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丹瞪起了眼睛。「你成心想兩家火拚是不,山寶發起火什麼樣你不是沒看到。」
戰刀知道山寶是個火暴脾氣,但他有他的目的,笑嘻嘻的看著鐵漢和山寶的追逐。「倔驢子拗不過磨盤,不殺殺他的銳氣,不會聽我的。」
巴丹斜眼瞥著他,哼了一聲。「你保證鐵漢能贏?」
旁邊戰刀呵呵的笑起來:「我的兵我清楚,看著就是了。」
巴丹下意識的點點頭,表面對任何事都不在意的邋遢團座,確實善於挖掘每個人的優點弱點。
和戰刀料想的一樣,鐵漢一路領先,跑的稍慢的日軍已經被他砍翻在地。鐵漢回頭看了眼山寶,山寶氣呼呼的還在猛追,鐵漢揚著下巴對山寶挑釁。「行不行,不行交給我。」
山寶不理他,繼續發足狂奔,日軍在逃命狀態,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任是山寶憋足了勁雙方的距離在一點點縮小,但想追上,還需要點時間。
巴丹在瞄準鏡裡看著兩人的追逐。「嗨山寶要拉稀。」
旁邊的戰刀舉著望遠鏡對著鐵漢喊。「追上去,幹掉他。」
本來鐵漢還在猶豫幫不幫山寶,聽到戰刀的喊聲明白了戰刀的意圖,提著大刀片後發先至,跑的連滾帶爬的日軍倒在他刀下,一個加強班的斥候小隊全軍覆滅。
山寶氣的臉紅脖子粗,對鐵漢直嚷。「這個是我的,你搞什麼?」
木訥的鐵漢也不解釋,指了指戰刀。「長官命令。」
於是山寶把目光投向戰刀,戰刀看都不看他眼,指揮眾人打掃戰場。「沒時間和幾個急著回東嬴鬼子耗下去,打掃戰場,撤」
山寶張張嘴,想分辯幾句,看到戰刀的神情,又嚥了回去,乾脆戰場也不打掃,帶著自己人氣呼呼的先走。戰刀看著山寶的背影,神厭鬼憎的笑著。
追上一枝花等人,又翻過幾座山頭,太陽已經西下,日軍的斥候全軍覆滅,一路在不見斥候的蹤影。
「前邊就是十里坡了,今晚我們就在十里坡宿營。」順著水靈兒手指的方向,眾人向前看去,一片長長的、綠草如茵的山坡,野花爛漫,遍野繽紛。山坡的盡頭,兩峰相夾之間,白雲繞繞,溪流如帶,參差的人家,點綴在青山碧水之間,遠遠望去,幾如桃源仙境。
布利已經如醉如癡了,有點走神,沒有看到草叢裡的那條五步蛇,等看到的時候,她的腳已經要踩到蛇尾巴了。
水靈兒對布利喊:「你不要退了——那條蛇有毒的。」
布利一回頭,發出了嚇心嚇膽的一聲慘叫,硬是把眾人嚇了一跳,水靈兒沒有想到一條曬太陽的蛇竟會把一個人嚇出那樣恐怖的叫聲。不就是條蛇麼,值得那樣鬼喊鬼叫?
「你別動,你不動它不會咬你的。」水靈兒告訴布利。
布利真的一動也沒動——不是真的聽了水靈兒的話,而是嚇得早就全身都僵掉了。
不光她,一旁邊歇氣的戰刀、巴丹和正在點紙煙抽的寧傑都嚇得「蛇」、「蛇」、「蛇」地大呼小叫起來。
然後他們就目睹了奇特的一幕:水靈兒從包裡拿出一些綠色的粉末,上前來,對著那條五彩斑斕還吐著信子的五步蛇噴了一口——彷彿施了某種咒語,那條蛇一下子軟綿綿老實了。
「懶鬼,曬太陽怎麼曬到路上來了?」伸手撿起蛇,水靈兒的口氣就像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也不看看天要黑了,還不回家?」
她罵完了,把蛇放回草叢,蛇就好像做了錯事,乖乖地滑進草叢深處不見了。
布利這才回過神來:「水靈兒,你剛才噴的什麼?」
「蛇藥啊,蛇最怕我們山裡人家自己配的蛇藥了。」水靈兒似乎很奇怪她連這都不知道,「我阿爹講過,一物降一物,這些蛇藥都是毒蛇懼怕的草藥配成的,我們上路吧。」
一旁的戰刀到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他不但怕蛇,更擔心的是布利的安全。手一抹,才發現滿頭都已是冷汗——布利可是萬萬出不得事的啊
這麼一驚一嚇,眾人忘記了一件事,直到以後才想起來——當他們被那條蛇嚇得大呼小叫的時候,隊伍裡面很不正常地少了一個人。
水靈兒和十里坡的村民很熟悉,村民也都熱情,一位慈眉善目老人帶著村民和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熱情把眾人往村裡請,水靈兒快步迎上去挽著老人的胳膊。「五爺爺,又來麻煩您老人家了。」
五爺爺眉開目笑的拍著水靈兒,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也難怪,水靈兒這樣純真、活潑的女孩誰不喜歡呢。「這孩子,說的那裡話,一家人不要說那些俗禮。」
眾人在村民的簇擁下進入村子。一走進十里坡,布利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喜歡窄窄的、曲折延伸的青石板路,參差落座的茅棚、瓦捨,喜歡咕咕叫著躲開的母雞,路邊懶懶吠叫的黃狗。
婦人奶著嬰兒,孩童扎堆玩耍,晚歸的農夫吆喝著耕牛,簷下的老人吸著煙鍋的悠然自得。
「他們是中央政府的**,來執行任務的。」前頭的水靈兒一路解答著鄉鄰臉上的好奇。
於是,一張張好奇的臉,露出了質樸而善意的微笑,讓眾人甚至巴丹都感到那樣溫暖。
「我們沂蒙山裡人,好客得很,進了村子,就是到了家,我就是這個村子出生的。」水靈兒的嘴巴照例不肯閒著,「你隨便敲開哪家屋門,都會把你當貴客,煎餅大蔥豆腐,平素自家屋裡捨不得吃捨不得用的,都會拿出來招待你。你還千萬莫講客氣,只管吃,只管住,就一條,千萬莫提給錢。」
「那為什麼?」布利覺得很奇怪。
「招待客人是本分嘛。」水靈兒就聲明,「你給錢就是看他不起,比打他的嘴巴還狠些。」
一枝花也在一旁作證:「這邊的大山我也算跑過兩趟,山裡民風古樸,確實如此。布利小姐,您要不信,一會兒就能看到了。」
「我信。」
望著一路衝在前頭的水靈兒的背影,布利覺得這一切是那麼可信——能養出這樣的姑娘的村子,還用懷疑它的真誠麼?
一旁的戰刀卻停下了腳步,沉思著、猶豫著。下溪村的慘劇歷歷在目,從日軍斥候緊追的情況看,內奸在自己的隊伍裡,如果在村裡住下去,一定會給善良的人們帶來滅頂之災。
那位鬍子、頭髮都白了多半的五爺爺也蠻熱情,直喊來了就是客,趕緊進屋坐進屋坐,還忙不迭地叫那個瘦瘦的孫子給客人燒水沏茶,水靈兒更拖了布利和一枝花的手就要進屋去喫茶,主人迎客的熱情讓巴丹都覺得心裡熱乎乎的。
一言不發的戰刀一伸手,硬生生的把水靈兒和布利攔在門外。「山裡人家,破破爛爛的,我們任務緊急,還是繼續趕路。」
淳樸的五爺爺以為戰刀還在客氣。「烏漆黑晚的,總要頭上有片瓦,身下有張鋪。既然來了,不客氣,不客氣。」
戰刀面無表情,一張臉拉得死長,好像五爺爺前輩子欠了他三百錢忘記了還。「對不起,軍人身不由己,改日在來拜訪。」說完,率先轉頭向村外走去。
那一刻,不光被攔在門外的布利和一枝花一臉的尷尬,所有人都傻了眼,就連水靈兒和五爺爺臉都漲紅了。
「唐營長?」水靈兒當時就急了。
「服從命令。」戰刀頭也不回,悶頭就走。
眾人只好跟隨,大家本想能在十里坡好好歇息一晚,不想戰刀卻死活不同意。臨走,杜靈一腳把地上幾塊石頭踢得飛出了老遠。
直到灰溜溜地出了十里坡的村口,看到沉沉的暮色將前方蜿蜒的山路籠罩得模糊不清,水靈兒還在想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才惹翻了那個悶頭搭臉一副死瓜樣的唐營長。
出了村落,戰刀又恢復嬉皮笑臉的表情,獻媚的語氣問水靈兒。「水靈兒妹子,前方是那裡?」
水靈兒皺著細小的眉頭。「往前四十里,是沂水河,過了沂水河,在有一百多里就是臨沂了。到了沂水河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走水路,順流直下一直到臨沂,也可以走山路,山路近些。」
戰刀低頭沉思,日軍在身後緊咬不放,如果自己稍一耽擱,馬上就有被在次包圍的危險,今晚能趕到沂水河邊,或許能甩掉日軍一段距離,眾人也有幾小時的休息時間。如果日軍不在河邊攔截或許眾人還可以走水路,「今晚趕到沂水,河邊宿營,天亮後在做決定。」
戰刀在想什麼,眾人也沒時間多想,半夜三更,荒郊野嶺,快些趕完這四十里路,早些求個太平才是正經。
爬上一座山峰,回頭望去,日軍的手電筒和火把在山林中蜿蜒前行,這時大家才明白戰刀的苦心。水靈兒感激的對戰刀笑笑。「謝謝你啊」
「謝我什麼?」戰刀坐在地上不緊不慢的裹緊綁腿。
「你知道的。」水靈兒咯咯笑著為大家繼續分發乾糧,山寶也向戰刀抬下眼皮——只是抬下眼皮而已。
嗜血戰刀第一百零二章投桃李報(第一卷淮河狙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