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裝試探簡單啥,內保處幾個頭頭腦腦的有的扮成閒客,有的裝個袍哥子,其實都不用裝本身就是,恢復成吊兒郎當的樣子就行了。輪到主角周家欣不好辦了。年紀輕輕的又有些斯文,最好的掩護身份就是學生了,可有學生跑到茶館去泡茶沖殼子的嘛?或者乾脆就以老闆身份帶兩三隨從去,還是有些不對味,一般老闆沒有這麼年輕,再說也不會泡這種小茶館的。
設想了好幾種掩護的身份,都被周家欣放棄了。要不然乾脆直接以真實身份去!一隊員說完,周大少給了他一個爆栗:你狗日的想把鳥兒驚飛嘛!
中午借看蘭蘭的名義到小百花藝術團混了頓午飯吃。小百花藝術團都是些金貴人。飲食上,周家欣專門招了幾個懂別的地方菜的廚子。不可能天南地北的來的小百花都習慣重慶菜啥,再說麻辣過重的重慶菜對小百花們也不太合適。所以說,小百花藝術團的伙食是周家欣的幾支隊伍中最好的。好吃狗周大少怎麼能放過,經常以小百花藝術團總顧問身份檢查工作為名行混吃之實。
吃著蘭蘭團長的小灶,周家欣請教蘭蘭,以自己的身材特點,裝成啥子人到茶館泡茶擺龍門陣才合適,才不會引人過分注意。
蘭蘭妹妹一邊給家欣哥夾菜,一邊說:
「你這樣的嫩娃兒,莫得專門跑到茶館泡茶沖殼子的。有,也只有一些跟到起大爺老漢啥子的蹭口茶末子,抓幾顆炒花生瓜子干胡豆香嘴巴,聽點稀罕事的嫩娃子。」
老子年紀小面色嫩有錯了啊!怎麼混成了蹭自家大人長輩喝剩的茶末子,磕牙巴的揀點炒花生瓜子干胡豆,撿些稀罕事糊弄耳朵的寶器傻小子了。周大少聽完蘭蘭的話都差點噎著:蘭蘭這主意,餿主意!不好,太不好了。
最終,周大少裝扮成啥子身份了呢?我們午後四、五點鐘喫茶時就可以看到了。
林湯圓中午接到周家欣的電話,說下午要麻煩大管賬劉文漢過來山鷹一趟,周大少想請劉老爺子到南岸上新街前驅路的白雲茶館裡泡茶沖殼子。
說實話,劉老爺子也是想這個小朋友了。聽到起有些莫名其妙的林老闆一說,也不管其他。要我去南岸上新街前驅路山鷹突擊隊訓練營基地喝茶咱就去喝唄!
過來聽周大少裡外這麼一說,劉老漢哈哈大笑,「要得啥,你要裝成我老漢的孫兒跟到我到茶館喫茶末子,撿炒花生瓜子干胡豆吃,啷個不行嘛。你個大團長都無所謂,我劉文漢更好說。只是,曉舟,到時候還是給你泡杯茶,也不要好多錢,蹭我老漢的茶末子吃,有點太哪個了!」
周大少終於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孫子都裝了,蹭茶末子吃算個屁啊!」
已經裝扮好的內保處幾個人被全都逗笑了。還別說,這隊長扮得這個蹭東西吃的角色貼切得很嘛。
時間估摸著好了,內保處的幾個人分別進了白雲茶館。小茶館裡生意確實興旺。年輕的漂亮老闆娘忙前顧後,招東呼西,人緣連客脈,笑臉迎財神,生意啷個不好嘛。
重慶的茶館很普及。而且早上,午後特別生意好。三三兩兩的人們吃著茶,有的甩幾把吊子牌(川東地區的一種紙牌,有些類似於紙麻將),更多的是喝著茶擺龍門陣,沖殼子。奇怪的是,很少有像北方茶館裡經常有藝人們表演各種文藝節目。好點的有請了講評書的,更多的小茶館純粹就是喝茶聊天消閒的場所。
跟著提著個長煙桿的老茶客樣子的劉文漢身邊的周家欣,穿一身小少爺的藍布長衫,眼睛滴溜溜四處亂轉,不用演啥子蹭茶末撿零嘴的小跟屁蟲,直接就是了。
劉老爺子一屁股坐到一把竹椅上,把長煙桿往桌上一擺。站在一邊的小跟屁蟲馬上曉事的從煙桿上吊著的煙絲袋子中挖出一勺煙絲,麻利地填進煙斗嘴裡,端起一尺多長的煙桿送到劉老爺子手上。等劉老爺子把煙嘴咬上,像變魔術一樣不知從哪裡摸出一盒洋火,「哧」的一聲就點上了。劉老爺子美美地吸了一口,「好!孫娃子就是乖哈,等會爺爺給你喊炒花生瓜子吃。」
「不,」扮成跟著爺爺後面的小跟屁蟲的周大少賭氣道:「我要吃炒干胡豆!」
「要的嘛,你嫩娃兒牙巴磕得動就行。」劉老爺子邊笑邊說。這個曉舟還真是會演戲啊!是個厲害角色,不認識的人是根本不會把眼前這個人跟叱吒重慶商界,玩弄小鬼子於股掌的周大少有絲毫的聯繫。
「老闆娘,來杯沱茶,釅(很濃的意思)的哈!」劉老爺子對走過來的雲娘喊道。
「釅沱茶一杯,馬上來。大爺,好福氣啊,有個這麼乖的孫娃子。」雲娘真會說話,爺爺一般稀奇(川渝方言喜歡的意思)孫娃子,啷個會不高興嘛。
「給我孫娃子也來一杯花茶嘛,老闆娘。」劉老爺子到底不願意周大少蹭他的茶末子吃。
「要得,大爺,茶保,再給小弟娃泡杯花茶。小弟娃啷個不跟到媽老漢呢?」雲娘關切地問道。
「哦,他娃兒老漢就在前面對街的川軍范哈兒的181師師直屬特別行動隊裡幹事情。現在忙得很,乾脆我領到起在茶館裡磕會牙巴,忙完了他老漢把他給領回去。」劉老爺子解釋道。
聽到劉老爺子說這個嫩娃兒的老漢這麼上道。雲娘更是熱情招呼小跟屁蟲周家欣,問東問西,聽到說小跟屁蟲要吃炒干胡豆,還直接說這點炒干胡豆要啥子錢嘛自己請了。
第一回合,周大少勝了:白撿一把炒干胡豆吃。在茶館各處的的幾個內保處的化裝人員不禁絕倒,這個周大少團長還真是從不吃虧啊。
老闆娘請了吃炒干胡豆,周大少不能白吃啥。你要問啥子,我就答啥子;你想問些啥子,我就答些啥子。反正,雲娘這把炒干胡豆,值,真值了。
原來這個小跟屁蟲的老漢在隊伍裡管物資收發統計啊!好,太好了。很重要的位置,知道不少的情況嘛。雲娘對這個小弟娃那更是熱情有加,竟惹得其它一些茶桌上的老茶客們不願意了,紛紛叫嚷:「啷個嘛,雲娘,看上小弟娃了哈?!」「雲娘,也想啃點嫩草草嘛?」
不大的白雲茶館一時間是鬧鬧哄哄,氣氛親密。
漂亮的老闆娘雲娘自是不惱,反笑罵道:
「你們這些閒客莽漢,亂攪啥子舌根,小弟娃就像我個人的弟娃,多擺兩句龍門陣,你們吃哪門子飛醋啊?亂扯蛋!」
「哈、哈」被年輕漂亮的雲娘罵上幾句的人們也是覺得很高興,美人怒,男人顧嘛!
見魚已上鉤,周大少有心的故意裝作要撒水的樣子向茶館後面的茅廁跑去。雲娘見狀,向附近的一個茶保不為人注意的暗遞了個眼色。
果然不出周大少的所料,等到撒完水鑽出茅廁,一個茶保子正侯在外面。
「小弟娃,想不想吃很好吃的塗山包子啊?」周大少心頭大罵:格老子的,在這臭氣哄哄的地方談吃簡直是糟蹋了有名的塗山包子喲。周家欣當然說啷個不想,這上新街的塗山包子是出了名的重慶特色小吃,皮薄餡大,咬上一口香死個人了,是重慶人愛吃的小吃,對於一個小弟娃來說,這誘惑就更大了。
「我想請小弟娃吃塗山包子,只要小弟娃擺哈你老漢最近都具體忙些啥子事情。」茶保子露出真實的面目和目的。
幾個塗山包子就想打發我們周大少了啊?太小瞧人了吧。
「老漢很忙,最近運了嘿多的大箱子進來啥,老漢要挨到起統計整理。」周家欣先拋點乾貨出來。
「哦,小弟娃,只要你說出你老漢統計的箱子裡是些啥子東西,我拿十元錢給你買香噴噴的塗山大包子!」茶保子出價了。
「我要吃海棠泉水雞!」周大少扮演的小跟屁蟲果然是個吃貨。
「要給300元我才得說。」周大少還價了,一個字「狠」。
茶保子有些猶豫了,300元?相當於一般工人一兩年的工資了,你個小崽兒曉不曉得到底是多少錢喲,買塗山包子,你算哈,一毛錢三個,快夠萬數了!
這個時候,就聽走過來的雲娘說道:
「300元,我給小弟娃了,小弟娃你可要好生說喲!」
周大少300元到手,自然言無不盡:原來這一批二、三百套的大箱子裡裝的都是很奇怪的機器,問老漢也不告訴自己。只是說了句這一次夠王家沱日租界的小日本人喝一壺了,好像聽說最近就要安排佈置了。雲娘心中暗喜,恰巧自己花錢把這個好吃的小弟娃套出了情況,要不然到時候王家沱日租界對這些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怕又要遭哪個周曉舟的道了。
雲娘聽罷,高興地又掏出一百元錢,塞到周大少的長衫口袋裡,笑著對一臉驚喜的,手緊捂著口袋的周大少說:
「小弟娃,以後老漢忙些啥子事,都給姐姐說說哈。姐姐給你很多錢買塗山包子吃,海棠泉水雞吃,還有很多很多重慶城的好吃的東西,要不要得?另外,這是你跟姐姐之間的秘密喲,不要對任何人說哈,媽老漢都不行。亂對別人說,我就不會給你錢啦!」
得了意外財喜的小跟屁蟲自然點頭如搗蒜,一口答應下來。
第二回合,周大少又贏了。一些似真似假的大箱子換了400元錢,可以請手下數千人一人吃一個塗山大包子都還有剩。
當然順便還給王家沱日租界的田中一郎這個老鬼子下了一個爛藥,也夠這老王八蛋瞎忙上一陣子了。
回到茶館裡,一切照舊,彷彿剛才在後面茅廁發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樣。茶保子仍是跑前忙後,雲娘依舊笑臉相迎,笑臉相送。小小的白雲茶館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好一個會做「生意」的茶館西施啊。
收到周大少收隊的暗號,內保處幾組人馬分別撤了。劉老爺子也起身結賬走人。雲娘笑瞇瞇地對小跟屁蟲說:
「小弟娃好乖喲,下回跟到爺爺來,我還請你吃炒干胡豆哈,小弟娃!」
「不,炒干胡豆太硬了,下回我要吃姐姐的耙豆豆!」周大少回答道。
聞聽此言,茶館大堂裡的人們哄堂大笑,這小跟屁蟲還想下回吃漂亮的老闆娘的耙豆豆!
第三回合,周大少再次取勝,嘴巴上佔了便宜。
這就叫:三戲俏雲娘,情況知端詳;周小跟屁蟲,歡喜數錢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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