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3日,清晨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廣袤的平坦的中原大地,還未收割的麥田一片起伏的金黃麥浪,同初生的旭日相輝映,連綿到天際分外壯觀美麗!周大少團長的車隊經過一夜的跋涉,來到了河南省漯河。
周大少團長命令在漯河短暫歇息兩個小時,也吃頓熱食洗個早澡。漯河是中原大地著名的小麥主產地,後世更是被稱為中國的大廚房---食品加工業佔了很大的份額。所產的麵粉勁道,不燒心。其大成麵粉聞名全國。漯河的早點完全是地道的豫州風味,主要以麵食為主:燴面,撈面,炒麵,饃饃,烙餅子,滷肉火燒等等。
周大少團長要了一大碗胡辣雜碎湯,下兩個滷肉火燒(類似於肉夾饃),怡然自得地吃著這豫州風味的早飯。今天凌晨在駐馬店確山公路稽查站搞得打擊車匪路霸專項行動中豐碩的成果沈平報上來了,頓時把正喝雜碎湯的周大少團長差點給噎著。怪不得後世有些膽大妄為的位於交通要道的附近的人們,不顧國法省規等到處立桿子豎卡子收過路費啊。說起來也不多,一車五到十元,可這細算下來,可就不得了了。喊治理三亂喊了多少年了,你看公路上亂設卡子,亂收費,亂罰款的少了好多?!(筆者就遇到某省100多公里長的一條省道有他媽七八個收費站,平均十幾公里一個,氣死人了!)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欠了我的給我還回來,閃閃紅星裡面的對白……」周大少團長高興地哼起了小調。收穫頗豐啊,心情是超爽!
在同一時間,不在日益焦灼,蘊含重重危機的北平,不在自己的部隊呆著,身為29路軍的軍長,華北地區中國最高軍政首腦的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的宋哲元將軍也在貌似悠閒地在自己的老家山東樂陵縣省親休假,在他的面前也擺著可口的早點:愛吃的紅棗小米粥,大油果子。但是宋哲元卻沒有一點周大少團長大快朵頤的好心情,面前的早點他一口都沒有動。
宋哲元將軍的心情啷個好得起來嘛,因為不是他不想留在北平,他完全是被小日本人逼走的。
早在1935年,西北軍宋哲元部乘著「熱河事件」後,原來控制平津的張學良將軍的東北軍潰敗如潮向南退去,平津地區一時間成了真空狀態的大好良機揮軍西進,迅速彌補了這個地區的空檔。(當時惹起熱河事件的小日本人也完全沒有想到還有二十幾萬人的東北軍會再演九一八的相同一幕,甚至更不堪,當時佔領偌大一個承德的只有區區數十騎日本騎兵,關東軍尚未消化廣袤的東北四省,也無暇顧及已成空白的平津地區)並利用各種方式吹氣球般的在短短半年,就擴大至四個師,幾個**旅和一個騎兵師的七萬餘人的規模,牢牢控制了平津地區。尚在消化東北大蛋糕的一時無暇南顧的小日本人和正忙於剿共一時間也顧不上華北平津地區的最高領袖都最終默認了這個局面。
宋哲元,子明軒,於是從西北軍中一員驍將(33年長城喜峰口抗戰,打出了他大刀將軍的赫赫威名),一躍而成控制偌大的冀魯晉察綏五省的一方諸侯大員---自任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其聲名一時無人可以左右,連他的老長官馮玉祥也對昔日的手下十三太保之一無可奈何了(宋哲元一口回絕了馮玉祥要進入平津地區的請求)。
大了,就有大的難處。控制了華北,手握平津富裕之地,宋明軒的部隊實力得到了很大的發展,但同時也把他自己推向了一直垂涎華北的小日本人面對面對處的局面。1935年,華北日本駐屯軍(主要是平津地區的河邊旅團),就陰謀利用宋哲元,煽動其實行華北自治,使冀、魯、晉、察、綏五省變成東北似的的第二個「滿洲國」:一個表面上看主權仍屬中國,實際卻為日偽自治的特殊地區。而實際負責策劃華北自治的,就是那個「九·一八」事變的主謀,像個可惡的幽靈一樣在中國四處搗亂的特務頭子關東軍情報本部的土肥原賢二這個王八羔子!
冀察政務委員會一成立,最高領袖就致電,要求其派一要員赴廬山匯報華北有關形勢。宋哲元猶豫半天,最後派了29路軍的第二號人物,時任29路軍副軍長,北平市長的秦德純秘密南下趕到廬山。一方面報告華北形勢,另一方面也向中央面請機宜。
最高領袖則一方面承認了宋哲元在華北的地位,又詭秘地指示秦德純:「日本乃是實行侵略政策的軍國主義國家,其侵略目標,現在正在華北。但我民國統一未久,內亂未平,國防準備未及。一時間也不能急就,未便與日本人全面作戰。因此擬將維持華北咽喉重地的責任,就交與宋明軒將軍負責了。務須忍辱負重,委曲求全,以便中央迅速完成國防。宋明軒將軍在華北維持的時間越長,對國家貢獻越大,只要在不妨礙國家領土主權完整之大原則下,妥密應付日本人,中央定予支持。此事須密告宋軍長,勿向任何人道及為要。」
回到北平的秦德純把面見最高領袖的前前後後詳細地向宋哲元做了匯報。
宋哲元佔據平津地區,發號施令與華北,手下部隊大發展帶來的喜悅從這一天就煙消雲散了,開始在矛盾、痛苦的情況中苦苦掙扎:一方面,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中**人,宋哲元和他的29路軍從感情上是愛國仇日的,長城抗戰,正是他這種情感的淋漓盡致的體現;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與日益驕狂的華北日本駐屯軍「和平相處」,表面親善。
1937年前,最高領袖先是忙於剿共,後又忙於進行抗戰的準備,迫切需要時間,在華北地區,面對小日本人的咄咄逼人,需要有人先與日本人虛與周旋,穩住日軍,因而指示宋哲元凡遇日軍挑釁,多退讓(就他媽沒進過),不輕言抵抗(壓根就沒打算抵抗)。在很多方面可以說正是因為最高領袖這個暗示,使小日本人在華北地區得寸進尺,日益囂張,至1937年年中,華北局勢反而成了不可挽回的頹勢了!
另外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宋哲元也有挾日本人以自重,乘機擴充自己的實力的一本小賬。作為一個舊軍閥他不可能沒有私心。宋乃西北軍舊部,馮玉祥老部下。馮玉祥這個最高領袖的老大哥幾次倒蔣,最高領袖倒不會拿他如何目標太大,但最高領袖的氣量路人皆知,馮玉祥這桿大旗他不會動,但作為馮玉祥倒蔣的資本,其手下卻跑不了的。最高領袖為一件小事會忍上多年,只要有機會是定會好好收拾一頓的。1935年6月,最高領袖就以一個小借口免去了宋哲元察哈爾省主席的職務,就再次給宋明軒上了活生生的錙銖必較無情剪除異己的一課。難堪和怨憤中,宋哲元也開始和小日本人頻繁接觸。
說到底,宋哲元不願意丟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華北地盤,更不願意惹惱了日本人或者南京政府,丟掉軍隊的老本。大家都知道,軍隊、地盤就是當時軍閥的根本,是軍閥安身立命的資本。所以宋哲元為這一切,不得不艱難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利益根本對立的之中周旋:既要混跡於日本人之中,背負「漢奸賣國賊」的罵名;卻又要代表中國華北地方政府與日本人對抗,被日本人罵成「不重情義的老滑頭」。真他媽是耗兒鑽進風箱裡,兩頭受氣不討好!
進入1937年,隨著日本調整大陸政策,併吞華北之心益急,華北地區中日矛盾日益激化。僅靠宋哲元虛與委蛇已經無法解決問題,以「不喪權,不辱國,不說硬話,不做軟事」自誓的宋明軒搞得頭大如牛,疲憊無奈,只好對秦德純說:「近日,麻煩不斷,日本種種無理要求,皆是關係我國主權領土之完整,斷然不能接受的。而日方復無理取鬧,我心緒煩亂,意請假數月,暫回山東樂陵原籍,為先父修墓地。這裡就由你負責與日本人周旋,一則尚有伸縮餘地;二則我也相信你是有適當應付辦法的。只要記住:對日交涉,凡有妨害國家主權領土完整的,一概不予接受;為了避免雙方衝突,亦不要停止聯繫,不要謝絕。」
秦德純無奈地接過這個擔子。宋哲元交代的這純粹就是一操蛋的前後矛盾的話:不接受又不謝絕,宋老子,這如何做?!
已經休了近兩個月假的宋哲元並沒有輕鬆多少。他的暫離,沒有從根本上解決華北日趨激化的中日矛盾衝突。日甚一日的日本人以29路軍為假想敵的實彈軍事演習和多個戰略要地被日本人無理武力搶佔的壞消息一天到晚就沒有停息過。宋哲元無奈煩悶之極,卻又瞻前顧後,心思重重,雖既不願意面對失去對華北的控制,卻又害怕與戰略目的已經展現的日本人全面攤牌。苦惱煩悶,患得患失,心情如何能好?
小人物的周大少團長則自然有小人物的快樂,不用一天介閒操蘿蔔淡操心這些家國大事。在漯河吃完豫州風味的早飯,此時他正招呼眾弟兄換班輪流去泡北方的大澡堂子。格老子的,從6月27日出發至今也有一周的時間了,還沒有洗一個澡,一天到晚幾乎都在車上,又時臨7月,大家都有些邋遢不堪,周大少團長的這個命令引得眾人一陣歡騰。
周大少團長一眾人走進熱氣騰騰的大澡堂子,脫得真理畢露的時候,就連勤務兵萬朵花的六塊腹肌都隱約在現,周大少團長看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瘦弱的身板子上,腹肌是不可能了,但肋排卻歷歷在目。
眾弟兄可沒有人笑話團長。團長別看瘦,那是吃得好東西全長心眼腦子去了,哪裡像我們傻吃哈長的。身體拽實有多大作用,團長不是常說「知識就是力量」嘛!團長那大腦袋靈光的,我們就是四匹馬拍馬也趕不上啊。
「團長,我來給你搓搓。」湯立勇自告奮勇當了搓背工。
「好,哎,輕點,湯哥子老子這個身板遭得住你這麼搓啊?!」周大少團長被湯立勇還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就給搓叫了起來。
「要的嘛,要的嘛,團長,我用嘿小的力氣給你搓哈!」湯立勇夾著舌頭說四川話。大爺的,四川話比小鬼子的話還要難說!日本話比四川話順流多了的湯立勇一說蹩腳的四川話,大家都被逗笑了。
「湯哥子,四川話還是好學的。這樣子嘛,我教給你幾個四川話的順口溜,你念順溜了,四川話自然就順溜了,要不告一下。」周大少團長笑著說道。
「好,好,試一試。」湯立勇興趣上來了。周大少團長的嘴巴順溜是出了名的,也學著點,以後嘴巴順溜了,好像團長說的那樣子好哄乖妹兒。
開始了哈!
「說:扁擔寬,板凳長,
扁擔想綁在板凳上,
板凳不讓扁擔綁在板凳上,
扁擔偏要綁在板凳上,
板凳偏偏不要扁擔綁在板凳上。
說:有個小孩叫小杜,
上街打醋又買布,
買了布打了醋,
回頭看見鷹抓兔,
放下布擱下醋,
上前去捉鷹和兔,
飛了鷹跑了兔,
灑了醋濕了布。
說:嘴說腿腿說嘴,
嘴說腿愛跑腿,
腿說嘴愛賣嘴,
光動嘴不動腿,
光動腿不動嘴,
不如不長嘴和腿,
到底是那嘴說腿還是腿說嘴。
……」
周大少團長順嘴就吐出一串四川話順口溜,興趣上來了越說越快,大家起初還聽得清一些字詞,後來完全被繞暈了,就是看見周大少團長的嘴巴上下翻飛。再看眾人,不說外省的一些弟兄目瞪口呆,四川、重慶的弟兄們也是瞠目結舌,旁邊的搓背的當地一些搓背工則都忘了手上的動作,大張著嘴巴圓瞪著雙眼,像看怪物子一樣看著泡在水中的周大少團長:奶奶也,四川人還有這麼順溜的嘴皮子啊?!俺們算是長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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