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夏欺雪的兩個選擇
那位兄長的腿最終被夏欺雪廢了,她無法相信,又去找了家主證實。
「是的,你父親已經死了,所以你以後就在極雪宗安心修煉,早日強大起來就好,不必再回家族了。只有早日強大起來,你才有能力向荊家報仇。」夏家家主如此回應,他坐在台上,下方是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比當時的夏欺雪大了幾歲。
在見到夏欺雪的瞬間,那青年被如此清冷而美麗的臉吸引住了,感覺這就像冰,透明無暇,有種深深和吸引。
夏欺雪感覺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了,一股無法言喻的痛像一冰上的一道道裂痕,蔓延在她全身。本來他這塊冰就拒絕了外界的一切,中心只有「父親」那麼兩個字,如今父親不在,她心跳再沒有什麼,變成了徹底晶瑩,什麼東西也進不去的一塊冰。
「夏小姐嗎?你好。」那青年走過來,臉上帶著微笑。
夏家家主道:「這是李家的公子,在與荊家那一戰中幫助了我們,對我們荊家有大恩,你父親危險時他曾拚死救下你父親,現在起,他就是你未來的夫婿。」
沒有震驚,化成冰的心不會再出現波動,聽到這句話,夏欺雪只淡淡看了一眼這青年。
「這是你父親臨死前親**待的,李家對我家有大恩,為此我荊家要與李家聯姻,以報恩情。」夏家家主如此說著,至於是否真是夏欺雪父親的遺言則不得而知。
夏欺雪雖然傷心,但也明白,所謂聯姻根本不是什麼報答,只不過夏家為自己找個靠背的而已。望著那青年,那張臉不算醜,夏欺雪心中卻沒有半點感覺,像是已經麻木。
那青年走上來,道:「夏小姐,你芳名是叫欺雪嗎?我早聽過你很多次了,我也是極雪宗弟子,哦,我叫李御風。」
不知是怎麼回到的極雪宗,夏欺雪渾渾噩噩,曾經因討厭冰而慢下來的修為再次飆升,仇恨是水,是這冰的來源,不斷轉化成修為,推動夏欺雪在修煉一路上快速前進。
「荊家姓荊的人」
抱著唯一的信念,夏欺雪瘋狂修煉,進步的速度幾乎可用飛來形容,三劫到四劫,這一步之遙有人用了幾年,有人用了幾十年,甚至有人用了一生,而她,僅在第二年就達到了,當時,她十四歲。
轉眼十六歲,麻木的生活在繼續著,每天除了修煉,夏欺雪忘記了所有,什麼也不記得,不想去管那些周圍的人,什麼也不在乎,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有一天能向強大無比的荊家報仇。
是那個姓的人殺死了她的父親,奪走了她唯一擁有的東西,將她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塊冰冷的寒冰,什麼也無法融入她內心,拒絕一切,只有自己。
極雪宗內長年飛雪,即使有水源也會被完全凍結,平時宗內的人要沐浴洗漱都要先用靈力將冰化開,而後將水燒熱,如此那水才能拿來用,而不會被快速凍結。然而宗內卻很少有人這樣做,因為修煉冰的人可以直接用靈力將體內的冰化成水,滲出身體再凍結,就能達到清除身上污垢的目的。
宗內有一灣湖水,名碧魔湖,一般人不可接近,而且那裡有花,有草,非常美麗,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歡那裡,但卻不敢靠近,因為那裡只有異體的人才能接近。
那個地方成了夏欺雪很喜歡的地方,因為那裡經常沒有人,除了一些花草以外,不會有那些討厭的人存在。雖然如此,宗內的異體並不只她一個,所以白天還是偶爾會有人去,所以她平時去的時候都是夜晚。
夏欺雪最喜歡的就是每天深夜的時候去湖中戲水,只有那個時候她才會忘記自己的過去,才不會覺得自己是不塊冰,至少不會將那湖水凍結。
但為了防止有人無意接近,夏欺雪還是找了一名不算討厭的師姐陪同,但那師姐卻不敢接近這湖,只能在遠處替她看看有沒有人來而已。
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發現過這湖中有什麼異常,夏欺雪仍是不時會在夜裡與那師姐一起來到這裡,那師姐也算好人,並沒有因為夏欺雪的出色而對她排斥。
那一夜,卻突然來了一個人。
當晚,夏欺雪正在碧魔湖中獨自戲水,卻突然發現有個人在靠近,雖然天色很黑,但她還是可以隱約看見那是名男子。為了不想讓人知道,她立即下潛,到了湖底。
湖底很暗,夏欺雪什麼也看不見,就在她不知道那男子要在這裡呆多久時,湖中突然亮起點點微光。
「生命之力」
這是碧魔湖中的生命之力,也是自然之力,一般只有異體可以吸收,還有植物,這也是周圍會長滿這麼多花草的原因。
由於有光,夏欺雪立即看到點點白光在朝一個方向聚集,透過照亮的光可以看到,湖邊蹲著一名少年,手指放在水中,那些光點正順著他的手而上。
「這個人也是異體?」
在湖底看著這一切,夏欺雪知道只有異體才能吸收這種東西,然而下一刻,那少年卻突然站了起來,眉心上出現了一顆發光的珠子,所有的生命之力都被那顆珠子吸收而去。
「那個,是植物生命?否則不可能吸收那麼多生命之力。」
雖說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夏欺雪沒有一點搶奪的意思,只在湖底靜靜觀望。那少年好像呆住了,整個人愣在那裡,不斷吸收著湖中的生命。
夏欺雪只想等那青年快點離開,但是那青年卻久久愣在那裡,夏欺雪突然發現湖中的水在被少年吸收的同時開始下降,這才意識到如果吸收得太多這小湖就會消失。
沒有猶豫,夏欺雪立即破水而出,一劍斬斷了與那少年連接著的白光,湖邊瞬間陷入黑暗。
「什麼人?」暗中傳來男子的喝聲。
心跳微怒,此人居然先質問自己,夏欺雪冷冷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微微沉默,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道:「我無意冒犯,請姑娘見諒。」
夏欺雪不想聽這莽撞之人的解釋,也不想多說,再次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在暗中答道:「我叫荊羽」
姓荊荊家的人?
父親的死立即浮上夏欺雪腦海,讓她心中一痛,立即凝結出一把冰劍,只想殺了這個姓荊的人。
暗中伸出一隻手,手上覆蓋著冰,擋住了夏欺雪的攻擊。只聽暗中的人怒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打斷我吸收這湖中的白光也就算了,居然還想殺我?」
荊家的人修煉的都是火,夏欺雪不由微微意外:「你也是冰?」
黑暗中的人顯然不理解夏欺雪的舉動的問題,疑惑道:「你剛才為什麼突然打斷我?」
眾所周知,荊家修煉離火決,絕不可能允許家族中的人修煉與火剛好相反的冰,此人修煉的是冰,夏欺雪心中稍稍平靜,覺得這應該不是荊家的人,是自己誤會了,收回了手中的劍。
「雪兒,你好了嗎?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遠處傳來師姐的聲音,夏欺雪微微疑惑,怎麼此人接近師姐卻一點沒有發現,是天太黑還是不敢靠近的原因?
這時已經到了回去的時間,夏欺雪不想多言,又擔心這人不知輕重將這小湖完全吸光了,只留下一句:「不要再吸收這湖中的白光。」便轉身離去。
這件事情本來沒有對夏欺雪造成什麼影響,只算一個誤會而已,哪想沒過多久,宗內突然流傳起一個傳聞,那到宗內容拜訪,名叫荊羽的人喜歡夏欺雪,這個傳聞在宗內傳得很開,很多人都知道。
「那個姓荊的人……」也許是因為那個人姓荊,也許是因為自己誤會過他,夏欺雪心跳居然微微有些在意,但也沒有去管的意思。
她不去管,倒有人管了,李御風在這段時間頻繁找來,向她詢問:「雪兒,你見過那個姓荊的小子?他居然如此大膽,要不要我替你去收拾他一下?」
對於李御風,夏欺雪只知道他對家族有恩,但心中去對這處驕傲自負的人不怎麼喜歡,她自己是想接近別人,奈何別人把她升到了一個不同的高度,她想下去去被人拒絕。而李御風,本來與那些人是同一高度,但卻總故意升高自己,不與他人齊平。
也許因為這樣,夏欺雪對那所謂的婚事沒有什麼感覺,心中也不喜歡這李御風,對他一直很平淡。
沒過多久,宗內又出現一個消息,那個叫荊羽的人偷走了極雪頌,離開了這裡。
有時好奇不是一件好事,不知為何,夏欺雪突然想知道那個姓荊的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麼會來極雪宗偷功法,到底是為了什麼?宗內說她喜歡自己,這是真的嗎?難道只因為那天夜裡見過?
又過了一些時間,這件事情在宗內慢慢平息了,這時夏欺雪的師父柳荷卻又讓她去一次天地谷,懲罰一下那個叫荊羽的人。
「他居然去了那裡。」
夏欺雪也想知道那是怎樣的人,於是便與幾名宗內的同門一同出發了,其中還有李御風。
到了光明城,夏欺雪不想與李御風同行,在那裡與眾人分開,在之後的時間,她竟然真的遇到了那個姓荊的人,雖然他不認得她,但那天夜裡在湖低,她曾通過那些白光見過他的樣子。
因為宗內流傳這個姓荊的人喜歡自己,夏欺雪覺得他一定知道自己的名字,便改了個名,叫做冷夏,加入了那個團隊。
雖然修煉的都是冰,且都是異體,都是極雪頌,但夏欺雪卻發現那個姓荊的人和自己有很大不同,他有很多朋友,那些朋友都願意在危險來臨的時候站在他面前,這是夏欺雪從來不曾感覺過的。
他同樣出色與優秀,但是他周圍的人卻沒有因為嫉妒,他的朋友以他為首,但他卻總是不顧自己,為了那些朋友而去冒險。
這是個與李御風完全相反的人,身在比別人高的地方卻把自己不同下降,只為了與周圍的這些朋友齊平。夏欺雪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麼做到不被人嫉妒的,還有他真的喜歡自己嗎?
那一夜,夏欺雪忍不住去問:「你喜歡我嗎?」。
她總是這麼透明,不知道該如何隱藏與轉彎,想問什麼就問什麼。
那個姓荊的人沒有回答,彷彿在猶豫,夏欺雪竟然感到微微有些失望。
之後見到荊家的天才荊缺與荊羽走得很近,夏欺雪開始懷疑荊羽是不是荊家人,但那天聽到白林與謙行的對話,自己又否定了懷疑。
荊家是修煉火的,荊羽是冰,這樣的人不可能存在荊家,她覺得荊羽應該不是。
沒過多久,荊家人的抓了荊羽的朋友,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荊羽去救,荊羽竟然沒有任何猶豫,選擇了去。
夏欺雪突然覺得這個人好笨,如果換了她自己,一定不會去救別人,實際上是從來沒有值得她那樣做的人,但是這個人卻居然這樣選擇了。
她忍不住又去問:「如果,被捉的人是我,你也會像為他們這樣為我奮不顧身嗎?」。
他還是沒有回答,這一次,夏欺雪深深的失望了,自從父親之後,她還是第一感到心中有了一些感覺,雖然那是痛,但確確實實是有感覺了,不再像以前那麼麻木。
想著父親最後對自己說的話:「下次回來的時候帶幾個朋友吧,不要總是一個人,別忘了,你不是冰,要不要把自己冰凍起來。」
夏欺雪不明白,荊羽同樣修煉的是冰,同樣是異體,同樣是極雪頌,為什麼他和自己卻如此不同。
「父親,如果我能做到像他那樣,你一定會開心很多吧,最後那個約定,也許我就能實現了,帶朋友回去見你,不再是自己一個人,那樣你也會安心吧?但是現在我卻把自己冰凍了,他卻沒有……」
夏欺雪忍不住跟著荊羽去了,見到他如此拚命地為朋友在奮戰,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最後一刻,當看到荊羽身處險境時,她忍不住衝了出去,當看到李御風那把劍刺向他的身體時,她的身體彷彿不受控制,擋在了他的身前。
好像,她被這個姓荊的人……融化了。
第一次躲在那個人的懷裡,夏欺雪感覺自己就是死了也無所謂了,至少滿足了父親的心願,自己還沒有完全變成一塊冰,對這個男人,還會有感覺,雖然那是痛。
裂開的冰彷彿融入了什麼,夏欺雪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如果變成冰,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就像父親現在摸著雪兒的頭也感覺不到,而且別人還不會接近,因為冰很冷,雪兒雖然沒有感覺到,但別人是這樣感覺的。而且,冰本身就會傷人的,如果想與別人接近,就要融化自己,那樣的話就是自己受傷。」
現在受傷了,夏欺雪卻感到喜悅,雖然痛,但至少不再麻木。心中那個他沒有回答的問題始終不去,忍不住又問:「如果……被捉的人是我,你也會像這樣為我奮不顧身嗎?」。
她多想聽到回答,卻又害怕聽到回答,自己摀住了荊羽的嘴,怕他的回答如果又讓自己失望,說不定自己又變成冷冷的一塊冰。
最終,她閉上了眼睛,耳邊彷彿聽到他的輕喃,在回答著什麼,可惜很模糊,她什麼也沒有聽到。
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了,但卻不想醒了過來,本以為如果醒來第一個見到的會是他,但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那是一個房間,夏欺雪走出去,身後彷彿遠遠傳來他的呼喊,但她的腳步卻不敢停下,怕被追上,怕之前的一切只是過夢,剛剛清醒的夢。
當他追上來,夏欺雪才發現那是真實的,但是他沒有提起,她自己也害怕提起。她想告訴他自己的心,但又怕受到傷害,最後只送了一朵永不凋謝的花給了他。
那就像夏欺雪自己的心,被冰凍之後永遠不會再變,永遠只屬於那一個人。可惜,她再次失望了,那個人像是不理解她的心意,讓她離開。
她離開了,心中那塊冰彷彿又裂開了一點,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留下那朵永遠不變的花,那顆永遠不變的心,她獨處離開了,沒有見他最後一面。
可是離開之後,一種茫然悄悄到來,未來該怎麼走下去,沒有他,彷彿自己又變成了一塊冰,冰中只有那個人,再容不下別的,也感覺不到別的。
一個月後,夏欺雪終於忍不住又參加了死亡遊戲,得到進入天雪谷的資格,來到了天地谷。可惜這裡太大,她沒能找到他。
終於過了半年,他的消息終於出現,他仍是那樣強勢,那樣耀眼,和朋友在一起時也仍是那樣平凡。
這一次,他沒有再讓夏欺雪離開,但是卻說了一些讓夏欺雪無法平靜的事情。
「他……竟然真的是荊家的人」
此時此刻,站在自己的房間,夏欺雪心中那塊冰彷彿佈滿了無數裂痕,只感到莫明的痛。
想著白林曾經問過的問題:「找到父親之後你打算怎麼辦?要向荊家報仇嗎?」。
他的回答還是讓她失望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望著突然的天,忍受著心裡的痛,夏欺雪此時只在想著:「如果他知道真相以後,選擇的是向荊家報復,那麼我就原諒他,如果他沒有這麼選擇……」
一道道裂痕又在以上蔓延,因為最後那一句話:「就殺了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夏欺雪的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