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禎十二年四月,也是皇太極於盛京稱帝后的第二年。!!紫禁城內,武英殿。
崇禎皇帝朱由檢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從早上至夜間,他幾乎沒離開過那張椅子,看奏折整整看了一天。
執勤的小太監不敢叫醒他,他們知道,皇帝在武英殿裡看奏折,通常都是通宵達旦的。一連三個月,他們幾乎看不見皇帝離開這裡。他吃在這裡、睡在這裡,停止了一切的娛樂活動,工作強度之大,連這些日夜辛勞的太監們也望塵莫及。
讓主子睡睡吧,皇帝當成他這樣,真不知還有什麼意思。執勤的小太監想。
崇禎在睡夢中支吾了一句,似乎在說夢話。他的身子動了動,小太監走上前去,將一個厚厚的大氅搭在了他的肩上。沒想到這細微的動作竟然讓崇禎驚醒,他全身一激靈,猛然間抬起頭來驚詫地說道:「什麼人?什麼人?!」
小太監嚇得急忙跪倒在地:「主子受驚了,是奴婢我。」
崇禎臉上儘是虛汗,猶自沒有從噩夢中醒來,驚慌失措地喃喃自語道:「你是袁蠻子?你終於找上朕來了?」
小太監嚇得連連叩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主子你快醒醒吧。這沒有什麼袁蠻子。」
崇禎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這才清醒過來。他看了看四周,武英殿裡空曠得有些嚇人,崇禎道:「朕又做夢了,近來夢裡總是見到那個人。他死了也不讓朕安生。曹化淳何在?去把他叫來!」
小太監急忙下去找,不一會兒,曹化淳急急地趕來了。
曹化淳跪倒在地,聲音都帶了哭腔:「主子,聽說你又做噩夢了,奴婢嚇得都慌了神了。主子龍體保重,你不能再這樣日夜操勞下去了。奴才請主子回乾清宮休息吧。」
「我休息不了啊,」崇禎煩惱地說道,「民變未止,遼東未平,我哪睡得下?」
「奴才聽說,洪經略已經將那匪首李自成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剿寇大業,指日可待,奴才想只要假以時日,皇上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懂什麼?」崇禎憂慮地說,「洪承疇是能幹的,但是遼東那邊就沒有這樣的能人了。朕剛看了吳襄的奏書,皇太極又發兵了,北直隸和山東都陷落了,遼東重鎮,沒人守怎麼行?我想調洪承疇和孫傳庭回來,讓他們去對付女真人。」
第三部美人「可是,」曹化淳審慎地說,「陝西那兒離得開洪經略和孫大人嗎?」
「離不開也得離,現在只能拆東牆補西牆,讓熊文燦去頂替他們吧,幾個流民,能鬧多少事?」
曹化淳沒說話,流民的能量,他是知道的。陝西自李自成、張獻忠等人起事以來,接連換了幾個大員,都未能將其撫平。這些流民機動靈活,如百足之蟲,幾次將其圍到死地,居然都能脫身而出。這次碰上了真正的對手洪承疇與孫傳庭,居然可以將他們的領袖高迎祥擒獲殺頭,可以說居功甚偉,現在又將李自成、張獻忠逼入窮巷,局勢極為有利,這時臨陣撤將,其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但是他也知道,崇禎剛愎自用,是不會聽他的建議的。
「洪承疇倒也罷了。就是怕那孫傳庭倔得很,他會去遼東嗎?」
「他敢不去!」崇禎急躁地說,「朕的話,誰敢不聽?他有多倔,比袁蠻子還倔?他要是不聽,就著錦衣衛拿了他!」
曹化淳連連點頭,將崇禎這話記在了心裡。這孫傳庭一直對他不買賬,進京來從沒有銀子進獻,有了崇禎這話,正好新賬老賬一起算。
「文臣不肯報國,武將不肯盡忠,現在就剩下個洪承疇可用,朕的天下,離亡不遠了。」崇禎恨恨地說,「朕只要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他們毀了大明江山,哪個不服,抓,再不服,殺!」
「奴才聽說,遼東的吳襄、吳三桂父子,倒是盡忠報國的人才。」曹化淳說道。
「擬旨召他們進京,朕要當面問問他們。」崇禎說完,突然想起一事,「朕久在武英殿內,不知田妃的病情怎樣了?」
「這——」曹化淳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說!」
曹化淳道:「田妃病情惡化,太醫說快要不行了。但是她怕皇上為她分心,一直不讓奴才們和皇上說。」
「什麼!賤婢,為什麼不早和朕說?」崇禎怒道,「起駕,去祥寧宮,朕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