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這太危險了!你不會武功,流矢刀槍來了你根本躲不過去,要留也該我留下!」吳穎勃然道。
周倉等人也紛紛附和吳穎,說高順的人馬最在意的還是如何燒掉糧草,次等才會想著取下敵將首級。張揚這樣做不值當,根本用不著張揚以身犯險。
看著掐腰而立,由於情緒激動而臉色緋紅的吳穎,張揚心裡一暖,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吳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重重地坐下了,就聽張揚笑著說道:「既然演戲嘛,就要把準備活兒備足了。這湯鍋都燒起來了,料也下上了,若是把我這個佐料再填進去,不是讓高順覺得更有味道,更有吃頭麼?」
「若……我是說萬一,高順一不小心真的把這鍋湯連底料都吃了下去……那怎麼辦?」周倉小心翼翼地問道。
「吐出來不就完了!」老黑不假思索地嚷嚷道,頓時招來一片白眼。望著眾人無聲的討伐,老黑無恥地蔫兒了。
「我可不是那麼好吃的佐料,我是巴豆粉,吃了小心一洩如注,大瀉千里!」張揚摸摸鼻子,不以為意地說道。
「你就算是砒霜又如何,你是折騰了高順,但你下了人家的肚,就算能出來,那……你還是以前的你麼……」吳穎嘴唇動了動才不豫地輕聲說道。
幾人剛商議完不過半個時辰,侯成就帶著人馬殺了過來,被箭雨一通齊射落荒而逃,波秀帶著一千人馬追殺而去。
波秀剛走不到一刻,杜嚴從另一個方向也突然殺到了,他們並不戀戰一觸即走,張揚冷喝一聲:「飛豪(周倉的表字),給我追!」
杜嚴剛走,高順族弟高息又出現了,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吳穎更是眉頭緊鎖:「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調虎離山!」張揚冷笑道,「沒想到他們也玩起了陽謀,做戲的成分也忒大了,一眼就看穿了。好歹一路人馬走了一個時辰以後第二波再過來啊,你倒好一刻鐘都等不及!不過這樣正好,陽謀對陽謀,省的我費盡怕你還不配合。我劉揚自命帶『揚(陽)』,不把你玩個陽痿,玩個陰陽失調,我這個『揚(陽)』字就白叫的!」
眾人笑罷,果然半刻之後高順親自帶人馬來了,吳穎看了張揚一眼,搶先道:「我去!」
張揚讚許地點點頭:「記著趕回來救我!」
吳穎白了他一眼,提著槍騎著追風馬就帶著一彪人馬向著高順殺了出去。高順只是跟吳穎在馬上交手了幾個回合轉馬就走,吳穎自然心有靈犀地緊追不捨。
「這該是高順最後一波人馬了,四路加起來差不多兩千五百人馬,剩下的最多不過三百……加上傷殘者……就算我們的人馬不回援,我們的長槍營也足以撐場面了。」張揚看著吳穎風一般飛去的倩影,背起手沉聲道,「高順他自己都成了調虎離山的魚餌,他來得及擺脫穎兒,自己帶著精銳來襲營麼……或者他另有人選……」
高順一面飛奔,一面對身邊的小校鮮於通用飛快地語調吩咐道:「快去跟郎平(平少三三的大龍套)聯絡,就說敵人營中會有準備,而我到時不一定能趕回去,叫他小心行事!」
「喏!」鮮於通一抱拳,就策馬從側翼脫離了隊伍,沿著空曠的原野疾奔而去。
而此刻,高順秘密藏兵處,小校張琦對著身邊面容陰鷙的校尉說道:「將軍,我們的探子已經傳回消息,侯成大軍突襲失敗,被劉揚軍一千人馬追擊,大約是在劉揚軍答應七里外的灘河一帶惡鬥。杜嚴也調走了他們近一千人馬向著龍城去了,高息暗箭傷了一敵將,也被敵將帶著一眾人馬狂追,馬俊同時出擊放火箭燒了他們二十級車糧秣,回奔時同樣被緊追不止。高順將軍親自帶人馬溺戰,假裝不敵那女將,帶人逃走,女將欲留下高將軍性命,也跟著追了去。算算敵人滿打滿算不過五千人,如今被高將軍各路人馬調開了不下八成。他們的中軍和糧草隊只有劉揚和他的長槍營看守,良機啊!」
校尉叫郎平,乃是高順的仰慕者。這次高順被下放打游擊,他很是不平,於是借口去軒轅關偷襲孫堅和陶謙,向呂布要了一千多兵馬就出走了。但他並沒有去軒轅關,而是直接奔到這兒來了,昨晚才見到高順。
張揚等人這些天一直跟高順侯成杜嚴大叫道,根本來不及知道高順竟然來了郎平,還有他的一千人馬做幫手!
「昨晚將軍跟我說了,我們就是要調虎離山,一舉消滅他們的糧草隊。如今加上一個主將劉揚,卻是意外之喜。」郎平點點頭道。
「這……會不會是他們的陷阱?他們明知道分兵是大忌,還分了四五路人馬追殺我們的突襲部隊,只留下薄弱的防備力量駐守著兩百多車糧草,護著他們的中軍?」那個頗有頭腦的小校遲疑地看著郎平說道。
郎平讚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冷笑道:「聽將軍說,這只軍隊軍容嚴緊,防備細緻,五六天下來一直都小心翼翼,我們根本佔不到便宜。而如今我們雖然想調虎離山,但卻沒想到能如此輕易地就成功了。這與他們的謹慎風格格格不入,只能說明他們在中軍有陷阱,等著我們最精銳的人馬,甚至高將軍他自己前去襲營,然後一口吃掉我們,一勞永逸!沒有了高將軍和精銳的我們再也無法威脅到他們,他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押著糧草上路了。不然這樣拖著,沒等他們走到軒轅關,陶謙孫堅的人馬都餓死光了,這個罪名他們擔當不起。所以,他們急了。他們於是將計就計,我們要調虎離山,他們就配合我們自動把人馬調出去,然後來一個請君入甕(雖然這個成語到武則天時期酷吏事件才有的,但這兒讓我用用吧。),吞掉我們的精銳……」
「那……」張琦皺著眉頭道。
「他們很膽大,也很精明。這麼多天你來我往攻訐不休,他們應該很清楚我們如今有多少人馬。也算準了除去我們出動偷襲的人馬總和,前往襲營的精銳不過百人而已。就算他們在外的人馬無法趕得及回援,他們留守的長槍營也足夠應付了。所以,他們才會有恃無恐地陪著我們做戲。卻不知我們這支人馬會突然趕到……他們什麼都算計好了,就是沒算到我們這個變數!他們玩火,要**了!」郎平背手而立,瞇著眼智珠在握地看著遠處說道。
郎平剛說完,就見鮮於通渾身是血地衝了進來,背上還插著兩隻羽箭,看起來很是狼狽。
「郎將軍,高帥吩咐……敵人……營中會有準備……小心……」鮮於通氣喘如牛,而張琦則一臉欽佩地看著郎平,恭維道:「怪不得高將軍讓將軍按兵不動,原來是早有打算啊!」
吳穎離去不到一個時辰,夜幕就降臨了,望著往日喧鬧的營地如今卻是寂寥空空,張揚望著闌珊的篝火,看著正緊張地不知陷阱,設置伏兵藏身處的眾人,又望了望漆黑的夜幕,心裡總有些忐忑不安,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難道是對自己的計劃產生了懷疑?張揚搖了搖頭,到底是什麼呢。
這時徐厚輕步過來,小聲稟報道:「主公,那邊已經佈置完畢,可保無虞……而且,暗影也準備妥當,一旦出現不測,也足以保護主公安然離開。」
張揚點點頭,徐厚一抱拳就離開了。
張揚走了幾步,就看見多日不見的蘇寧正在營前跟曉蝶曉娥姐妹倆個說笑,蘇寧正眉飛鳳舞地講訴著這些天他跟師父徐厚秘密訓練的有趣事情,惹得姐妹倆個不是哈哈大笑。見到逗樂了她們,蘇寧更加賣力,甚至手舞足蹈,連肢體語言都用上了。
望著少年不知愁滋味,完全沒有因為面臨一場生死決戰,甚至可以說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引火**」的賭博,而忘記了快樂。也許他們過於相信自己,相信在自己的籌劃下,穩勝不敗,才會如此坦然。但是真要出了事情呢。
看到張揚過來,曉蝶曉娥忙捨棄了蘇寧,蹦跳著跑過來,脆生生地小聲喚道:「相公!想死我們了!」
看著他們宜喜宜嗔,雖然易了容但仍舊掩飾不住那雙勾魂蕩魄的眸子裡的欣喜,但也掩不住一閃而逝的幽怨。
難怪,這兩日他不是忙著正事,就是跟吳穎泡在一起,還真的沒顧上她們,就連話都沒說上兩句。如此冷落了她們,抱怨也是應該的,何況她們是極其聰穎懂事的女孩子,不會在張揚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分他的心神。
張揚歉意地對他們一笑,就看見蘇寧有些侷促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張揚笑著走過去和藹地說道:「跟你師父學的怎樣?學了些什麼?」
蘇寧摸摸頭,嘿嘿笑道:「也沒學啥,就是每天趴在一個地方一動也不許動,一趴就是大半天,可沒趣了。不過師父還教了我易容術,好玩極了!」
張揚拍拍他的肩膀,鼓勵到:「好好學習,早日成才!」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斥候由遠及近的高聲呼喝:「敵襲,敵襲!大家準備迎敵!」
張揚心裡一沉,同時也是很興奮:「他們終於來了!」
但是藉著幽黃的篝火,看著四面呼嘯而來的黑壓壓的馬隊時,張揚心裡一震:「這麼多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