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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節 文 / 紅色哥薩克

    北京紫禁城乾清宮內,李自成正在試穿新繡制的龍袍。!!

    這件龍袍是李自成進北京時內宮派裁縫量身定做的,經過近二十天的時間加緊趕製而成。龍服乃是仿製前明皇帝登基時所做的,又稱冕服,為淺黃色,繡有十二章紋和盤龍團紋。

    李自成將龍袍穿上,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領口處有些緊,腰身上勒得難受,怒道:「怎麼做得如此之小?」

    內侍急忙跪下道:「皇上,這完全是按照你進宮時的身材定做的。這裁縫乃北京城內最有名的裁縫,不會量錯的。」

    李自成煩躁地說道:「還說沒有量錯,那怎麼小了?」一轉身,只聽「喀」的一聲,肋下扯了一個口子,李自成更加惱怒,「這人欺我?令龍袍毀了,給我把他拿下!」

    內侍嚇得急忙稱是,正要退下。突然聽得門外有個聲音嬌聲說道:「皇上不必惱怒,是皇上自己這一陣子身子發了福,這怪不得裁縫。」

    話話間,一人走了進來,此人身著大袖的紅色上衣,下穿紅羅長裙,均繡有金龍鳳紋,肩上披五彩霞帔,頭頂龍鳳珠翠冠,卻是前朝皇后的裝束,正是陳圓圓。

    陳圓圓進來後盈盈一拜,道:「皇上多年來含辛茹苦,如今進得宮裡來過上太平日子,每日裡酒肉不斷,又睡眠充足,所以才胖了幾分。這衣服是你剛進城之時所量,已經一個月了,不太合身,也屬正常。」

    李自成用手量了量腰身,道:「真是胖了。美人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有注意。」用手摸了摸腮幫,道,「臉上的肉也多了起來,這好日子過了不幾天,怎麼整個人都變了?」再看陳圓圓一眼,情不自禁地讚歎道,「穿上這後服,美人真是像極了天上的仙人!」

    陳圓圓一笑不答,走上前來看那龍袍被扯的部分,李自成道:「毀就毀了,再做就是。」

    陳圓圓道:「毀不了,這龍袍只要把腰身放出來,把領口再重新縫一下,把破口處補上,就天衣無縫了,皇上脫下來交給妾身,只要一晚上時間,保證皇上明天再穿,就一點問題也沒有了。」

    李自成將龍袍脫下,交給陳圓圓,感歎道:「美人你不光美貌出眾,原來還懂得裁剪之術啊!」

    陳圓圓笑道:「秦淮河上做營生的,哪個不懂幾分歌舞技藝、詩詞曲牌、女紅刺繡的?皇上你看這龍袍色彩鮮艷,手工絢麗,要是交給妾身親自縫製,也不會輸給他的。」

    李自成大笑,將陳圓圓攬在懷中,道:「美人果然是不同尋常人,我得美人,生平所幸!」說完就要吻她的臉。

    陳圓圓用手推擋他道:「這是宮中,皇上且注意著些。」

    李自成毫不在乎地說:「我現在是宮中之主,也是天下之主,我要做什麼,誰能管得?」硬生生地將陳圓圓的手拉開,在她光潔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李自成臉上的鬍鬚賁張硬挺,陳圓圓被扎得嬌聲連連,李自成哈哈大笑。

    兩人正在笑鬧間,門外有人報牛金星來見。陳圓圓急忙從李自成懷中脫身出來,還來不及走,牛金星已經進來了。

    牛金星向李自成與陳圓圓分別行禮,道:「臣有要事與皇上稟報。」陳圓圓聞此言急忙行個萬福,正要退下,李自成卻道:「美人不要走,坐在我旁邊。」陳圓圓說聲不敢,站在李自成身後了。

    牛金星看了陳圓圓一眼,無奈地說道:「臣昨日親自挑選,在前明王公貴族家中及民間挑選秀女七十二人,準備入宮封為妃嬪,請皇上移尊過目,親自遴選。」李自成將手一揮,道,「都退回去,我有陳美人,就不見那些人了。牛丞相若是覺得不好往回退,就賞給眾兄弟們吧。」

    「這——」牛金星又看了陳圓圓一眼,欲言又止,陳圓圓會意,自動地閃到離兩人遠遠的地方。牛金星走上前來,貼近李自成低聲道:「皇上,陳姑娘雖美,但畢竟出身不好,養在宮中即可。皇上選妃選後,還得要門戶清白、家境匹配的才好。」

    李自成一拍龍椅的扶手,大聲說道:「什麼叫出身不好?我李自成還是草寇出身,不也當了皇帝?我眼裡現在只有陳美人,別人統統看不上眼了。若是選皇后,非她不可。來,美人,」用手指了指陳圓圓,道,「過來陪我,走那麼遠幹什麼?」

    陳圓圓走上前來,盈盈跪倒在地,道:「皇上,妾身有一事相求。」

    李自成道:「有什麼就說?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來就是。」

    陳圓圓道:「皇上誤會了,皇上賞賜給妾身的寶物,已經足夠妾身享用一生了。妾身只想求皇上萬萬不可封妃嬪之號給我。妾身出身不好,家境貧寒,能夠侍奉皇上,已是天降洪福,哪還敢要什麼妃嬪稱號?妾身只願以平民之身侍候皇上,若皇上不應允,妾身就——」頓了一頓,咬緊牙關道,「就一頭撞死在這裡,讓皇上再也見不到我。」

    李自成驚道:「萬萬不可!你不想當不當就是,你可別做傻事。」牛金星趁機上前道:「皇上,陳姑娘深明大義,可欽可佩。就請皇上移尊,去看看新秀女吧。」李自成心情煩躁,道:「我不去了,你給我看吧。」

    兩人正說著,有人報制將軍李巖求見,說有要事稟報,想馬上見闖王。李自成道:「這個李巖找我,就沒有過什麼好事。選秀就由牛丞相看著辦吧,我不去了。美人你回宮裡等我,此間事了,我回去陪你。」陳圓圓道:「皇上處理公事為先,今夜妾身為你改制龍袍,請恕不能陪皇上了。」李自成道:「美人辛苦了。」

    把這兩人送走,李自成命李巖來見。不一會兒李巖走上來,臉色焦急,道:「皇上,大事不好。」

    李自成正為陳圓圓不肯入妃嬪之事而心煩,見李巖進來就是這句話,膩煩地道:「你怎麼一來就是這話?什麼事快說!」

    李巖道:「唐通回來了。」

    「唐通?」李自成一愣,「我讓他守著山海關,他怎麼回來了?」

    李巖焦慮地道:「吳三桂大軍行至永平,突然回師,進了山海關就襲擊我部軍士,唐通猝不及防,兵馬潰敗,只一人一騎逃了出來。」

    「什麼?吳三桂反水!」李自成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他為什麼這麼做?」

    「唐通說他也不知。只說吳三桂本來答應得好好的,說要降我大順,接受封侯。但人只走了一天,回來後就像變了一個人,進屋對他舉劍就砍,就像瘋了一樣。他若是走得慢些,命早就不在了。」

    「那他帶去的八千士兵呢?」

    李巖臉色沉重,道:「這八千人都被吳三桂俘獲,吳三桂已經將他們全部坑殺了。」

    「什麼!」李自成大怒,一腳將眼前的桌子踢翻,道,「吳三桂這狗賊竟敢如此傷我兄弟?!」伸手拔劍,卻發現腰中無劍,怒極,尋到桌上一個硯台,用力一擲,啪的一聲,這名貴的硯台四分五裂。李自成怒道,「唐通在哪兒?我要見他問個清楚。」

    「唐通身中十幾刀,已經奄奄一息,留著一口氣掙扎到這兒,和我說完這些事後就昏迷不醒了,我已經派太醫去醫治他了,等他醒來,我們再見他也不遲。」

    李自成焦急地在屋裡踱來踱去,道:「來人,給我把權將軍找來,我要他掛帥,去山海關殺了吳三桂那狗賊!」

    李巖道:「皇上息怒,以臣之見,事發突然,我們一定要冷靜對待,不能衝動。吳三桂突然反水,一定是事出有因,以臣之見,很可能與我們刑拷他父親、奪走陳美人之事有關,請皇上聽我一言,山海關事關重大,如不用動武,就不要動武,一切以和平解決為妥。臣已經派出兩個使者馬上出發,去山海關安撫吳三桂,澄清誤會。臣還請皇上馬上封賞吳襄,送還陳美人,以平吳三桂之怒。茲事體大,皇上慎重。」

    李自成冷笑道:「慎重?好,我問你,我平了他的怒,我死的八千兄弟怎麼辦?」

    「若兩軍開戰,死的就不是八千人那麼多。吳三桂的關寧軍有幾萬人之眾,而且驍勇善戰,山海關地勢雄險,易守難攻,能爭取此人,還是以爭取為上。」

    李自成道:「幾萬關寧鐵騎?呵呵,我有一百萬大軍,人數多上十倍,每人踢上一腳,用腳尖就能將他踢倒。那吳三桂有多大本事,比洪承疇厲害嗎?比孫傳庭厲害嗎?還是比左良玉、傅宗龍、熊文燦、楊嗣昌他們厲害?這些人我都不懼,我如今百萬大軍在手,又何用懼他?」

    李巖叩頭道:「無論如何,請皇上等我那使者回來後,再做決定,死了幾千兄弟,我也痛心。但皇上您也知道,吳三桂不足懼,堪懼的是山海關,關外還有十幾萬滿清大軍,如果我們處理不慎,吳三桂引清軍入關,我們就大勢危急了。」

    李自成道:「好,我等他們消息。」心情煩躁之下,一腳又踢翻了一個凳子,道,「這皇位也不登了,等收拾了吳三桂再說。」

    李巖道:「皇上,臣有一事,先斬後奏,請皇上恕罪。」

    李自成煩悶地道:「有事快說!」

    李巖道:「臣已經命使者以你的名義向吳三桂帶話,說只要他不反,願將那陳圓圓歸還。若吳三桂應允了,臣請皇上將陳圓圓送還吳三桂,以免兩軍因此發生衝突,再有血光之災。」

    「你!」李自成騰地站起,剛要發作,又強自忍住,道,「這事等使者回來再說!」說完轉身就走了。

    李巖叫道:「皇上,軍情事大,你一定要三思而行啊。」但李自成已經消失了。

    李自成離開李巖,並沒有回宮裡找陳圓圓,而是直接去了大營,找劉宗敏。

    軍士們見闖王來了,紛紛出來迎接,李自成問劉宗敏去了哪裡,有參將過來,說劉宗敏、李過、顧君恩等人一早就去了城裡,到現在也沒回來,估計又去飲酒去了。

    李自成道:「他們平時都去哪裡?」

    軍士提供了幾處地方,都是北京著名的酒肆妓院,李自成帶著幾個隨從一處處尋找,終於在虎坊橋翠仙樓找到了這幾個人的坐騎和轎子。

    翠仙樓分為三層,一層是茶室,二層是飯廳,三層是客房,豢養著許多姿色艷麗的娼妓,與客人在裡面狎戲,李自成命軍士在裡面等待,一個人上來。放眼望去,發現裡面有很多是大順軍的將領,都穿便裝在裡面廝混,李自成穿的也是便裝,這些將領都是來自底層,沒人認出進來的這相貌平凡的男人正是闖王本人,但李自成卻聽他們一說話,就知是自己軍中的人。

    上到兩樓,只聽得有人山呼海叫,正是劉宗敏的聲音。

    李自成悄然上來,只見劉宗敏、李過、顧君恩等一人摟著一個妓女,正圍坐在一起喝得熱火朝天,李自成悄悄上來,竟沒有人發現。

    劉宗敏正在那裡高談闊論:

    「俺對哥哥忠心耿耿,天可鑒之。俺有什麼寶物都給哥哥拿去,不過哥哥還是要回去的,他總說這陝西是老家,北京才是落腳地。唉,俺是說什麼也不想回去了,北京這花花世界,俺真想在這過一輩子。」

    李過也喝了不少,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說道:「闖王不好財,不好色,咱們可比不了他。這財和色,還真是個好東西,要不怎麼大明的這些個貪官們個個愛這個?我說宗敏大哥,你還是多搜些寶物和美女給我二爹送去,二爹見這些東西多了,也就不想走了,也就覺得北京多好啊,有的是金銀財寶,美女嬌娘!咱們兄弟也不走了,豈不就可以天天這樣生活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連說這個主意妙,劉宗敏卻突然號啕大哭起來,把眾人都嚇了一跳,顧君恩道:「權將軍,大家正說得高興,你怎麼哭了?」

    劉宗敏哭道:「有多少金銀財寶俺都捨得給哥哥,可就是捨不得那個烈性的娘們兒啊!唉,俺連沾都沒沾一下就給了哥哥,聽說現在和哥哥天天一個炕頭,她本來是俺搶來的啊!以後再也找不著那麼好的娘們兒了!」說到這裡,大口喝了一碗酒,繼續哭道,「圓圓,圓圓,俺真是想死你了!」

    大家笑成一團,李雙喜道:「這個呆子居然吃乾爹的醋,太可笑了。」李過道:「權將軍居然會為個娘們兒哭成這樣,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顧君恩也勸道:「權將軍也不必難過,闖王也就是新鮮個幾天的事,過個一月半月,你只要開口,以你們的交情,闖王什麼不能給你,還在乎一個用過的娘們兒!」

    他們越說越不堪入耳,李自成聽得心頭火起,騰地站起來,一腳將凳子踢飛,大家聽得動靜,回頭看去,劉宗敏醉得眼睛都睜不開,看也不看就罵道:「他媽的誰發出的聲音,給我拉下去砍了!」

    李過揉了揉眼睛,驚慌地說道:「是闖王?」幾個人發現原來是闖王,都嚇了一跳,齊齊地站了起來,只有劉宗敏還在喝著嘟囔著。

    李自成走到桌前,拍拍劉宗敏的肩,劉宗敏抬起頭來,雙眼血紅,幾乎都睜不開了,影影綽綽見是闖王,哈哈笑道:「哥哥來了,坐下喝一杯。」

    李自成也不說話,坐下來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劉宗敏湊上前來,手搭在李自成肩上,親熱地說道:「哥哥,那娘們兒怎麼樣?好使不?我是連沾都沒沾過就給哥哥送去了。」拉開胳膊,只見小臂上全是抓痕,又說道:「除了讓她抓了一胳膊這東西,我是連沾都沒沾她一下啊。」

    李自成沉聲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吳三桂反了,我讓你帶兵去討伐他,你能去嗎?」劉宗敏笑道:「吳三桂是誰啊?」咕咚一聲,人從椅上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就人事不省了。

    眾人見他醜態畢露,圍在一起看得哈哈大笑。

    李自成看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劉宗敏,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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