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興沖沖跑回武大,一聽劉秘書說周大少一眾人連午飯都未吃就回去了,忙打聽了地址,郭沫若也顧不得吃午飯了,追了過來。
周大少跑了幾個月總算在武漢遇到了一個四川人,還是個大才子,分外親切。忙招呼林雪兒給郭沫若上自己最愛的下關沱茶。郭沫若的老家---樂山,古稱嘉州,雖在川南,離成都很近,受成都影響大些,但飲食上卻屬麻辣類(現今聞名全國的紫燕百味雞就是樂山的),喜歡吃沱茶,倒與重慶有幾分相似。樂山叫山,其實水更多,三條江,是三江合抱。三江合抱處的天下第一坐佛---樂山大佛聞名遐邇。另,沙灣牛肉和樂山豆腐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餚。
「周老弟,喊人弄點吃的啥,我少午飯(川渝方言中午飯的意思)都還沒有吃喲!」郭沫若說道。
「咳,郭先生不早來,我們團長中午弄得胖頭魚火鍋好吃慘了!」林雪兒頗有些替郭沫若惋惜,差了點口福。
「尚有剩餘否?將就一頓算了。」郭沫若在四川小老鄉面前也不拘束,那就不麻煩了,隨便整點胖頭魚火鍋的剩菜剩飯罷了。
「嘿,嘿,嘿,魚倒還剩了一大堆殺完魚後的魚骨頭渣渣。胖魚頭火鍋就別提魚了,連配菜都撈求乾淨了!」旁邊的萬朵花忍不住笑起來說道,口無遮掩,把周大少、林雪兒弄得有些尷尬。周大少團長悄悄瞪了一眼萬朵花,示意他娃快閉嘴。
「這,」沒想到慌忙火氣跑到周大少這個四川小老鄉這裡,連殘羹剩菜都撈不到,郭大才子不幹了,叫起來:
「周老弟,剩飯都吃不到哈?!」還剩飯,飯鍋都乾淨的不用洗,也莫得了!
「吃得到,吃得到!煮飯還要半小時,我乾脆親自給先生弄炸面魚,讓你嘗嘗魚骨頭渣渣的美味!」周大少團長忙安撫郭沫若。
「啥子唵!吃魚骨頭渣渣啊?!」已近四十不惑的郭大才子像個孩子一樣從座位上蹦了起來。
魚骨頭渣渣,郭大才子吃了嗎?吃了!而且吃得興高采烈,讚不絕口。原來,周大少精心挑選了一些指拇長的魚骨頭,用油炸酥了香香脆脆,外面再裹上精面做成小魚樣子,復炸得金黃誘人,炸面魚上澆些高湯,配以青苗(冬季發的綠豆芽)、火腿絲等,於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充滿濃郁魚鮮味的炸面魚就飄散著撲鼻的香味堂而皇之地端上來了,只花了十來分鐘。
郭沫若吃了一口就沒丟下筷子,稀里嘩啦全打掃了,這回是連魚渣渣都沒剩一點了。眾人在一旁看著吃得狼吞虎嚥的郭大才子是目瞪口呆,這咱們的團長也太他媽凶了!連魚骨頭渣渣都弄成美食了。可惜了,咱們嘗不到這道美食,這炸面魚全讓郭大才子一人包圓了,吃完一大碗還問有沒有?
一旁的萬朵花急忙溜出去,幹啥子?撿魚骨頭渣渣去也,這哪裡是渣渣嘛,是美味啊!
這下吃滿意了的郭沫若與周大少團長上茶慢敘,兩個四川人說得眉飛色舞,是相見恨晚。
周大少知道38年11月,日本華中派遣軍佔領了華中重鎮武漢後,郭沫若是把武大西遷到了他的樂山老家沙灣去了。
今天你郭大才子既然跑來了,你和武大也到時別去看樂山大佛了,乾脆遷到重慶算了。想看佛還不容易,重慶不也有天下聞名的大足石刻啥!如果能把郭沫若和武漢大學忽悠到重慶去,那就霸道了,武大還是有些人才的。
「先生,可稱得上是十年樹木,百年育人,對武大的建立和發展都出力甚多啊!」周大少由衷讚道。確實,從日本歸來的郭沫若和武大的一些創始人三十年初率領師生,在當時還是荒灘野山坡的珞珈山和東湖畔,平整土地,修建校舍,廣種樹木,遍植花草,使一個昔日無人問津的荒郊野山奇跡般成了樹木茂盛,花草繽紛,校舍林立,有山有水的極美的按現在說法---園林式的高等學府:國立武漢大學。
而且郭沫若以其自身在文人學者中的影響,也吸引了大批人才紛紛來到武漢大學任教就學,遂使武大成為了華中名校,名揚全國。大批青年學子從全國各地報考,至37年時國立武漢大學已有學科十數類,師生人數達到五千多人。
郭沫若愉快地回憶起創建初期的雜聞軼事,其間與周大少這個假打文家也彼此唱和了一首描寫武大櫻花的浣溪沙詞,真是其樂融融,其情容容。說到自己的情況,周家欣也簡單地擺了擺。
「我是大修商舖,建工業園,實業救國暫且不論,一個利字擺在當前。與先生高風亮節以全身心投入百年育人,為我中華培育人才的桃李事業一比,真是使曉舟汗顏啊!」
「曉舟過謙了。教育興國,實業強國,強兵救國,各有其所嘛。哎,對了,在劉秘書處聽他講了幾句你對武大櫻花的商業運作的計劃,真是頗有創意啊,我看可以啥!武大的發展急需資金,正合其用,正當其時。你大手筆捐助的十五萬元的櫻花助學基金,對武大的發展,對廣大的貧而有才的學子們都受益頗多。沫若在這多多謝過!」
「用小日本的錢,賞小日本的花(櫻花是日本的國花就要砍啊,好東西留著咱中國人賞玩啥),再訣小日本是個大瓜瓜!」周大少念完順口溜,哈哈大笑。手下人知道是啷個一回事,一想正如周大少團長所言,皆笑了起來,只剩下個郭大才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周大少就解釋了:用日本人的錢是指自己捐助的十五萬元是跟日本人做生意賺得;賞日本人的花,是在武大時有幾個腦殘的「愛」國憤青建議愛國就要把武大的美麗櫻花樹全砍了!(筆者在這裡稍作改動,避免這個爭論了近七十年的問題,不料某些「愛」國人士仍是跳出來,最終以愛國之名還是大喊砍樹。)櫻花可是小日本的國花,還想著賺錢,狗屁啊!
周大少團長一聽火了:先別說櫻花根本不是原產小日本,咱中國長江流域、台灣地區遍地都是!;說到天上去,就算是小鬼子栽的,種的,把小鬼子宰了,美麗的櫻花咱也留著賞玩。砍了?把你這些**賣國賊砍了才對!八年抗戰下來(算上台灣、東北那就幾十年了),小鬼子在咱中國的土地上建了多少東西:東北成套的完整的鋼鐵、煤礦等重工產業,你些「愛」國的瓜娃子們還沒來得及糟踐,就被蘇聯紅軍把個螺絲帽都求拆走了;台灣更不用說了,按你龜孫子的說法,乾脆轟平了了事:小日本在上面殖民50餘年兩代人,基本上都日化了。
還大叫砍櫻花樹?那是咱中**民奮戰多年以無數的血肉換來的戰利品!你想毀了,不是漢奸賣國賊還是啥子混賬王八蛋龜孫子嘛?!
「曉舟此舉,甚合我意啊!」郭沫若聽完哈哈大笑。那當然,此君恨死小日本人了,卻不妨礙他娶了一個日本老婆啥。按周大少團長的說法:日本的小島咱留著,日本的好東西咱使著,日本的小妞咱用著,日本的男人咱留不得!典型的周大少狐狼性格(不愧是祖傳打死忽必烈的重慶崽兒的風範!比狐狸還狡詐,比豺狼還凶殘哈。)
嬉笑瞎扯了一陣,說道眼下時局,不得不提萬分緊張的中日關係。倆個人都十分熟悉瞭解小日本,得出一致的看法: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小日本全面侵華戰略已基本部署完畢,開弓沒有回頭箭,差一個導火索罷了。打則大打,斷無之前的小打小鬧的事了。
「先生,對中日爆發全面戰爭後的武大的前景如何看待呢?」周大少把話拉回到武大的話題上來。
「華中之於我國,為堅守之要;華中之於日本,為必奪之鑰!我失華中(武漢),強敵直面西南、湖廣半壁河山,事之危急甚於一日三驚;日人取之,為四面出擊之前進基地,西擊西南數省,南下湖廣,如得手,則吾國亡也,我輩盡成芻狗,亡國奴了!戰火起時,華中,特別是華中重鎮--武漢附近必將成為屍山血海的戰場啊。我武大屆時何去何從,是該早作準備了。」
「先生,武大為先生和眾位師長之畢生心血,為我中華文化結晶,更有無數民族希望、青年精英,豈可有失一旦,毀於戰火無情!我既為武大客座教授,也有一份責任願盡微薄之力:我在重慶北碚購有土地甚多,基礎設施也正有序進行。如戰火逼近華中,則武大可西遷重慶北碚。一切費用盡皆我出。先生不知,此處風景亦佳,不失為一良好的學習環境。先生,以為然否?」
「好得很啥!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曉舟深謀遠慮只為武大,我等武大師生皆感念啊!」郭沫若一聽,這屆時西遷,物力、財力所耗甚巨,這周曉舟竟然早有謀劃,果然是人中之龍,看得遠,經此一舉,曉舟之於武大,地位不亞於我等創始人!
倆人就著未來的可能事情和有關安排又詳詳細細的商議了半天,直至武大的劉秘書找上門來,要郭沫若速回武大商議要事。看來這學生遊行事是越鬧越大,武大的校務董事們是輕鬆不了囉!
「先生,」周大少喊住要走的郭沫若,還有一句話要說。
「啥子事?」郭沫若停下腳步。
「那些個鬧著要砍武大櫻花樹的神經病『愛』國青年,你以後找個茬子送到我這裡來哈!」
「啷個,你要把他們……?!」郭沫若以為憤青們鬧著要砍櫻花樹,這個小軍閥要砍人家?!是嚇了一跳。
「他們不是一天漲飽了飯沒事幹,有力氣砍櫻花樹啥,送到老子這編成個鐵血神精(亂說該是精神)大刀隊,給老子爬到抗日最前線砍小鬼子的豬頭去,龜孫子些!」
「哈,哈」眾人皆大笑起來,這個周大少團長真是惹不得啊!
1937年一月二十八日下午六點,匆匆提前吃完晚飯,已離渝數月的周大少團長親率隊伍踏上了最後一段返鄉的水路,向著重慶進發。
隊伍那是空前的規模,在三艘威風凜凜的超級小刺蝟炮艇大隊的護航下,裝上了二百三、四十人的民生輪船公司的江海輪鳴笛!
漢口碼頭江岸沒有歡送的人群,那倒不是周大少團長不受武漢三鎮市民們的愛戴,而是他娃臨時起意,匆匆告別華中重鎮--武漢,頗有些狼狽的像一個落荒而逃的奔家之犬悄悄走了。
「再見了,大武漢!我周家欣還會回來的!」周大少團長站在船頭吼著,
「老子會帶著隊伍殺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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