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之事,劉備實在慚愧。我這三弟啊,老大不小了,也沒個家室。加上眼光高,尋常女子根本不被他看在眼裡,所以終身大事就一隻耽擱著……」劉備見張揚目光不善,知道剛才的事讓他很生氣,只好趕忙包攬責任緩和氣氛,「吳小姐姿容無雙,這才惹得我三弟一見傾心,厚著臉皮上前糾纏小姐,以至於鬧得如此不愉快。不是劉備不知廉恥律法,只是想藉機成全三弟,若是因此惱了小姐,那都是我這個當大哥的錯——備,這裡向小姐賠禮了!」
說著,劉備誠摯地對吳娜做了個長揖。臧林忙去攙扶,劉備卻依舊不起,張飛面有不快之色,關羽也是面帶殺機,手中的青銅偃月刀陰影地晃了晃,卻都被劉備一眼給瞪了回去。
張揚冷哼了一聲,吳娜也是冷笑一聲:「若是霹靂火手段差些,如今已經是你們兄弟的盤中菜嘴中食了吧。等到瞅著形勢不對,才想起之前做錯了,一句道歉就想把這件事給掀過去。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便宜的事情。若是做了錯事而不用擔心懲罰,宵小豈不都猖獗無忌了?這世道幾時才能安穩?」
「吳小姐……」臧林被吳娜無視,面子上掛不住,很尷尬地笑了笑。而張飛已經是暴跳如雷了,跳著腳指著吳娜罵道:「你這女子好生無禮!我大哥乃漢室宗親,你不過是一個草頭王,如今我大哥都屈身道歉了,那是給你臉!你卻不識好歹,你以為你是誰阿!」
「三弟,放肆!還不快快給吳小姐道歉,也不看看你剛才做的是什麼破事兒!若不是吳小姐寬仁,你的性命早就沒了,還能在這兒大呼小叫!」劉備怒斥了一聲。
張飛剛才怒罵不過是想替劉備回場子而已,盡到自己做小弟該做的事情。但他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不過有大哥的師弟臧林在,他也不怕真的被這多霸王花不顧後果地給挑了。但是如今罵也罵了,再服軟那是聽大哥的話,而不是怵了她!
張飛這才不情不願地上前對吳娜拱了拱手,大聲說道:「剛才張飛魯莽,多有冒犯。但那也不都是張飛的錯。張飛雖是個粗人,但也是個守規矩的人。若不是小姐生的太過美麗,張飛豈會懵了腦子,生怕別人佔了先奪了頭籌,而如此厚臉皮地糾纏小姐……」
張揚聽見張飛的話,心中不禁暗道:「這張黑子,果然是粗中有細!他這樣說,雖然看似在推卸責任無理狡辯,可是卻是摸準了吳娜的脈門。試想,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被人變相地誇讚自己的美貌?吳娜自然也不例外。」
張揚斜眼一看吳娜,果然不出所料,吳娜雖然依舊不辭顏色,但冰冷如雪的容顏卻是消解了幾分,嘴角還似乎依稀有了一絲笑意。張揚知道她也被讚的動了心,自得起來了。
加上臧林一副賠笑臉地在一旁站著,吳娜也不好再多做計較,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罷了罷了,我不再計較就是——」吳娜輕輕一擺手,劉備和臧林都是千恩萬謝,卻見她又看了張飛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女人本就是苦命人,何必再這般欺辱?今後遇到喜歡的女子,多動動心思,如何用你的真誠,你的溫柔打動她,讓她真心地接納你,這才是夫妻。霸道得來的同眠共枕,蠻力得來的強顏歡笑,你會喜歡嗎?」
張揚一愣,詫異地看了吳娜一眼,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般深刻的話語。而張飛嘴唇抽動了幾下,最後若有所思地向吳娜一拱手:「小姐的話,張飛記下了!以後不會再這般胡來了!」
吳娜笑著點點頭,然後看了張揚一眼,似乎是詢問他的意見。張揚能有什麼意見,這件事情也就算皆大歡喜地揭過去了。
回到吳家堡,臧林才說明來意。
原來是徐州方面知道吳家堡缺馬,就從軍中擠出了五百批不錯的良駒,讓臧林給送了過來。當然,他還受陶林之托,前來督促兒子陶宇快些回家。只是如今陶宇重病在床,臧林只好作罷,然後當天下午就帶著人趕回徐州,而劉備三人也不停留,跟張揚等人告了別,跟隨臧林一同離去。
「如一,你也是中山靖王之後?」臨行前,劉備一臉鄭重地看著張揚問道。
「難道玄德懷疑我假冒皇親?」張揚笑道。
劉備寬厚地一笑,搖搖頭道:「如一自然不會欺騙劉備。只是如一和在下都是涿郡人,也都是同宗,為何不曾聽聞?」
張揚淡淡一笑,自嘲道:「在下才德淺薄,自然名不彰顯,涿郡雖小,但也有百里之地,玄德如何聞的我的名號?倒是玄德自小慷慨悲歌,被人稱道。」
「哪裡哪裡。」劉備連謙虛道。
望著已經牽著馬走出城門口的三人,張揚又假裝客氣地問了一句:「我和玄德不打不相識,正是相見恨晚啦,不如玄德多留幾日,咱們好好敘敘如何?」
劉備自然不肯:「如意的好意劉備心領了。只是如今前方戰事緊急,國賊仍在張狂,劉備三人急切萬分,恨不得乘風而去。若是有緣,那就等除了董卓,掃清了寰宇之後,咱們再把酒言歡吧。」
「那好,那就祝你們一路順風!」張揚裝出惋惜的樣子,然後一拱手朗聲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就不送了!」
等三人和臧林一起消失在暮色中時,張揚才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放虎歸山,日後自找麻煩。」
而走出吳家堡很遠之後,張飛才不忿地跟劉備小聲道:「劉揚那小子實在是欠揍,那虛情假意的模樣讓人見了實在忍不住心裡起火。若是往日,依照俺張飛的脾氣,早就在他身上刺了一萬個透明窟窿眼了!」
「今日怎麼不刺了?是不是怕了某人?」關羽依舊一副萬事不關心,似睡非睡的模樣,譏諷了張飛一句,然後又閉上眼養氣了。
張飛一噎,狠狠地瞪了關羽一眼,然後扭過頭不說話了。而劉備則責備地看了二人一眼,然後歎氣道:「我觀吳家堡雖然是招安的山匪,可是軍容嚴整,士氣高昂,一切都有章法。而且儲糧豐盈,軍備齊全,人數雖少,但是卻戰意盎然,只需稍加血火淬練就是一隻敢死敢拚的精兵。」
劉備不由地想起這麼多年戰陣廝殺,除了第一次在涿郡起兵,是張飛變賣了家產拉扯起來的,之後無不是借兵打仗。打到最後,勝仗不少,敗仗更多。身邊的士兵換了一撥又一撥,戰場換了一處又一處,除了兩個兄弟拚死相隨,其他的要麼是回到了原來的部隊,要麼敗仗之後逃之夭夭。到了如今,身邊竟然還沒有一支完全效忠於自己的敢死之士。沒有自己的軍隊,沒有屬於自己的地盤,一切都是虛談。這些年混的真失敗啊!
見張飛和關羽沉思,劉備繼續說道;「劉揚雖然略顯輕浮,但是能短短時日爬上軍師的高位,再看軍士們對他的敬仰,自然能耐是不會差的……單看他們長槍營簡單明瞭氣勢如虹的操練,我就知道劉揚絕非等閒之輩。可是他也不是願屈身的人,有了他的吳家堡也不會選擇我這個一無所有的漢室宗親……」
劉備嗟歎完,張飛就安慰道:「不就是一個土匪窩嘛,除了那個霹靂火還能讓我看上眼,其他的在我眼裡一錢不值!趕明兒等我們兄弟有了大軍,俺張飛一定要踏平了吳家堡,讓他們知道他們當初是多麼的愚蠢!」
「是為了報私仇才是真的吧。」關羽睜開眼擠兌到。
「大哥,你看二哥啊!看他挺悶的一個人,原來這樣損!」張飛不滿地嚷嚷道。
這時前方一騎奔來,對三人抱拳大聲道:「三位英雄,前方就是木駝嶺了,臧大人請三位趕快過去休整!」
張飛連擺手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
劉備瞪了張飛一眼。
蘇德在軍帳裡,幾個軍士正低著頭不語。半晌蘇德才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昨晚的事,你們就把它帶到棺材你去吧。」
「喏!」幾人抱拳朗聲道,然後轉身輕步離開大帳。
而蘇德踱步半天才尋思道:「看來,還真的有人想對軍師不利,會是誰呢……不成,我得讓順溜小心點兒才是!」
而陶宇的病房中,吳列吳毅三人正在小聲地交談著。
「昨晚的事情,阿宇你也知道了,事情就是這樣。」吳毅看了一眼沉思的陶宇道,然後等著他的話。
陶宇點點頭,憔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鷙,就見他雙手交叉,兩個大拇指把弄著下顎,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這麼說來,劉揚早有防範,身邊有神秘人隨行保護?」
吳列點點頭,補充道:「這個是沒錯的,認輸硬挨不止一個。因為回來的兄弟受的傷,既有飛鏢,又有弓箭。看來劉揚很警覺,雖然總是一個人,但是看不見的地方,卻有人隨時保護著他。劉揚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還聽兄弟們說,當他們揮刀殺向他時,他非常鎮定,雙手背後,仰頭閉眼,似乎根本沒有把我們的人放在心上。」吳毅左手擊了擊右拳臉色沉重地說道。
「這說明——」陶宇眼中閃過一絲詭異,嗓音也變得陰沉起來,「劉揚本身武藝不錯,而且秘密組織了自己的影子隨從——他,劉揚到底要幹什麼,不用我說,叔叔也該明白了吧。」
「你是說,劉揚真的有篡逆的野心?!」吳毅目光一閃,顫聲道。
「我知道二叔不信,但是我們可以繼續看。看他狐狸尾巴漸漸露出來的一天。」陶宇看著吳毅,理解地笑道。
「今晚得去瞧瞧周倉了,看看這個茅坑裡的石頭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讓陳登讚不絕口?」張揚天還沒黑,就讓曉蝶備了晚飯,吃罷之後就離開院子向城北的地牢走去。
但是半道上卻遇到了吳列府上的家丁吳二,卻是說吳夫人晚上在府上請張揚吃夜宵。
張揚深吸一口氣,按捺下忐忑的心湖,自語道:「丈母娘看女婿,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但願能一次通過,而不用補考重修吧。」
至於周倉,嘿嘿,什麼時候不能見,終身性福大事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