然後輕輕地瞪了張飛一眼道:「三弟,小聲點兒……」
這時前方又出現了一陣騷亂,原來是斥候發現了一對西涼軍馬,已經被擊潰。
前面到來稟報戰果的斥候走後,幾人都相視一笑,因為面對這樣的情況,早已麻木了。
接下來,又是大大小小,斷斷續續的跟蹤偷襲,無一不被敏銳的影字營及時發現,然後或自行處理,或引來後方大部隊派人驅散。
一路上熱熱鬧鬧的,也不太寂寞。
傍晚時分,大軍在山腳下一個小村落裡駐紮歇息。
入夜時分,張揚等人正在燈下開軍事會議,外邊又傳來打殺聲。張揚讓人一問,才知道白衣軍又來夜襲,但被徐厚帶人給發覺了藏身之處的破綻。一番亂戰,白衣軍留下了幾具屍體屍體之後,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次讓影字營的人很失望,沒有女俘虜,不能像上次那樣發洩憋了許久的欲*火。
「真掃興,怎麼沒女的?!上次那個,那叫一個俊俏,還是處子呢。芳草萋萋花叢間,破關而入桃花飛濺。揮師猛進時,又是重巒疊嶂、緊致嫩滑。破完一城,又見雄關。可是少見的極品呢……這樣的女子卻來當刺客,走刀口,真是可惜。若是活的,老子鐵定娶了她當婆娘,夜夜能摟著這樣的小娘子困覺,該是有多麼啊……」
「小聲點兒,主公可是交代了……一旦說出去,咱們影字營的臉都丟光了,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
徐厚聽見那幾個收攏檢驗白衣軍屍身的小伙子的嘀咕,雞皮疙瘩起了一堆,不理解他們怎麼性*欲那麼旺盛,連女屍都不放過。
在他看來,人已死,再美的容顏,因為毫無生氣,跟木頭一樣的死物,他實在提不起興趣。也許是他年紀大了,已經在那方面淡漠了。除了他的責任義務,牽掛和理想,別的他都已經不放在心裡了。包括女色和情*欲。
「夜裡面都給我打起精神,若是出了岔子,驚擾了主公,我把你們都踢出去!」徐厚輕步走到猶在一邊搬運掩埋著屍體,一面嗟歎嘮叨的幾個影字營士兵,低聲厲喝道。
幾個士兵見到徐厚走來,聽到他威嚴的厲喝,都嚇得渾身一哆嗦,忙低頭順眼、唯唯諾諾含糊地說不出話來。
而黑暗中,一雙明亮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徐厚遠去的身影,用她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自語道:「大軍打不贏,暗殺又不行。沒想到我天山派刺客堂苦心經營這麼多年,這個小矮子才是掩藏跟蹤真正的高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姑娘有什麼打算?」昏黃的燈下,賈詡用竹篾挑了挑燈芯,淡淡地看了一眼鄭冰說道。
鄭冰如畫的眉毛一揚,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張繡,然後略一沉思凝聲說道:「我想打入敵人內部,為你們傳音送訊,將他們引入你們的埋伏圈……」
說著,張繡訝然地抬起頭看著她,鄭冰並不在意,而是星眸一轉,看著前方冷聲說道:「劉揚等人狡猾而警覺,麾下更是有奇人異士的高手相助,強攻刺殺都很難成功。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裡應外合,將他們拖入險地。就算不能一戰留下他們,也要把他們死死地拖在,從倫山到洛水這最後的五十里!拖到徐榮、董越他們四面合圍的大軍趕來!」
賈詡讚許地看了鄭冰一眼,笑道:「姑娘正是好智謀,賈詡佩服。」
鄭冰淡然一笑,謙遜道:「文和先生算無遺策,乃世間少有的智者,小女子怎當得起先生一讚。」
而張繡只是鄭重地看著她,目光包含著感激和歉意,沉聲問道:「我該怎麼做?」
鄭冰和賈詡目光一對,賈詡道:「自然是一場苦肉計了。」
鄭冰含笑垂首道:「到時候可別太粗魯了,小女子可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